1994年,王寺乡,北王村。
日上三竿,人们从梦中醒来,推开门,一地的雪已开始融化,朝阳的地方裸露出褐黄色的土地,冒着氤氲热气。勤快人家早炊的烟雾从屋脊上袅袅升起。许是风的缘故吧,炊烟离开房顶时直直地上升,升着升着就十分随意地斜向一方,渐渐地,化作淡淡的一丝一缕,最后消失在树梢高处的空气里。房顶积雪融化的雪水沿着房檐叮咚滑落,溅湿了檐下挂着的黄玉米和红辣椒。
鸡们鸭们从鸡埘鸭架倾巢而出,在院子的雪地上印满杂乱的爪印。看家狗被街巷里流动的脚步声吸引,溜出家门嗅着地奔跑,似乎闻到了不知从谁家飘出的炖肉的肉香。不远处,送灶的爆竹一声炸响,惊飞一树麻雀,震得树枝丫上的雪扑簌簌跌落。
今天元旦!
高红春推开房门,一股刺眼的阳光扑面而来。农村没有城里那么查岗查哨,这里山高皇帝远,没课的时候想干嘛就干嘛。
刚好这天早上没她的课,能多睡会儿。
此刻,曾思晨还是文教局办公室主任,高红春一个初中毕业文凭,在家里待着没事,便托自己老公的关系办了一张印刷厂的下岗证,经过一番周折来这里教小学。
曾思晨说到这里,一向不吸烟的他点上一根烟,“我就不该让她去那里。”
上体育课时,几个孩子用铅笔刀在操场挖土,结果刀片被折断,挖出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孩子们的好奇心是无罪的,他们完全发掘出时,露出的是一块黑色的大石块。
墓碑!
大点的孩子一眼认出这是墓碑,引起学校老师的注意。
高老师刚起床,出来放放风,看见操场边上孩子和老师满满的围城一圈,也靠了上去。
操场就是学校门口的打麦场,农忙时农民收庄稼,农闲时借给学校当操场。
学校里年轻的老师都出来,一致认为要一探究竟,除了学校灶上做饭的杨师父外,大家一致通过。
上了年龄的老师没人去凑那个热闹。
墓碑被起开,上面的字模糊不清,几乎看不清楚,只有一个龙字特别显眼。
令大家意想不到是,这不仅仅是一座墓碑那么简单,下面竟然压着一口棺材,最为吃惊的是棺材的木料并没有半点腐败,散发出悠悠的清香,太阳一照,如同金子般发出点点光芒。
学历高点的老师认定,这次发大财了。
初步认定,这可能是楠木。
楠木其色浅橙黄略灰,木性温润平和细腻通达,纹理淡雅文静,有的显现山水或虎斑纹。
楠木之至美者,向阳处或结成人物山水之纹。木质坚硬耐腐,自古有“水不能浸,蚁不能穴”之说。生长缓慢,而其生长规律又使大器晚成,生长旺盛的黄金阶段需要上百年,成为栋梁材至少两百年以上。
在楠木的品种内,有一种极致之美者的小叶桢楠,即是金丝楠。
只有它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灿若云锦,其高贵华美,摄人心魄。并且木材散发香气,纹理直而结构细密,不易变形和开裂,为建筑、高级家具等优良木材。
在历史上,金丝楠木专用于皇家宫殿、少数寺庙的建筑和家具。
根据以上特征,这棺材极有可能就是传说的金丝楠木。
几位年轻老师见钱眼开,没有考虑那么多,偷偷商量下,决定将棺材分解为十二页(有钱人都是十二页板,普通人则是十页板)木板,每人两板,收藏起来。
白天,人多眼杂,老师疏散了学生,用土将棺木又重新埋了起来,墓碑也重新盖上去。
大白天,他们没敢动手,等到夜晚时,趁着夜色拿着钢锯分解。
就在开棺盖的那刹,那棺木内一阵强烈的金光,高红春亲眼看到棺内卧着一条金龙,在人们发现它时,起身一跃,飞向天际。
木板终究还是被平分,高红春也得到两块。
元旦没多久,将面临放暑假,两页金丝楠木板也被带进城里。
曾思晨并没在意那么多,两只木板能干什么用,而高红春却用木板当门扇,买了一套红木,拼装成一套柜子。
1995年开春,曾思晨的独生女甜甜闷死在柜子中。
发现尸体时,已经窒息,柜子明显没有锁,而从两块楠木板上的抓痕来看,在临死那一刻,做了拼命挣扎。
医生的尸检报告很简单,缺氧窒息而死。
从那以后,高红春性情大变,就在那年回校教书,将一名班里的学生失手打死,打死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学生没有考到95分以上。
那时,并没有向现在的农村现代化,法制教育不够普及,那家人也没有势力,更何况家里都要三两个儿女,对子女那种特别的爱没有现在那么强烈。
城里的老师打死学生,只是赔钱草草了事,事情并没有捅上去。
曾思晨那年刚好升上副局长,不得不利用关系将高红春调到另一个乡镇当老师。
结果还是一样,学生被打的叫苦连天,学校因为高家的背景,没法议论这事,只能得过且过。
农村的家长不知情,学生回来告状,还说打得好,这是老师爱你才揍你,一年内没出什么事算是烧高香。
96年9月份,调进华安县城北小学,没多久就将一个女生半边脸打的一塌糊涂,母亲是华北县一个收破烂的,告上学校,并没有什么效用,学校是不会因为一个收破烂的女儿去得罪文教局长老婆。
学生没有一个不怕她,她要从学校穿过,是她的学生都躲着走。
曾思晨官居高位,对于这些事情也是没人告诉他,直到一次高红春打了常务副县长的儿子,这才略有耳闻。
家里那间柜子自从出过事以后,就将它搬进地下室,再也没有见过天日。
事情一直到了前段时间,高红春暴打学生后,跌倒后离奇死亡。传说,死亡之样及其诡异。
曾思成说的很详细,单怕漏掉一个细节,老爹听的也很仔细。
原因只有一个,高红春打错人了,她打的不是别人,而是鬼氏棺匠门的人。
老爹的卷烟又续上,曾思晨郁闷的心情忘记给老爹发烟。
“鬼先生,不好意思,你看我都忘了给您上烟?”说着,从卧室抽了一条好烟塞进老爹怀里。
老爹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圈圈,此事的确有蹊跷,别的不说,那金丝楠木可是皇族用品,怎么可能出现在北王村呢?
“那曾先生有没有请教过风水先生来看看?”
曾思晨点点头,女儿出事后,他请人来看过,庙上也去问过,并没得出什么结论。
他还补充道,从那件事以后,高红春对于和自己老公行房成为一件特别反感的事情,只要曾思晨提出这个要求,高红春都会以各种理由拒绝,也许这只是个借口,外面偷偷有了别人。
老爹对于曾家的家事管不着,也不想管,眼前这事还得等我出院后再做决定。
“嗯,我知道了,待我把孩儿出院办理好,接回家去,再帮你定夺。”曾思晨地上的烟头已经扔了好几个,准备再续上时,被老爹挡住,“烟草不能这样拿来抽的。”
“那先生您是答应了?”曾思晨略有些激动。
“再说吧。”老爹并没有给他答复。
“鬼先生,我知道您背景,您在高场村可是出名的人物,虽然我并不知道您为什么要烧掉自己家的房子来到华北县,既然我们碰上就是有缘。”曾思晨苦苦哀求,就差跪在地上。
老爹没有搭理他,开了门,帮我办完住院手续,扶着我慢慢吞吞走回家。
在医院待了一周,身上好像爬满蚂蚁,痒的难受,终于可以出来走走。 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