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煖然本想等着听贝欧阳发表一番感激涕零的肺腑之言,却猝不及防被生生拉着转了180度。
贝欧阳拽紧了冷煖然的胳膊大步往前走,压低声音道:“别说话,陆侨在我们后面。”
和旧情人撞到一起,亏得贝欧阳眼神极好,否则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大一场口舌之争。她不是怕陆侨,而是对他身旁那个满脸是非的女人厌恶到极致!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天,被人在办公室当小三一样骂着,还差点挨了一巴掌。而那差一点,全部源于自己的奋起反抗。风波中心的陆侨则是看戏一般地杵在几米开外,脸上流露出的痛苦无奈在贝欧阳看来和施舍无异。
转过楼角,贝欧阳才停住。她松开因用力过度有些发僵的手臂,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妹子,你真该提醒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家伙,我贝欧阳可不是什么好人,面上并非良善之徒,心里更是冷若冰霜。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冷煖然拉过贝欧阳的胳膊,帮她一下下地揉着,“姐,你不会连见都不敢见他了吧?”
“不是不敢,是不屑!不,一个懦弱的男人连让我不屑的资格都没有。”贝欧阳高傲地抬了抬她那颗美丽的头颅。
冷煖然只是听贝欧阳说过一些她和陆侨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她相信她,所以无论何时都会坚定不移地支持她的任何决定,“走吧,咱们从商场里面绕过去。”
贝欧阳点点头。
两人刚准备离开,就双双愣住了。
隔着明亮的落地玻璃窗,陆侨正站在店铺里面向外看过来。他的身旁是推着婴儿车的女人,怒气横生的样子好像一张口就能把贝欧阳吃掉。
“臭婊子!还敢在我们跟前出现?我真不知道你脸皮能厚到这种地步!你是不是忘了我上次说的了,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女人从店铺里气呼呼地推门冲出来,丝毫不顾及周遭看热闹的目光。
贝欧阳站在原地没动,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冷煖然几步上前,挡在贝欧阳面前,在那个女人打过来的一瞬间死死地箍住了她的手腕。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如此精准又无穷的力气,只知道自己很生气。别说贝欧阳没做错什么,即便有,也轮不到被一个出轨的女人如此羞辱。如果不是那边婴儿车里还有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顾忌到一个母亲的尊严,她很想飞起一脚踹过去......
陆侨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从初见的惊喜再到冰封的绝望,如同极速经历了一场春夏秋冬。
店里灯光刺眼的明亮,贝欧阳清晰地看到了陆侨脸上细碎的皱纹,不过才隔了几个月而已,他就已经超出年龄的开始苍老憔悴了,和自己记忆中那个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男人完全判若两人。
“你是哪里来的货色?敢拦我?”女人指着冷煖然,恼羞成怒,推搡着又想上来。
冷煖然比她要高出大半个头,借着身高的优势,勉强还能再挡一会儿。她很后悔,刚才就不该装什么淑女,多吃一点存满力气就好了。
初冬的冷风吹过,让贝欧阳的脸颊微微地有些泛红。她闪动着明亮的眸子,忽然对着陆侨笑了,像是开在夜里的昙花,纯净璀璨、美丽芬芳,却又转瞬即逝。她不再爱他,连那仅剩的一丁点怜悯也消磨殆尽了。几年的爱恨纠葛,到如今,总算可以释怀了。
须臾,她挪开目光,然后从窗户的反光里,看到了从身后奔跑过来的官闫。
陆侨恍惚在贝欧阳的笑容里,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一步,伸出手贴在玻璃上,似乎这样便可以触摸到她。多么可悲,他早已不爱门口那个疯了一样的女人,却还要强颜欢笑和她生活在一起。他曾找过贝欧阳,可现实还是将他打败,逃不开亲情的桎梏,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待看到那个走过来的男人时,他不由得眉头紧锁。
“如果你还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我可不像她们那么好欺负。”
官闫站到贝欧阳身旁,冷冷地警告着还试图张牙舞爪的女人。他虽然没有那么的强壮,但在一瞬间,贝欧阳感觉自己的精神陡然松了下来。
面前的形势是以一敌三,气急败坏的女人心里清楚那个懦弱男人根本就没可能出来帮架,他已经完全被迷惑住了......
她识趣地甩开身,目光恶狠狠地越过冷煖然,死死地盯住贝欧阳,嘴角噙上一抹讽刺的笑,声音刺耳,“真够有本事的,这才几天啊,就勾搭上别人了。啧啧,饥不择食!”
官闫将贝欧阳揽到怀里,捂住她的耳朵,冷峻地回敬:“你给我听好了,我们家欧阳根本不屑于做你说的那种事情!有耍泼的本事,不如回去看好你的老公!”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气势,冷煖然莫名很想发笑,没想到温温吞吞的官闫还有如此霸气的一面,而且是公然撒狗粮外加借机揩油!偏偏此刻的贝欧阳只能受着。
“走了,不值当浪费时间跟他们置气。我送你们回去。”官闫忽得柔下声音对贝欧阳说,对于玻璃窗后的那个男人他同样不屑于看上一眼。
走得远了些,看着前面勾肩搭背莫名和谐的两个人,冷煖然才无声地开始发笑。祸兮福所倚,杀个回马枪的官闫算是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可贝欧阳是谁,逢场作戏她最清楚不过。等离开了后面人的视线,她就一把将官闫推开了。不过,在官闫帮她拉开车门的时候,她并没拒绝。
借着官闫绕过车身的时间,冷煖然凑到贝欧阳耳边,“姐,你干嘛拉着脸,人家帮你开门还帮你遮着脑袋,好绅士啊。你笑一个呗。”
“滚。”贝欧阳没好气地说。
“哎。”冷煖然听话地点点头,可随即她就又不依不饶上了,“姐,我刚才可是美女救美,不求你感恩戴德,谢谢总要说一句吧?”
贝欧阳一个凌厉地眼神扫过来,“从小到大,我帮你挡过多少架?我跟你算过吗?”
“好吧。”冷煖然再次认栽。
一切都是因为易穆清,她偶尔花痴控制不住的时候就会招来各路情敌们的猜疑和嫉妒,被拦在上下学的路上是常事,每次都是贝欧阳帮忙解决掉的。说来也是幼稚,年少时总喜欢把别人当假想敌,好像把她赶跑了,那个暗恋的人就会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
都期盼着长大,可成人世界不光没有变好,反而更为复杂了。极端的爱会让人产生变态的控制欲,而我们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狭路相逢,谁又比谁更勇敢呢?不过是两败俱伤。 煖然似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