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夜的帷幕落下,绚丽的霓虹灯一盏接着一盏地亮起,直至点亮了整个城市,华灯初上,耀花了人的眼,也迷失了不少人的心。我有点儿想念小镇没电的夜了,大家都走出来,集聚在树底下说家长家短,看着天空的星星,望着皎洁的月亮。
我自嘲地感叹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悲春伤秋了,我把心思从窗外收回来,才想起一件事,自己忘记向公司请假,居然也没人追究我为什么不上班,还有手机呢?
我费劲地拉开抽屉,发现手机是关机的,一打开就涌来了好几个来电提醒,我赶紧给顶头上司顾卿之回电话。
很快,他就接通了电话,声音中有藏不住的焦虑“宝儿,你身体那里不舒服吗?”
尽管并不是面对面,我的耳根仍是发烫了,支支吾吾地回道“没事,我....我就是有些小感冒了,对了,标书的事查出来了吗?病毒是从那里入侵的?”
那边沉默了下,才回到“目前程序员查出病毒源是来自邮箱,这是一种最新的潜伏性病毒,可以在电脑潜伏上七天,你想一想最近的接收的文件,有什么是可疑的?还有你的邮件全部都被彻底掉了。”
我听着头都大了,每天都收上百封邮件,起码都有七百封邮件,关键现在邮件都被清除掉了,更是不懂从哪里查起来了。我揉着隐隐作痛地太阳穴追问道“那公司如此处置我?”
这件事闹得那么大,事态又如此严重,就算是顾卿之要保我,也不能安然无事的。
顾卿之声带沙哑地说道“停薪留职。”他停顿了下,接着安抚我道“你不用太担心,我会想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这已经这件事明明他是损害最大的人,又是压力最大的,我不用想象都知道薛家肯定想方设法打击他,谁能容忍一个私生子坐上高位呢?他反而过来安慰我,心里相当不是滋味,我坚定地说道“真的不会我做的,你相信我吗?”
哈哈,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声,如同清风拂面,他含笑着训斥道“傻瓜,我不信你,还能信谁了?”
在所有人都误解我时,有个人站在你的身边,无条件地信任你,那种感觉真的很让人感动,心口处暖暖的,我不由说话都带了几分哽咽“卿之,谢谢你的信任。”
“宝儿,他们是针对我做出的事,这与你无关,你用不着如此自责的。等你回来了,我请客帮你庆祝好不好?”
“好啊!”我欢悦的笑出声,可那笑意在看到落地窗反射出的人,就在嘴角凝滞,我慌乱地把手机收了回去,转过身背对着来人,沉默不语了。
过了好一会儿,身后的人都不动声色,闷得慌,偷偷地回头瞄了眼。沈骜正坐在床边,他低着头,头发又长长了,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不过给人一种孤寂而落寞的感觉。
平时沈骜是一个很跋扈张扬的人,一旦扮起忧伤小王子的角色,真的能引起女性泛滥的母性,恨不得扑上去抱住他,安抚着他,可能也是同样的理由,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更招人喜欢。
我也有点动容了,静静地注视着他,发现他拳头受伤了,之前我在虎口重咬他的伤口,又给裂开了,血肉模糊,结成了黑乎乎的血痂,看得我毛骨悚然,又把视线落他的脸上,发现他的下巴有着青紫色的淤青。
我看得太专注了,等我回过神发现有一道冰彻入骨的目光紧盯着自己,我慢慢的转过头,对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
他目光如同寒冬的疾风呼呼的吹到脸上如同刀割一样疼,他冷冰冰地问“顾卿之的电话?”
他并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断定的口吻,我也清楚瞒不住他,索性坦诚地点头。我视线又落在他的手上问道“你又去打黑拳了是吧?”
