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耳光的痕迹慢慢消去,周景瑜前往朱氏。
路上,周景瑜的电话响。
她的心怦怦跳得历害。
会是莫汉成吗?
会是他吗?
会是他吗?
他不会再原谅她了,是不是?
很少流泪,此刻一个电话,就让她眼晴盈湿。
一个电话居然让她这么激动。
她无法再开车,把车向路边靠停。
然后,颤着手拿出手机。
她十分希望是莫汉成给她电话,并不是想恳求他能原谅她,也不是想莫汉成叫她回到他身边,而是,她就要结婚了,希望莫汉成能像朋友一样,给她一声祝福。
然而,莫汉成的个性,能做到这样豁达吗?
而在爱里,有多少人能做到这样宽容温厚?
她抹了抹眼晴,接听电话。
是女声。
再听,是朱烟。
朱烟生气,在责问周景瑜。
她在电话那边对周景瑜大叫,“我有多伤心!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居然让我从报纸上看到你要结婚的消息!”
周景瑜喉咙堵住,不能言语。
得知不是莫汉成,她的眼晴涌着更多泪花。
如果说话,会被朱烟听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朱烟伤心,继续在指责周景瑜。
周景瑜越听,眼泪扑簌流下,身子沿着车子,缓缓坐在地上。
身为闺蜜,朱烟是从报纸得知她要结婚,都如此伤心与愤怒。
更不用说爱着她的莫汉成。
不知什么时候,周景瑜哭出声。
哭声不能自抑,吓坏朱烟。
她在电话里猛叫周景瑜,“喂?景瑜?喂,你怎么了?”
周景瑜没有出声,朱烟急得提高声音,“你现在在哪里,在哪里!”她不放心,要立刻过来。
周景瑜的脸埋在膝盖上,嚎啕大哭。
她双手掩着脸痛哭,手机掉在地上。
电话断线,朱烟更是着急,从电视台赶过来周景瑜公寓找她,周景瑜却不在公寓,她哭了很久,力气都被眼泪掏空了般,然后站起来。
她还得去朱氏,得为昨晚她跟莫汉成一起登台走秀的新闻,给朱氏一个满意的交待。
实是不应该,她就要嫁进朱氏,竟这样不顾自己是大家闺秀身份,站在T形台上。
而且,对方又是莫汉成,是她的前夫。
朱烟找不到周景瑜,不停给她拔电话,周景瑜为了让自己静下心去应对朱氏,手机调成静音。
朱烟急忙联系梁承跃。
两人一同找她,然而周景瑜一直没有接听电话。
周景瑜借着车镜补妆,妆容比刚才更浓,掩去脸上的泪痕与红红的眼晴。
朱蔡东见到她,冷嘲热讽。“昨晚你可真风光啊。”
这个男人,得不到胡晓蓝,就拿周景瑜出气。
今日的周景瑜理亏,不对朱蔡东还击,以免气氛越来越尖锐,让两家没结婚就有了矛盾。
因为,这个婚姻两边都是要结的,就不必把气氛弄得那么僵。
罗有芸坐在客厅,脸色不是很好看。
周景瑜还没有嫁进朱氏,行为就这么自作主张,罗有芸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调教周景瑜,让周景瑜知道她的规矩,让周景瑜以后嫁进朱氏,要听从她的脸色行事。
周景瑜像没有看见罗有芸给的冷脸,恭恭敬敬叫着罗有芸,躬躬敬敬给罗有芸鞠了一个礼,深深弯下腰,态度诚诚恳恳。
罗有芸见周景瑜如此,一口一声叫她妈妈,让罗有芸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
已经订婚,就要嫁进朱家,现在称呼罗有芸为妈妈,并不为过。
嘴甜永远受欢迎,跟着朱蔡东一起这样称呼罗有芸。
罗有芸终于示意,指了指对面沙发,让周景瑜坐。
既然是来收拾局面,化解昨晚那个新闻,周景瑜现在在罗有芸面前每一步都错不得。罗有芸让她坐,周景瑜这时,才敢坐下。
她膝盖并拢,双手端正放在膝上,挺直腰,神情却又不那么倔傲,要让罗有芸看出,她是诚心过来跟他们解释昨天那个新闻。
周景瑜不能如实告知,她解释的理由是,她从小有着模特梦想,想站在T形台上,而且就要结婚了,她想在结婚前疯狂一下,站在台上客串一下走秀。
罗有芸不是不能理解,现在年轻人,结婚前一天会开单身派对,派对足够疯狂花式多样,宣布这是最后一天单身,明天就正式走进婚姻。
罗有芸细细斟酌周景瑜的话,拿眼打量她。
周景瑜再次解释,消去罗有芸疑虑。她微微一笑,神情柔和。她说,“我毕业就在周氏工作,朋友之情,或者有时觉得朋友项目有趣,我也参加过。”所以,昨晚她出现在T形台上不必大惊小怪,从来不在职场工作的淑女名媛,忽然走秀才让人觉得突然,身为职场中人,周景瑜有时参加这些节目,不是为了商业利益。
是,以前她有放下身份参加过一些非商业活动,纯粹是看在朋友份上,或者,邀请她的人的项目,让周景瑜觉得新奇有着新意。
在职场中,交际或人情,多少会参与一些非利益商业活动。罗有芸想了想,缓缓问周景瑜,“为什么是莫汉成?”
