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姐,你似乎也一点都不了解你现在是什么处境。”楚辞公事公办的提点她道:“你该不会以为你爸只是坐三年牢出来就可以重新做人了吧?”
关馨身上激起的一股嚣张劲儿顿时就叛主出逃,她心里掂量着,做事不能太绝,凡事还得给人留一线。
楚辞说的这番话,就差直白告诉她,你爸的罪行不止这么点,他还没追究呢!
这男人有权有势,今天可以说老爸当初没卷钱逃走,明天说不定就能翻供。
关馨早不是一掷千金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暴发户女儿,想当初,老爸没搬来帝都之前,她在老家的城市,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争先恐后的捧着哄着。
自从老爸把她送进真正贵族读的学校后,就磨掉了她一身虚假的傲骨。
很多人都说她傻,可不是嘛,要夹着尾巴做人,生活扇你一耳光,你再气都不能怎么样,它下回儿还能往你脸上扇。
今晚的腹痛让关馨突然悟了。
当然谈不上大彻大悟,至少她有点明白母亲的选择,也许只是她虚假的幻想。
事到如今,关馨终于明白楚辞那一句“我不戴套”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怪她蠢笨,以为安全期,虽然后来都有吃药,可惜一次失误,后来再无法弥补。
没有腹痛之前,她对当母亲没有任何真实感。
现在的她,开始有了成年人的思维,懂得要未雨绸缪。
她一个人拼死拼活确实能够养得活孩子,但现在有一条捷径摆在她面前。
孩子生下来就可以赢在起跑线上,它会得到最好的物质和教育……
一种鸟叫杜鹃,它因借窝生蛋而出名。
鸟都要为后代殚精竭虑。
她也要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谋划。
所以关馨立刻就低头认怂,笑嘻嘻的说:“你都说我蠢了,我当然要有自知之明了。你都已经要跟心上人谈婚论嫁了,楚总你人好,帮我的忙够多了,我这种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怎么可以厚着脸用孩子逼你娶我呢?”
“为什么不可以?”楚辞冷声反问。
“你难不成……”关馨眼神闪躲,没敢去看楚辞的脸,声音轻轻的把话说完,“真打算要娶我?”
“孩子都有了。”
关馨失声笑说:“楚总你这借口真好笑,我有自知之明的。你如果要娶我,你一辈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别人都会在背后议论你,用尽最恶毒的语言来骂你,说你娶了一个罪犯的女儿……不止是你啊,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会听到周遭的人说他母亲。”
楚辞眼神冷冽,脸色阴沉,不容拒绝地握住关馨的手,“关小姐,说这么多,你其实也很清楚,我想娶你,你是没有拒绝的权力。”
“是啊,谁让我有求于你。你随便说几句话,就能让我爸后半辈子玩完。”
关馨眼睛微湿,顺着楚辞的手,视线上移,看着他冰冷严肃的脸,声音哽咽的笑了起来:“楚总,我只是劝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总有一天会老。”
说完,眼角划过一滴晶莹的泪水。
楚辞抿紧嘴唇,鼻子里冒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驱车离开医院。
关馨是个心大的,只要天没塌下来,世界不到末日,生活都要过下去。
仿佛在医院里被楚辞逼哭的人不是她一般,洗漱完毕,就滚上床,美滋滋地上床见周公去了。
等她熟睡后,楚辞坐在床边,看了她良久,手指隔着薄被放在她的腹部,嘴角若有若无勾起一丝笑意。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走火入魔了。
不是没有试过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可惜都没入他的眼。
他母亲挑选的对象都是按照温柔的标签选,家世好,学识好,从小到大没有污点。母亲觉得他性格太闷,找个温柔的可以照顾他。
可惜有才华的没她好看,有相貌的没她聒噪……
私底下林言深也曾骂过他,关馨要是没她那张脸,他能看上她吗?
他不否认,第一眼确实只注意到她过人的相貌。
男人的性很简单,想要就要,那个时候的他是这样以为。
后来错得一塌糊涂。
他不同于性格洒脱热血的双胞胎哥哥,他自小就养在父亲眼皮底下,严谨自律都是寒冬酷暑里练出来的。
母亲会心疼他,却从来不会与父亲的教育发生分歧。
父亲说,一个男人,一辈子要做到两件事,忠诚和责任。
所以他一直按照父母的期待,国外读商,建立起自己的事业。如果没差错,他会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生下骨血,沉稳的过完一生。
可她出现了。
一切都变了样,她彻底影响了他的平静如死水般的生活。
他一路走来都是顺水顺风,因此对可以猜测到的未来没有抱过期待。在她身上,他看过了一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她就像最一笔浓艳的色彩,那么鲜活,那么耀眼。
即便她心里已经有人,他也要。
他有足够的自信可以战胜她心里中所谓的‘男神’。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关馨就在楚辞吩咐下,轻装简行坐飞机去了南方一座二线城市。
反正不清楚他要带她去哪里,她发挥过脑洞,会不会是把她带到某个人烟罕至的地方关起来,等她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就差人抱走?
