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篷,取夜魅的这个名词非常适合。
黑漆漆的曲桥县,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明亮,全县的路灯还没有普及到连这块荒地都会有,但这里,却在此刻人声鼎沸。
曲桥县的物资交流会比不了是华安县的物资交流会,这里贫穷落后,交通不便不说,主要是边境线,形形色色人都有,许多外来的商贩都不愿意来这个地方。
因此,在这片荒地上,除了大黑篷外,其他大多都是贩卖皮货或衣服的摊贩。
黑篷里一片红灯酒绿,五颜六色的灯光在这漆黑的小空间里龇牙咧嘴,以独特的风格敲击着人们的心,时而明亮,时而幽暗,仿佛一群顽皮的恶魔在嬉戏玩乐……
这三兄弟跟其他来大黑篷里的男人一样,找个位置坐下来,拿着我给他们的公费,肆意消遣。
不过,有些人看似没底线,其实他们很有底线。有些人,看似有底线,其实一点都没底线。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谁说黑社会就不会路见不平,谁说当老师的一定就是正人君子!
对吧!
这三个兄弟,我倒是没看错人。
“梁子哥,人大兄弟那么信任咱,给咱们这么高报酬的活干,咱们来这是帮人办事的,要是再拿着人家的钱在这里乱花,祖宗知道了,肯定不让咱们好过的。”看见老大梁子要买见都没见过的,五颜六色瓶子里装着叫鸡尾酒的东西,老二立刻阻拦。
他们三都是阿昌族,阿昌族信封小乘佛教,就是咱们通俗说的,人在做,祖宗在看。
梁子看前排几个有钱人都买这个东西,又听我临走前特别吩咐,一定要演好一场戏,还不能让他们发觉,这要是不买点什么东西吧,等会出那么高的价钱买这个叫娜娜的女人回家,肯定会有纰漏。
还是老三全盛激灵,“小满哥说的有理,但咱们今天要把事办的漂亮,就一定得戏演好。”
梁子一拍马,罢了,买两瓶,那玩意一瓶二十块钱,也忒有点辣人了。
由于地区贫富差距的问题,华安县当时买五十块钱一瓶,可这里的情况还不如华安,故而就降到二十,什么地方说什么价,这也正常。
三兄弟相互监督,谁也不能把持不住从那后台进去,我可给他们说了,那里面有吃人的东西。
煎熬!煎熬!
看见一些男人进去后出来欲仙欲死的样子,让坐在冷板凳上的三兄弟可受够了罪,有句话说的好,不怕没有啥,就怕惦记啥,不怕惦记啥,就怕啥晃悠!
终于过了这个环节,到了最后的关头,大黑篷的地下色情交易开始。
主持人大放陈词,可让曲桥县所有人意外的是,今晚的头牌换了。
换了?
台下一片吵吵。
主持人赶紧解释道,说的有头有序,正儿八经,什么月有阴晴圆缺,人有三长两短,头牌娜娜不适本地气候,身染风邪,正在休养。
现换大黑篷夜魅舞台名伶,阿娇。
三兄弟一看情况不对头,想赶紧离开向我报道。
不过,意外还是出现,大黑篷内的人早已经盯上他们三个。
来这里的男人哪个不贪图美色,哪个不想免费在后台跟这些陌生女人体验一下欢乐,虽然有些男人不符合条件被女人拒绝,但满腔激情的男人脸上散发出的春光看的一清二楚,唯独只有这三个男人,从开始进来,从丝袜美女那里买了两瓶鸡尾酒后,就一直静静坐在原位,连女人在身边晃悠看都不多看一眼,不免让本来就有猫腻的大黑篷人员有了察觉。
尤其加上大黑篷又出现娜娜事件,更让他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三人来者不善!
三兄弟正要离去时,被五个大男人留了下来。
五个人被请入后台。
进入后台时,旁边有一个被分割的小棚,一片白门帘挂在上面,听见有女人微弱的呻吟。
还侧着头想去看,结果被后面的大汉踹了一个踉跄,“看什么看,往里面走。”
“蹲在这别动。”大汉的恐吓,让三兄弟以为大黑篷是个黑钱的地方。
没一会儿,刚才还是满脸笑脸,对观众哀声下气的主持人如今全然摘掉他头顶那盏假发,释放出霸气的神态。
他是个秃子。
三个男人被堵在后台的角落,旁边一群人围着,各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
秃子依旧是洁白的礼服,只不过与他那光瓢子脑袋格格不入,“三位兄弟,怎么?来我们这玩,嫌弃我们这儿的姑娘不满意?”
