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量此言道罢,残余之敌,竟是半晌不敢吭声。
范无量只得冷笑一声不屑道:“一群中看不中用的怂货!就凭你们这些歪瓜裂枣,也想来追杀本邪魔,还真是不知者无畏!本邪魔今天心情好,懒得跟你们计较,暂且放你们一马,给你们留一条活路。不过,本邪魔现在就可以给你们一个善良的忠告!今日之内,本邪魔或许不会动手杀人,但明日开始,但凡来追杀本邪魔者,一概杀无赦!你们可以把本邪魔的忠告宣扬出去,救助更多的历练者跳出火坑,免得徒丢性命;当然,你们也可以继续追杀本邪魔,看看本邪魔是否会如今日这般好心地放过任何胆敢图谋我性命之人?”
言罢之时,范无量已经随手晃了晃手中的宝剑,然后,在他身后两百多丈远的一座突兀石山,就诡异的整个爆裂开来,化作无数石块散落一地,一座石山,竟然数息之间,就几乎夷为了平地!
这一幕,更是让残余的诸多追杀者心惊胆颤,许多人的内心深处悄然醒悟过来,堂堂逆道邪魔,又怎么可能是易与之辈?若没有过人的实力,却想掺和进来以图混水摸鱼,那简直就是来送死啊!连一座石山都能几剑摧毁,难道他们的躯体还能硬得过石山不成?
范无量并不理会这些人内心是何想法,两道身形撒开脚步,飞奔而去。
而停留在原处的残余追杀者们,一时间竟还有些心有余悸。
半晌后,一位金丹大能迟疑地向那位面色非常阴沉的为首青年小心翼翼地道:“鱼道兄,你看这……?”
“我且问你们,你们可曾感应出了这个魔头是什么修为?”
被称为鱼道兄的青年深锁着眉头道。
其余金丹大能们闻言,无不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鱼姓青年见状,当即冷冷地道:“看来本真君太高看你们了,当本真君没有问过好了。想必你们的答案应该与本真君所感应到的一模一样了,不仅那魔头无法感应出修为,就连另一位帮手也无法感应出修为,亦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修为,那他是怎么施展出如此恐怖而诡异的神通来的?”
依然没有人吱声回答。
“算了,问你们也是白问,若连本真君都无法看透的事情,又岂是你们这些寻常修士可以看穿的。”
鱼姓青年语气轻蔑随意地道。
不过,其余金丹大能和筑基高手们,却没有一人的神色胆敢流露出一丝不满,反而讪笑着点头附和。
“鱼道兄,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还是之前开口的那位白胡子老者绽放着一张皱纹密布的笑脸道。
“你们说……这个魔头刚才施展出来的诡异神通,威力固然不错,但是消耗也必定不小吧?如此威力不凡的神通,恐怕也无法施展几回吧?”
鱼姓青年的眸中闪动着思索的智慧光芒。
一位金丹大能当即眸中一亮,谄笑着道:“鱼道兄英明!众所周知,这馗宝神宫最高只能容许金丹修为的修行者进入,那魔头纵然有些本事,其修为也绝不可能超过这个限制的,否则,神宫岂会容他在此撒野?既然其修为没有超过金丹修为,那么,他是何修为境界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纵然我等看不出他的修为境界,但只要是修行者,施展任何神通,都必然是要消耗其修行能量的。刚才那魔头所施展的神通,诡异非常,也异常厉害,但其消耗绝对不小,否则的话,身为魔头,他岂可能就此逃之夭夭,而不敢与我等死战一场?只怕他所施展的已是他的最强绝学,只为一时震慑住我等,趁我等失神之际,连忙逃遁去了!”
说到最后之时,这位金丹大能自己都无比相信起来,这才是符合逻辑的事实真相啊,否则若非如此,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似的。
其余金丹大能听罢,也纷纷点头赞成,脸上神情也好看了许多,仿佛都从这段推论之言中找回了之前被范无量神通所震慑而丢失了的脸面。
鱼姓青年也默默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言之有理,这就是本真君所要表达之意。而且,你们看这些人所受之伤,全都在丹田之处,几乎全都是丹田表面被某种神通给震伤了,以致于他们法力混乱,失去了斗法能力。这或许不是他不想杀,而是他杀不了吧?把一种神通同时作用在这么多人身上,其威力必定会大打折扣的,而且,如此做法那得要花费多少灵识和精力,难不成他还能精准地控制住力道,使得他们只受伤而不致命?就算是道胎期的前辈也难以做到如此精准的事情!所以,归根结底,那魔头其实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想要吓唬人罢了。真要拼死搏杀,他未必就能奈何得了我们的。”
言罢这些之后,鱼姓青年的脸色也攸然间缓和了许多,仿佛也兀自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鱼道兄英明!如此的话,我们大可以尾随着那魔头,追踪而去。那魔头不是说了嘛,今日之内,他不会杀人,既然如此,我等便一路追踪上去便了,说不定,我们还能联合更多的同道,一举围歼那魔头!甚至,可以直接戳破那魔头的把戏,彻底把他斩杀!”
