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能听出这是曹沛的声音,她遇事的原则一向是得饶人处不饶人,时不时咋呼几句是家常便饭。别说是施工方,甲方如果某句话说得不合心意,她都敢暴跳如雷。
“哎,这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惹谁不好,惹她。”昌雷喃喃自语,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陶小桃第一次碰上敢在办公室大呼小叫的人,她好奇地循声而去,想一探究竟。
如昌雷所料,陶小桃一走,除了明确,一直在装睡的其他四位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不约而同地都起来了,彼此心照不宣地笑笑,庆幸又躲过一个中午。赵美皓则对昌雷成功打发掉了陶小桃,投来一个义气的赞许表情。毕竟都是有家有口的,谁也不想被陶小桃发展成‘男闺蜜’。
陶小桃来的时日虽然不多,却把找对象这件事的急迫性闹得人尽皆知。但同时她又是矛盾的,对男人有种天然的抗拒。最好的总结就是她自己常挂在嘴边的三个字:臭男人。
她和冷煖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一个外热内冷,另一个外冷内热。相处下来,大家自然更喜欢冷煖然一些。
在没人对曹沛的尖叫当回事时,突然响起了阮青蓝的声音。一向干练沉稳,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她,竟然气急地吼了声:“不愿意干,就给我走人!”
“走就走,谁怕谁!”
曹沛带着哭腔地回敬一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穿透力十足的女高音合着阮青蓝振聋发聩的摔门声,让整栋楼刹那安静了下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到曹沛的吵架对象是谁了。一般的小吵小闹,还有人劝上几句。这次,无人敢应声,毕竟任谁都要衡量一下,得罪领导的下场。
“老何?怎么个情况?我还从来没见阮老大发这么大火。”明确连比划待说,肉感十足的脸蛋扭曲到一起,声音都刻意的轻了些,因为他工位的一墙之隔就是阮青蓝办公室。
何谂抬了抬眼,脸色暗沉,并没答话。
封臣乙平时受够了曹沛的气,这会儿反而兴奋上了,“说到底,阮工可是咱们建筑组的人,要是被欺负了,咱们必须无条件支持她!”
“小屁孩,知道什么。谁欺负了谁还不一定呢。”赵美皓不屑地嗤鼻,慢条斯理地盘着手里地核桃道:“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曹工也真是可以,什么场合都无所顾忌。平时训个手底下的人就算了,跟领导叫板,饭碗不要了么?她可还着房贷呢。也就是在阮工这,换了别的地,谁受得了她这脾气啊,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这么一闹,她待不住了吧?走了倒好,我们就高枕无忧,天下太平了。”昌雷说。
明确哼了一声,“老虎不发威,当咱们建筑组都是病猫吗?再敢不好好配合,让阮工统统咔嚓掉!”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你们能不能安静会儿!”何谂突然发话了,蓦地站起身,由于用力太猛带到了椅子,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哎,老何,跟你说多少次了,赶紧换一把。有的是好椅子,你还非要坐这个破的。”万安青不适地皱皱眉,一手拉了下何谂,另一只手正要去检查那把椅子时,冷不丁被何谂甩了下胳膊。
“嘿,你又发的哪门子脾气……哎?你去哪儿?”
万安青话音未落,何谂几步走了出去。
恰在此时,陶小桃咧着嘴一步三回头地进来,正好和何谂擦肩而过。由于何谂走得太快,碰到了陶小桃的肩膀,她吃疼地呼了一声,“哎呦。何工,你碰疼我了,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何谂充耳不闻,看都没看陶小桃一眼,绕过走廊后直接进了阮青蓝办公室。
“这,这这,他怎么进阮工办公室了?领导可正在气头上呢,不怕死啊?”陶小桃结结巴巴,瞪大了眼。
“老何这是要干吗?”昌雷将耳机一摔,不解地站了起来。
建筑组众人面面相觑,曹沛和阮青蓝闹矛盾,何谂去没道理啊?
“谁说不是呢。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去说和啊?”赵美皓也有些急了。
“阮工栽了面子,关上门是摆明了谁都不想见。老何是蠢吗?脑子进水了?”明确说着附耳到墙上,随后无计可施地摇摇头,“哎,隔音效果太好,啥都听不见。我要是会顺风耳就好了。坏了,我左眼跳得厉害,不会真有啥事吧。希望老何吉人自有天相。”
“阮工一气之下,何工不会也被辞退吧?”封臣乙担忧地看向还算沉着的万岸青。
明确怒不可遏地拍了下封臣乙的脑袋,“乌鸦嘴,老何跟阮工很久了。”
“曹工更久啊,还不是照样翻脸不认人?”封臣乙反驳。
整天跟图纸打交道的人心思都相对单纯些,平时组里关系都不错,但这会儿谁也不知道何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陶小桃瘪瘪嘴,不悦地跺了下脚,“好吵啊,你们几个大男人嘴咋这么碎。我都站这半天了,都没人问问我发生了啥?我是空气吗?”
赵美皓这才将目光从明确移到陶小桃身上,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冷工人呢?”
“她去接水了。不过也去半天了。”昌雷答话,同样疑惑地盯住陶小桃,“陶工,你刚才路过茶水间,没见着她吗?”
“啊?我没注意。”陶小桃茫然地眨眨眼,自己只顾上去瞧热闹了,完全忽略掉冷煖然。她目击了几眼吵架过程,回来本想八卦一番,没想到根本无人在意。
“你都瞧见啥了?”明确从墙面撤回脑袋,倒是好奇上了。
“那个,我过去的时候看到曹工气冲冲地从阮工办公室奔出来。阮工紧跟着在她后面将门重重地摔上了,那脸臭的……简直不忍直视。所以啊,女人不能生气,否则激素水平一乱整个面目表情都跟着狰狞了,就是美女也白搭。曹工就更别提了,脸憋得通红,整个人都有点发抖了,看着平时保养得不错,关键时候完全经不起折腾。”
陶小桃说了半天全是废话,吵架的缘由一点没涉及。
明确不耐烦地切了一声,“就知道问了也白问。” 煖然似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