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的梦境里,冷煖然察觉到有只手落在自己额头,冰凉又轻柔的触感让她因为不适而蹙起的眉心,缓缓地散开了。有人照顾的感觉真好,怪不得陶小桃天天嚷嚷着一定要找个男人。女人装得再坚强又有何用,终究还是会有脆弱无助的时候。
冷煖然贪恋着这份舒适,以至于感觉消散时她还不舍地抓了下。
是萧安吧?她想。
明明只是看过照片和资料,听说过一些他的好而已,贝欧阳竟然会放心地把自己扔给他,还真是像她一贯的做事风格。其实,在察觉不对的第一时间冷煖然就吃了药,想着扛过去就行了。现在倒好,把萧安招来,欠了一份人情不说,最头疼的是又不知道得还到何时了。偏偏萧安一点都不好应付,冷煖然那点小心思他总是一眼就看穿。
冷煖然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睡着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着,甚至还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煖然什么时候能醒?是一直这么昏睡吗?该做的化验都做了没?医生怎么说?好好的,突然病这么严重,你都带她吃什么了?她打小虽然体质比较弱,但肠胃还可以。”
好吵,冷煖然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成文,你别着急。让她休息吧,我们出去说。”
“有什么好出去的,煖然有事,我哪儿也不去。刚才我着急还没问来得及清楚呢,你们两是怎么认识的?”
“工作,合作。”
成文向来反感工作中混杂进私人感情,听到这个简短的回答,他大概就猜到了七七八八,不悦地皱了皱眉。
冷煖然睁开眼,看到了床边的成文和帘子外的萧安。
“哥......”
听到声音,成文赶忙转回身,眼里蓄满了关心还有自责,“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看到消息后真是要被你吓死了,大周末的也不让人省心。”
“你怎么来了?”
“贝欧阳跟我说的。”
“怎么哪里都有她?你们两个不是谁都不待见谁吗?”
“你别说,这次我还真是得谢谢她,要不是她,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成文饶有深意地往萧安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冷煖然霎时就明白了,成文这次的误会大了。但这会儿的她,实在是没力气去解释。她头疼的是,贝欧阳到底要做什么?很明显,她顺利的收服了萧安,两人已经互通有无。但估计萧安也被坑了,贝欧阳没来,反而又招来一个男的。
在成文和冷煖然说话间,萧安默默退了出去。他把医院的地址给了贝欧阳,来了成文,虽然没想到,但听到冷煖然开口叫哥,他心里算是踏实多了。同为男人,心思诡谲的萧安一下就明白了,成文最多只能算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而外面的那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强敌。
他去找医生询问后续的治疗事宜,回来时恰好见到易穆清俯在冷煖然床前,隔着手背亲吻她的额头。
易穆清看到萧安后,也并没表现出任何的惊讶之情。离开时,在他侧旁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
或许是医院空调开得太足,萧安竟察觉到了一丝不善的冷漠感,明明注视着冷煖然时,易穆清整个人都那么柔和。
但他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男人,他也要叹服于易穆清精致的容颜,偏偏这份俊美和身上的男性气质并没有任何冲突,两者那样相得益彰的组合在一起,让人想不记住都难。怪不得冷煖然着魔般对易穆清念念不忘,在他阅过的无数人里,也没有人能出其右。
冷煖然说易穆清不接受她,所以易穆清如此态度令萧安也不禁有些疑惑了。当然让他更为不解的,是那个素未谋面的贝欧阳,到底是何居心?用一件事情考验三个男人,亏她想得出来!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最毒妇人心,果然没错!
“哥,你回去吧。我真没事。”
冷煖然都劝半天了,成文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除非我看着你平安回了宿舍,否则绝不走。”成文坚持着。
“那行,你随便吧。我再睡会儿,要不你帮我问问医生,我这应该是肚子闹毛病吧,怎么头老疼呢?总想睡觉。别是给串了。”
“我看啊你什么毛病都没有!”成文好气地笑了,“放心睡吧,输液我给你看着。”
“那你别欺负萧安,我生病真跟他没关系。”冷煖然又嘱咐了句。
“知道了,你说三遍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用在情场同样适用。萧安虽清楚成文对自己没有威胁,但毕竟和冷煖然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还是要关注一下。因此,在和成文对眼的每分每秒,他都保持着谦和的笑意。
成文虽对萧安并无什么好感,但毕竟他及时送冷煖然来医院,人才没什么大事。
两人本就不熟,相顾无言,目光全都放在冷煖然身上,谁也顾不得此刻的尴尬,可私下里的心思都在转着。
病弱西子胜三分,连生病都这么好看,萧安深觉自己眼光独到。要是论功行赏,怎么着自己也得是头份。贝欧阳如此做倒也开诚布公,把所有对手都摆出来。一个估计是没机会追了,另一个有机会但可能有不得而知的原因放弃了。不管从哪方面看,他都胜算最大。
唯一让他心里耿耿于怀的,是易穆清离开时,冷煖然下意识的动作。毋庸置疑在她心里,易穆清还占有很多分量。然而,没有什么是抵得过时间和深情的,这一点萧安深信不疑。对冷煖然,他势在必得,
成文看着病床上的冷煖然,心里五味杂陈。想起上次两人一起吃饭,冷煖然半开玩笑地说想要一个嫂子,问他的择偶条件。他随口说了几句,其实都是依照着她的模板。
冷煖然听完还打趣他说,这个标准不难找,回头帮他留意一下。
她一向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界定的很清楚,他也曾动过一些念头,但都被早早地扼杀掉了。不是不敢,是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可能连一个哥哥的身份都没有了。
对萧安有猜测有怀疑,但冷煖然他更加了解,并不是一个会轻易付出感情的人。冷煖然虽然追易穆清那么多年,但一直隐藏的很好。所以一向在外求学的成文并不知情。
成文很想知道冷煖然来京市的原因,但从来都不敢问。他只希望能将她守护好。如果有一天,她认定了一个人,那么他也会同她一样满心欢喜,给予祝福。
与病房里守着冷煖然各怀心思的成文和萧安不同,从医院出来后,易穆清就枯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地趴在方向盘上。他什么都没想,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必须强迫自己睡一会。
飞机刚落地,就收到贝欧阳发来的信息,除了一个医院的地址任何多余的话都没说。
他猜出一定跟冷煖然有关,想打过去问个清楚,没想到贝欧阳直接关机了。他支走了司机,一路狂飙到医院。看到冷煖然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心一下就绷紧了。待看清楚点滴瓶上贴的详细药单,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萧安在,她已经不需要他了吧,所以他后知后觉的喜欢显得不合时宜又可笑至极。 煖然似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