那白胡子老者舔了舔嘴角道。
“嗯,不错。方才,是我等太过震惊了,所以一时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不过这样也好,让我们大致了解了一点这个魔头的神通特点,可以让我们在接下来的猎杀中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过话说回来,魔头只有一个,谁能最后完成致命一击,那可都是极难预料的事情,而且,那魔头恐怕也还有什么未知的恐怖手段也未可知,诸位无论是任何人,甚至包括本真君,都有可能一招不慎送掉小命的,诸位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鱼姓青年淡淡一笑,神色有些意味深长。
一众金丹大能与筑基高手们,再一次面面相觑了一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鱼姓青年的嘴角微微挂起一抹微不可察的讥笑,仿佛在说,一群痴心妄想的白痴,竟然也想染指逆道邪魔?简直是不知死活!
其余追杀者们的心思则各不相同,但归根结底无非还是混水摸鱼,妄图成为天运修行者,只需百年之功,便可以飞升上界!是以纵然大多数人都心知自己恐怕只能成为炮灰,但为了成为天运修者,却是狠心地把自己豁出去了。
这时的范无量早已远去,不过,就算他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奔出万里开外去,所以,他的行踪尽在鱼姓青年以及方圆万里内所有追杀者的掌握之中。
此时的范无量,也依然还在扪心自问,自己的抉择是对还是错?
他没有杀那两百位炼气灵徒和筑基真人,只是以打狗神功隔空击伤了他们的丹田,使得他们短时间内法力陷入震荡与混乱当中,无法运用法力斗法,暂时失去了战斗力,只有经过一两日的休养生息,才可以痊愈如初。
他晋阶为六流破碗丐之后,脑力智慧和智慧悟性都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和提升,再不复是从前那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先飞笨鸟了,五大神功在短短时间之内都因此而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几乎都达到了当前境界下可以达到的最高修炼之境,打狗神功自然而然地就顺利一跃晋阶到了小成之境,可以做到隔空同击一百位个目标,再加上他一直以来对打狗神功的钻研,已然可以比较勉强地控制住打狗神功的力道,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否则的话,他还未必能如此举重若轻地应对那一群追杀者的围杀,只是击伤了他们却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此外,他同样没有出手击杀剩余的那些金丹大能和筑基真人,而是选择以击毁一座石山并配合一番威胁加忠告的方式来告诫这些历练者们,别再来招惹他,否则,他就绝不会留手了。
如此选择,虽然会给自己留下不小的隐患,甚至有可能会引发打蛇不死反被其咬的后果,但是,他不想违背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执着和善念,凡事,他都想以自己的本心为念,遵从自己内心处最真实的声音,以免给自己的心境留下破绽和隐患,给将来晋阶更高境界引来心魔的侵噬。而且,上天有好生之德,天衍五十,遁去其一,给人留一线生机乃是积德之事,他这般选择,暗合天衍,未必就是坏事。
当然,他也不是毫无原则的滥好人,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何况他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他给所有追杀者一日的期限来决定自己的选择,也给自己一个期限来遵从自己的本心,给所有追杀者一个重新抉择命运的机会。有了这一日的缓冲,今后他就可以心无关碍地直面所有仍然决定要猎杀他的所有历练者们了,而不会因为杀戮而心生愧疚和不忍,心境将坚如磐石,不动如山。
只是,他无法确定的是,这一日下去,他将会迎来多少追杀者的围追堵截?又能令多少历练者们打消追杀他的念头?
但不管如何,他最终非常地确定,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就算最后他可能将要面对的是成千上万不止的追杀者,他也非常地确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至于说天道雷劫?
经过这一天多以来的观察与分析,他越来越肯定,这馗宝神宫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上界破界而来的,应该是可以阻绝神宫之外的天道雷劫的。毕竟,他的造化丐碗亦是来历不凡之物,可是就算是这样,造化丐碗的神奇禁制还是被这神宫守护灵给封印了大部分,而且,这神宫守护灵似乎也完全看不太上这造化丐碗,足以说明其眼界非常之高了。
而且,他晋阶六流破碗丐以来,天空之中也并没有一丝异样变化,更是让他确定下来,在这馗宝神宫之内,他就算是大开杀戒,也不太可能会引动神宫外的天道雷劫降临下来的。
抱着这样的心思,范无量很快就又遇到了一伙追杀者。
范无量如法炮制,依然没有斩杀任何人,依然以雷霆霹雳之势,击伤了绝大多数的追杀者,然后留下了一段类似的告诫之言,和一幕强大得可怕的神通,震慑住所有人,然后继续远遁突围,寻找通往第三层的传送门。
只是,范无量不知道的是,世间之事,很多时候就是重复的雷同,尽管一部分追杀者最终醒悟过来放弃了追杀,但绝大多数人,却总会如鱼姓青年那些人一般地去设想,或幻想,依然决定继续追杀范无量这个逆道邪魔。
就这样,一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范无量遇上了数十拨追杀者,也尽都始终如一地履行着自己的承诺,并未击杀任何一人,只是击伤了其中的绝大部分,并留下了严厉的警告和忠告,然后迅速突围远走。
但,他始终没有如愿地寻找到传送门,却是暗叹一声地在第二日午时,迎来了万人不止的追杀者们! 欺天邪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