沈骜有个习惯,他若是心情不好了,就去打黑拳。我曾跟着刘弘文去过那种地方。在擂台上根本不分身份,你就算是被人打死,也怪不了谁,那种血腥的场面让我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沈骜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狰狞的疤痕,抿着唇,一言不发。他浑身都冒着寒气,阴沉沉的,我感得头顶笼罩着一片乌云,压抑至极了。我低头弯腰凑近问道“你还是去包扎一下吧,不然得了破伤风,那就要遭罪了。”
他依旧是低着头不说话,还一动不动,整个人就跟个冰块似的。偏偏他那个伤口处,正是我咬过的地方,总是有些于心不安,我又催促道“你快去,你干愣着干嘛么?若是你真的病着了,你家里人肯定又把这笔账算到我的头顶上,我可不想要背黑锅。”
他的性子也很犟的,比我还要犟,我是撞到了南墙就回头了,他是撞着了南墙,就算把自己的头撞得头破血流,也在那里耗着不走人。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呢,那个女医生走了进来,连忙喊道“医生,你帮他清理一下伤口。”
女医生检查了下伤口,皱着眉关切地问“这手是怎么回事?还有旁边的伤疤,谁下口那么狠,咬得那么深?”
我垂下头不好意思的低声蚊子叫的声音回道“我咬的了。”
女医生抬头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望着我,半响后才感叹道“姑娘,看着你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真是你咬的?”
一直以来,我给人的形象反差挺大的,别人第一面见着我都会觉得我温柔,很可爱,等日子处久,就明白我是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沈骜就打趣说过,我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有时候还是东北虎。
我红着脸垂下了眸子,实在是太不好意思。沈骜根本就不肯配合,人家医生好心要帮他包扎伤口,他不仅冷脸抽回手,还牛气呼呼地命令对方走人,鬼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火气大得吓人。
我也不想成为出气筒,沦为炮灰,也别过脸不搭理他,心里暗想着他得了破伤风就破伤风,反正疼的人不是我,偏我的眼睛不好使,时不时就瞥一眼。
他有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肤色倒不是锦衣玉食的白皙,而是很男人的淡麦色,给人一种有力气,很野性的感觉。可上面有一大块伤疤,很暴殄天物好吗?
我情不自禁地挨近了,拿起旁边的碘酒,轻轻地帮消毒。我时刻警惕着,边帮他擦着碘酒边帮他擦伤口。沈骜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很凝重。我估摸着也懂点他的大爷脾气,此时沉默是一种认可的意思,我便知趣地保持着沉默,专注地干事。
我心里多少有点儿后悔,该死的心软,他疼又不是我疼,干嘛又要给他包扎伤口,他疼死也是活该。可能是习惯了,以前我的包里总放着酒精,红药水,棉棒之类的,因为他打架会受伤,我就帮他收拾残局,连现在我都会在包里放创可贴,我怀疑自己是被虐惯了,习惯去伺候他了。
伤口蛮大的,有一大块皮都破了,露出里面的肉,看上去瘆的慌。我清理伤疤时,血又用了出来,血流得特狠,刚撒上去的药粉都堵不住伤口,我有点不放心地建议“我让医生给你处理一下好不好”
“不要!”他斩钉截铁地回道。
我只能硬着头皮,快速地拿起了纱布熟练地缠上去,很快缠上去几圈纱布都染红了,我忍不住低声嘱咐道“有点疼哦,你忍着点。”
“嗯!”这时候他倒是没那么横了,难得回应了声,不似刚才的王八样子了。
我小心翼翼地又缠绕了几圈,再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满意地笑着说道“好了,包扎成功,你的下巴得用药水擦一擦,日后别去打黑拳里,那些人去打黑拳是赚钱,你又不差钱,要是你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爸肯定不会放过场子……”
我仰起头认真的嘱咐道,却撞上沈骜幽深的眸子,他眼底竟然闪动着些许的柔光。我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伸手揉了揉眼睛。他已经站起身,人长得极高,平时我站着都矮他一个个头,更何况我是坐着呢?
他望着我命令道“后天,你随我去趟广州。”
“什么?”我惊讶地发出了惊呼声,指着自个的鼻子质问“你让我跟你去广州?我不想去,公司那边,我……”
沈骜睥睨着我,很跩地说道“你没有说不的权利,若是你想你爸能早几年出来。”
我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孰轻孰重,我还是拿捏得清楚,适当地收敛自己的小脾气。他拿出了手机打电话,用惯有的上位者口吻下令“你把飞机票取消吧,你给我订两张高铁票。”
沈骜回过头扬了扬下巴高傲地问我“你身份证号码是什么?”
我挺纳闷他干嘛要把我带去广州,还得把飞机票改为高铁票,高铁要坐上差不多十个小时,他不是纯粹找虐吗?
我想是那么想,却也是老老实实地自己的身份证号码报出来,又补充了句“我不要坐高铁,我要坐飞机!”