想过种种脑补,最坏的打算都有,关馨心情没有大起大落,上了飞机前就蒙头大睡,下了飞机就跟着楚辞走。
有专门的私家车接送,管他要带她去哪里,总不可能一尸两命。
最终目的地是一家高级疗养院,有多高级呢?站岗的全是身材魁梧的军人,进门要过安检。
进了里面后,关馨看着这里面的环境,啧啧咋舌。房子都是独楼独栋,绿化也做得特别好,连空气都跟帝不一样,带着草木的清香,新鲜又干净。
她忍不住赞叹道:“在这里待产真不错。”
闻言,楚辞偏头俯视她,淡淡的说:“你想多了。”
“哈?什么叫我想多了?难道你带我来,不是在这里待产吗?”
“这里只适合养老。”楚辞顿了顿,眼中有笑意闪过,“你现在想来,还早得很。”
关馨怔了怔,然后就随着楚辞去了一栋别墅。
一进门,空气截然不一样,混杂着淡淡的药味。
楚辞牵着她的手走向一个躺在病床上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关馨几乎是立刻注意到老婆婆的眼睛有问题,因为她的眼神浑浊,没有焦距。
“奶奶,我回来了。”
“哦,是阿泽还是小辞啊?”楚奶奶歪着头,靠耳朵辨认方向。
“是小辞。”
“二少爷坐,这位是?”护士搬来了两张椅子。
楚辞朝护士坐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可惜没能瞒住,楚奶奶还是知道了,她眉眼温和的问:“臭小子,是不是带未来孙媳妇来见奶奶了?”
“是。”楚辞坐下就握住楚奶奶枯瘦的手。
“哦,孙媳妇在哪里啊?”
楚辞一手握着楚奶奶的手,另一只手拉过我的手,然后,三个人的手叠加在一起。
“婆婆你好。”我笑着打招呼。
“哎,怎么能叫婆婆,你要叫我奶奶。”楚奶奶握着我的手,笑眯眯的说:“不要害羞,奶奶一点儿都不凶,小辞要是欺负你,你跟奶奶说,奶奶帮你。”
“奶奶,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答应我,你情绪不能太激动,好不好?”
楚奶奶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还想瞒奶奶,奶奶都猜到了,孙媳妇肚子里肯定有重孙了对不对?”
“对,还是奶奶最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奶奶。”
“哈哈,来,孙媳妇,不要害羞,让奶奶摸一摸。”
楚奶奶高兴的像个小孩子,在楚辞的示意下,关馨站起来,楚奶奶的手掌温热的放在她腹部。
“你小子挺行啊,我说要抱重孙,你立刻就满足奶奶的心愿了。不像你大哥,就知道哄我。”
“我先谢谢奶奶的夸奖,奶奶就要不怪大哥了,他忙啊。”
关馨心情突然觉得很微妙,她听老爸说过,楚辞还有个因公殉职的哥哥,不知道怎么回事,排行老二的楚辞,在外面一直会被喊成是大少。
现在她可能知道原因了,也知道楚辞为什么要她怀孕了。
楚奶奶精神不太好,晚饭吃得都是流食,吃完没多久,就疲乏得睡了过去。
“小辞啊,馨馨是第一次来这里,你要带她到处转转,奶奶累了,就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
“嗯,奶奶,你睡吧。”
关馨随后就被楚辞领着出去转,这里的确不是养老的地方,住的几乎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
说是出去转,其实没转到哪里去,半路就被一群老爷爷老婆婆叫走,喊去打麻将,关馨也被拉上桌了,输得惨不忍睹,她就没胡过。
因为这里的婆婆和爷爷很会耍赖,比如想要什么牌,会直接跟关馨说。
“呀呀,小姑娘你有没有筒子啊?”
“我缺八条啊,小姑娘我是你下家啊,你得喂牌给我。”
……
另一边楚辞就一样了,大杀四方。
玩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楚辞就过来问她:“困了吗?”
关馨赶紧点头说:“困了。”
“下次再跟你们打吧,我媳妇困了。”
一阵哄笑声,关馨红着脸被楚辞领回去。
晚上住的是楚辞的房间,书桌上摆放着不少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引起了关馨的注意。
照片上明显是一对亲兄弟,相貌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气质却大相径庭。
“这是我大哥。”楚辞缓缓的说:“关馨,我希望你不要跟我奶奶说,我大哥已经去世,我奶奶她有心脏病,受不了刺激。”
“哦,好。”
关馨相当乖巧,没有问东问西,洗漱完毕,就上床睡觉。
半夜,护士急急忙忙来敲门,楚奶奶病危。 蜗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