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煖然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要问照片取下后墙上残留的印记。没想到时一菊问的竟然是那只占了半张床的玩偶熊。
“你花钱买这么个玩意干嘛？从小到大不是都不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吗？”时一菊好奇地翻看着那头熊，恨不得扒开来检查下里面到底塞的是什么。
“这屋子冷，抱着它暖和。”冷煖然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反正它上面也没贴易穆清的标签，问到底也没事。
“这老房子条件太一般了，不过这离你单位近，不受罪挺好的。你是不知道，我和你爸看新闻，看到这些大城市每天上下班挤地铁公交乌泱泱人群就担心你。哎，你说你，好好的，非跑这来干什么？人家成文算是落下脚了，你姐看样子也快了，你可怎么办？妈妈呀，打心里犯愁。别管什么物质条件，你倒是先给我谈一个，攒点恋爱经验也好的啊。”
得，冷煖然听明白了，绕来绕去，还是离不开男朋友。她摩挲着衣服口袋里易穆清的照片，心里暗想，现在说的好，真见到我男朋友知道怎么回事后，你们还不定怎么数落我呢！
“我姐也是才找着，我还比她小呢。”
“少跟我狡辩。真到她那个岁数，你能保证有她那么好的运气吗？官闫可是真不错，要不说你大姨见多识广，看人的眼光一准没错。”
我看人的眼光也很好啊，比大姨还好，你们只是不知道。回头我带易先生出来，把他们全部秒杀......
冷煖然面上乖乖听训，心里却早飞到海市了。这个点易穆清应该正等着她的电话，一般都是她先拨过去，响几声后挂断，如果他有足够的时间煲电话粥，就会再拨回来。
“明中午和你姐他们一起吃个饭，对了，你爸有个朋友的儿子也过来，他现在也留京市了，在校当老师。多认识个人对你有好处。”时一菊不痛不痒地说着，尽量不让冷煖然产生反感。
“好啊，没问题。”冷煖然痛快地点点头，这点相亲的小伎俩她还是能看破的，先应承下，不过是不想驳了老爸老妈的好意，而且坐了一天车的老妈也累了，再跟她狡辩实在是太不孝顺了。至于成或不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成文那边的境况可没有冷煖然这么好。
来打牌的都是同住在公寓的报社同事，大家混熟了，自然比较放得开。匆忙散去的牌局留下的是一地的瓜子皮和饮料罐。秦瑜是个爱干净的，一进屋脸就没放晴过。换了鞋先进了厨房，看到灶台上是未来得及收拾的外卖餐盒，她简直失望透顶！卧室和卫生间转下来，就更别提多闹心了。同屋原先还住着一个男舍友，辞职了，暂时还没人住进来。所以綦络比较随意自由，又因为经常过来，有很多个人物品放在这里。
“儿子，你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跟个垃圾场一样！你是不是天天吃外卖？油大盐多，不干净再吃坏了身体！抹布扫帚什么的都放在哪儿？我给你收拾收拾。”说话间，秦瑜脱了大衣，撸起袖子就准备干活。
成文笑呵呵地拍着秦瑜后背，按坐在书桌旁的凳子上，“妈，你累一天，就别折腾了。先歇会儿，等下我收拾。”
“你收拾？在家我什么时候让你伸过手？你省省吧。”秦瑜的话不太好听，明显不是针对儿子。
“阿姨，我来吧。”綦络拿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您先喝点水，休息一下。”
“不用，谢谢。”秦瑜没接。
成文知道綦络心里不太舒服，对她微微一笑，“我妈爱喝茶，烧点热水去吧。”
“大晚上的喝茶，你是成心不让我睡觉吧？”秦瑜不悦地剜了儿子一眼，心里暗自气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刚刚看见冷煖然又比十一回去的时候水灵多了，更加喜欢的不得了。面前这个姑娘倒也还凑合，但在车里一听说研究生还没毕业，就直犯嘀咕。京市竞争激烈，别说研究生，博士都一抓一大把。来年毕业，工作是否有着落还两说，自己儿子年纪可不小了，不能拖着。还有家庭条件，不求帮衬多少，但求没有拖累。刚见面，总不好直接问。可看儿子这态度，都同居上了，八成是真喜欢。年轻，还是年轻，完全不懂得深思熟虑。婚姻哪是凭着喜欢两个字就能过下去的？
“妈，以前的同事搬走了，你晚上睡对面那个卧室吧，我和络络给你铺床去。”成文说完，拉着綦络出去了。本来想着过新年带女朋友回去给家里一份惊喜，现在看来实在是失策。老爸还好说，这位老妈可真不是善茬，敢跟她玩先斩后奏，估计要死的很惨。前些天和朋友吃饭，期间和綦络通过电话，他喝了点酒脑子一热就承认了有女朋友的事实。没想到隔天就接到了老妈的电话。看来在守口如瓶上，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远不如冷煖然。可他有什么办法？在感情问题上，父母和他都是一厢情愿，他总不能在一棵树上来回吊着。身边的很多朋友都成家，快的都有孩子了。他不过是找了个自己认为合适也合心意的而已。
因为成文晚上经常熬夜写稿子，怕吵到綦络睡觉，他会直接睡在这间卧室，床上的被褥都是现成的，根本不需要收拾什么。找个借口，不过是见到綦络窘迫到不知如何是好了。毕竟是自己女朋友，他也很心疼。
“阿姨，是不是不喜欢我？”綦络神色黯然地小声问。
成文看了眼自己卧室，秦瑜正背着身在阳台打电话，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给家里那位抱怨去了。他努力挤出一丝笑，“你别多想，我妈脾气就这样。我爸和她都过大半辈子了，还天天被数落呢。”
綦络低下头，似乎在犹豫，“那，我晚上还是回学校住吧。”
成文思索了下，点点头，“也行。太晚了，别挤公交打车回去吧，票留好给我。明天等我电话，不管怎么说，我妈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得陪着她转一转。毕竟她是长辈，可能要让你受点委屈了。”
“嗯。”綦络不太情愿地答了一声。
成文拉过綦络的手，轻声安慰：“络络，辛苦你了。”
綦络扯动了下嘴角，无奈地笑了。这一切，她早该想到的。 煖然似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