沈骜终于正眼看我“你不是恐高吗?每次坐飞机不都是一惊一乍的,特别的丢人。”
我神气地扬起下巴说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飞机安全性那么强,当然是不怕了,我才不要坐上十个小时。”
等出发的那天,我又开始怂包了,赖在床上不肯下来,沈骜直接把我从被窝拎起来,给了十分钟的洗刷时间,便强行拉着我就出了门带着我去了飞机场。
这次出行,沈骜什么人都没带,就连形影相随的保镖,也只送我们到飞机场而已,所以要我们自己办理登记手续。
我走的时候太急了,什么东西都胡乱地塞入包包里去了。现在登记需要身份证,我翻找着包包,就是找不着了。沈骜看不过眼看了,蛮横地抢过我的包包,然后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出来银行卡,化妆品散了满地,他捡起了身份证塞给了工作人员。
我看着滚落一地的东西,有点哭笑不得,想要弯腰捡起来,沈骜帮我捡起了地上的银行就拎着我过安检,我看到滚到角落处的口红,手使劲地往前伸大声喊“沈骜,你给我松手,我的口红,那是限量版的,超级难弄到手的。”
刚才沈骜的举止太出众,我又大叫起来,再加上沈骜本身就是个闪光体,于是吸引住不少人的注视,甚至后背有两个衣着打扮光鲜的女人,对我指指点点的,眼神有嫉妒,也有不屑。
我对于这种目光习以为常了,现在女人们把化妆技术运用得如火纯真,满大街都是美女,但高大帅气的男人特稀缺,更别提气质卓越的。于是我跟着沈骜的身边,总是成为众矢之的。
沈骜蛮横地拦腰把我抱起来,皱着眉恶狠狠地骂“不就是一只口红,我给你买十支行吗?”
“那能一样吗?你能给我买十支口红,就能给别的女人买一百支口红,这只口红是我年终奖买下来,一年的辛苦劳动的证明,专属于我的,意义根本就不一样……”
沈骜不等我说完,阴沉着脸拖着我一路前行,等我上了飞机,觉得头皮有点发麻。沈骜心坐下去就就摊开一本杂志看了起来,摆出一副僵尸脸,不愿搭理我了,天才知道他怎么又生气了。
我瞟了一眼,封面是装修豪华的酒店,似乎是酒店管理方面的书籍。我就是猜测而已,因为字体是英文的,只认出酒店的英文单词,其他的我早就还给老师了,自然是看不明白。
这时广播里传来空姐的声音,通知乘客们飞机即将起飞,要大家系好安全带,关闭手机。我的手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啊抖,就连系安全带如此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全,安全扣从我我的手掉下去,砸在大腿上。
我又环视了四周,发现大家都系了安全带,我有点急了,偏你越急就越不对。
身旁传来啪地一声,沈骜合上了杂志,伸手一把就从座位下把另外一边的安全带抽了出来,然后半个身子俯过去,从我手里把带子夺了过来。只听咔嗒一声,扣上了,然后扯紧,把带子固定在我的腰上。
沈骜动作熟练敏捷,扣好带子就收回了手,瞪了我一眼“你还嘴硬吗?说自己不怕,偏要做飞机,全身都在抖,。”
那还不是你偏要带出远门,我老老实实地窝在座位,一动不动。
飞机慢慢滑行上了跑道,停歇片刻,随着发动机声音轰然响起,速度急速加快,向前冲去。只觉得血压一下上升,手心都悬起来了,心满是汗,浑身如一张弓一样绷紧来。轰隆声中,忽然身体一沉,只见窗外的的地面灯开始变小,跑道,草地,栏杆,还有机场的房屋,全都越来越小,可以尽收眼底。
等到我可以看到高速公路和城市的建设,甚至还能看到昨晚住过的酒店,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缓缓放了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到这个时候,我才慢慢放松了下来,然后尴尬地发现,自己以为抓着的扶手,却是沈骜的手腕。
而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另一只手里的杂志上的,这只手就这么伸着任由我紧抓着,姿态自然。我宛如被惊吓着的猫,连忙收回了手,然后又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他专注地看着书,好似什么都不曾察觉。
飞机到了一定高度就没再上升,耳朵里的不舒服也开始适应了,我在惶惶不安中坐了半个小时,只觉得一切都很正常,才长舒了一口气,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座位,摸了摸后背,发现自己居然冒冷汗了。
机身突然猛地一降,身体一下失重。我慌了身,脑子里瞬间闪过“飞机失事”四个血淋淋的大字,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尖叫出声。
我慌乱地捉住什么东西,身子直往旁边侧,飞机又平稳了,然后又是短时间的上升。上升了几秒,又是一个颠簸,再一个颠簸。我觉得自己不是坐在飞机上,倒像是农村里的拖拉机。
我喧闹的尖叫声,成功地吸引了其他客人的注意,眼里满是责备,我不好意思地通红了脸,空姐走了过来,温柔的对我说“女士,你不用担心,飞机因为遇到气流而有点颠簸而已,这个属于正常现象……
沈骜合上了杂志,脸上难得地平和“我妻子恐高,我请大家喝香槟,以此来表示我的歉意!”