三兄弟虽然行了一段时间骗,那也只是介于曲桥与昆明之间,骗两小钱,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加上他们本来就是曲桥农村土生土长的人,更没有什么胆识。
眼下这么多人围着,一脸惶恐。
全盛哆嗦着,“,大,大大大哥,没,没没有。”
秃头脑壳凑上前,三兄弟已经逼的无处可退,缩在一角,“那你说说,既然来了这里,为什么还装的那么纯?”说着,一把匕首明晃晃拿到他们眼前晃悠。
三兄弟一次性吓尿,没有半点余地。
秃子大吼一声,“说,你们来这到底什么目的?要是敢说半句瞎话,老子割了你们舌头下酒。”
小满受不了惊吓,嚎哭起来,嘴里屋里哇啦叫唤着方言,没人知道他在讲什么东西。
梁子现年三十好几,还是有点头脑,看见眼前这帮人对他们本地方言一窍不通,想出个主意来。
啥主意?
哭唱!
阿昌族人死后,村里人都会以哭唱的方式来祭奠,哭唱生前的功德以及大事件等等,梁子恰好借用这个办法,巧妙的向其他两兄弟传达信息,这话得怎么说。
一时间,梁子也嚎哭起来,嘴里屋里哇啦。
哭唱里说,他们弟兄三人只是别人委托雇佣来抓贼男人(在外面偷吃花酒的男人)的。
“别嚎嚎了,再嚎嚎,现在就割掉你们的耳朵信不信。”秃子烦了,匕首直往全盛嘴里塞。
三个人一对上号,这才按照梁子的主意说。
“不信你看,主人家给我们的佣金我们都没用,还在身上。”说着,从腰包摸出几百块钱来给秃子。
秃子被忽悠信了。
不过,为了放心还问了句,“你们逮的那个人是谁?”
这一问,倒还给问住喽。
一看三人脸色不对,秃子趁机施威,大叱一声,“说。”
刀架在脖子上,小满急了,大声喊道,“曲桥县逸夫中学初一二班数学老师,陈六顺。”梁子和全盛差点没把心脏吐出来,这尼玛是小满他舅。
这兔崽子也是逼急了,不然怎么连他舅都给出供。
秃子摆摆手,让身后那几个大汉退下,收起匕首,笑脸相陪,“不好意思,一场误会,以后还望多多来我们夜魅舞台玩,为了补偿三位,下次来免费。”
终于平息,三兄弟的快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一大半,心里念道,这大兄弟给这活出的钱是不少,也危险啊。
临走前,秃子伸出头问问,“三位,外面路不好走,要不我送送三位?”
哪还敢让这位瘟神爷送。
“不送了,不送了,我们自己走。”
秃子招招手,一个大汉过来,“去,出个灵跟上。”
这里是边境,抗日战争在这打过仗,后来的对越自卫反击张在这打过仗,曲桥县河岸那头山,被称作死亡谷,因为当年打仗,埋藏在那里的哑弹,地雷,比比皆是,经常有放羊放牛的国人,或者越南人被炸死炸伤。
常年贩毒走私,黑社会横行,别看县城一点点,其实背后鱼龙混杂,砍人死伤事件已经习以为常,黑社会案件又无人报警,警方也苦,今天遇见大黑篷这事,对于曲桥县人民来说,不算是什么大事。
不管怎么说,三兄弟还是丢了半条魂。
在旅馆一夜没合眼,期待着娜娜的到来,可迎来的却是三兄弟的噩耗。
很明显,娜娜出事了!
得到这个消息,世界仿佛停止,长长舒了一口气,促使自己冷静下来,外面只有一片黑寂看不到一丝光亮 ,胸中如同浇下一盆开水,烫的我撕心裂肺。
如果娜娜死,那杀她的凶手就是我。
猛然从床板蹿起来,吓了梁子一大跳。
一把抓着这个足足大我一圈岁数的男人领袖,“告诉我,你们在大黑篷还发现什么?”
迅速移动到全盛面前,犀利的眼神盯着他,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为何突然间我的反应如此之大。
目光再次移向小满时,他没敢看我,我也释怀了,他们又能知道什么呢。
全盛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们三被抓紧后台时,听见有个白帘子后面有女人微弱的喘息。”
眼睛忽然一亮,那肯定是娜娜,我必须得去救她。
唰!
一阵猛烈的电感袭来,“不好,有人跟踪。”其实是有鬼跟踪。
三兄弟手忙脚乱,炸开锅,“哪儿呢?哪儿呢?”
此刻我已经冲出去。
那只女鬼也发现我发现它,迅速离去。
那股烧焦的味道立刻让我猜出,它是就那天来我家想取我性命的烧死鬼。 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