空姐宛然一笑,看着沈骜的眼里都闪着星星,柔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客人真疼你的妻子。”
我偷偷地伸手去掐沈骜的胳膊,凑到他的耳边问道”你是不是瞧上人家漂亮了?”
沈骜随手把一本杂志扔给我,盛气凌人地命令道“看书!”
去,又摆谱了。我百无聊赖地拿起书,发现沈骜丢过来的是英文财经杂志,我那里看得懂,最多就认得0ne,tow之类的,还有算得出星期几,其他都认不出来了,真的很枯燥无聊。
我移开了书,露出了半只眼睛,偷偷地瞄着沈骜,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书,那可是厚厚的英文书。这点儿,我倒是佩服沈骜,脑袋瓜特好,记忆力超级棒的,中央小儿节目还请过他参加节目呢?
老实话说,他认真看书的样子很养眼,像是画报里刻意摆拍的模特,哎,我叹了叹声,摇了摇头,视线恰好看到侧后边的两位女士,正是登记排在我们后面的两位,她们正看向沈骜窃窃私语。
我不由再叹息一声,男人长着一副好皮囊就是好,在未了解他之前,就为那惊艳的一眼,沦陷掉了,等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再脱身出来,为时已晚了,更何况对象还有钱有势呢!幸好他什么丑样,我都见过了,他打扮得再潮再帅,我也不会动心。
耳边传来翻动杂志的响声,我迅速拿起杂志,盖住自己的脸,装模作样地看书,今天一大早就吊了两瓶药水,又吃了药,我觉得特别的疲惫了。眼皮开始打架,来回挣扎了许久,最终拒绝不了周公的拒绝,就靠在椅背上要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将我的脑袋硬塞进自己颈间,我埋在沈骜的颈项间,闭了闭眼,又睁开,抬起头换了个方向,独自睡去。
沈骜掰回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命令道“不准动!”
我闭上眼眯了下,实在是太难受了,只好又往另一个方向偏过去,耳边传来沈骜低压的嗓音“我躺在你身边,你一次都没好好睡过,我就让你这么难受?”
我侧过头去看他,沈骜脸上没有不悦的表情,也没有什么波动,好似只是淡淡地在陈述事实。
我老老实实地点着头,认真地说道“太硬了,你胸膛硬邦邦的,还有你肩那么高,烙得我难受,不如枕头舒服了。”
沈骜低下头望着我,就跟见着从火星来的怪物似的,半响后,他才冒出了一句话“你们女的不都喜欢黏着人吗?”
大哥,你都不知道自己身上不是骨头就是肌肉,特别硬吗?不过我肯定不会说出来的,只是又补充了句“你坐得直直的,我的头被牵着很难受,不舒服。”
沈骜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低了低身子,霸道地将我的头又暗了回去,冰着脸问“这样呢?难不难受?”
我受宠若惊地摇摇头,那能再说不吗?谁知他又想要干什么?他又伸手忙摁住了我威胁着“别动,你头发挠得我痒。”
那你还让我靠着,不是找罪受吗?我知趣地靠着不动,但实在是难受,日后我再找男朋友,肯定不找那么高的,人家不都说最适合的情侣身高差距是13厘米。
耳后又传来某人的威胁声“再敢乱动就试试......”
折腾了好一阵子,我迷迷糊糊睡着了,隐隐约约间,我听到男人悠长的叹息声,还有人轻手轻脚的把我的椅子放倒,然后向空姐要来一张薄毯,盖在了我身上。 我想和你过好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