这才最重点!
周景瑜心里一痛,脸上轻柔笑说,“其实我们私下早就成为朋友,不像外界说的那样我们冰火不相容,”不等朱蔡东打断她,周景瑜继续把话说完,说出罗有芸和朱蔡东心里所想,他们并不希望她跟莫汉成再有联系,她继续笑说,“HZ服装推向市场,他忙得不可开交,我们以后也很难得见面了。”虽然知道罗有芸和朱蔡东在顾虑什么,不能直接说出他们内心所想,这样会显得他们小气,气度太小,而且,周景瑜要是这样直接说出来,更像是周景瑜在怪罪他们错在他们,是他们让周景瑜跟前夫不能再做朋友,于是,周景瑜要把他们心里这层顾虑婉转表达出来,把话题一转是因为莫汉成工作太忙,他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而这一点,由周景瑜主动提出来,告诉他们,更显得周景瑜是诚心想嫁给朱蔡东。站在朱氏未来的媳妇立场,也应该不等朱氏这边提出来,周景瑜就要懂得避嫌,她不应该跟莫汉成再有来往。
周景瑜主动把话说开,逐一逐一解释,罗有芸沉吟一会,转头叫佣人准备晚饭,留周景瑜下来吃饭。
换言之,周景瑜的解释在某种程度,消去罗有芸昨晚对新闻的怒意。她还得周景瑜助她一臂之力夺朱氏江山,周景瑜已经在对她让步,诚意解释,她对周景瑜的脸色不能一直摆得太难看。
周景瑜的话说得很含蓄,但罗有芸明白,周景瑜是在跟她做了承诺,以后不会再出现昨天这样的事情,她不会再跟莫汉成有联系。
周景瑜对罗有芸恭顺的姿态让罗有芸满意,却让朱蔡东对她更加讽刺。
饭后,他送周景瑜出来。嘲讽她,“就要嫁进朱家,还跟莫汉成关系不清。”
周景瑜停下脚步,正色道,“我们的关系坦坦荡荡!”
“是吗?只有你和他心里知道。”朱蔡东讥讽。
这话太不堪,是朱家公子说出的话?
朱蔡东为周景瑜三两句话就能说服母亲而恼怒,认为她比胡晓蓝有心机。
胡晓蓝见到罗有芸,低眉顺眼,一一听从罗有芸,仍得不到罗有芸喜欢。
他在把不能跟胡晓蓝的怒气发泄在周景瑜身上,周景瑜想迎战,问他跟胡晓蓝关系结束了吗?结束得清清楚楚?难道,他跟胡晓蓝以后再见连朋友也不是,而是陌生人?
想想周景瑜没有开口,这话说出来,越发让她刻薄狰狞。
何必?
她不想跟朱蔡东斗嘴,句句回击他。
虽然只是几句话就打消罗有芸疑虑,可每句话说出来都像割着周景瑜,她踩在利锋上,一颗心血肉模糊。
十分疲乏,在院子门口,她跟朱蔡东告辞。
朱蔡东不等她把车开车,就砰的关上门。
这个举动有失大家族公子的教养与风度,对周景瑜太无礼,周景瑜心里苦笑,回到车上。
怎么能计较那么多?
她现在只但愿能平平静静结婚,生活。
解决朱氏对昨晚她和莫汉成登台走秀的疑虑,周景瑜这几天就等着结婚。
昨晚没有睡好,她要回去睡觉。
新娘不能脸色憔悴,眼晴是黑眼圈。
前方已经没有人在等她,朱家的私家路两边都是树林,太静,周景瑜的车越开越快,车早已打开车蓬,风拂过她的脸庞,手放在车窗,烟在手里燃着,一点光亮如天际星光。
好久没有这样午夜飞车,车子穿梭在山脉之间。
周景瑜一手抓着方向盘,一只手把烟放在唇边。
狠狠抽一口烟,爱走到尽头也如这只烟,只剩烟雾,缓缓飘向苍茫天空。
汽车在午夜寂静公路飞驰,太惬意,周景瑜甚至想去骑马。
在马场逗留两个小时,骑得筋疲力尽,她才打道回府。
朱烟在公寓楼下等她。
她跟梁承跃把周景瑜的电话打爆了。
周景瑜跳下车,笑着安慰她,“哟哟哟,不是说今天跟叶洋海去海边度周末?”
朱烟瞪她。“你还能说笑?!”
周景瑜耸耸肩,递给朱烟一个眼神。不然呢,能怎么样?
周景瑜问朱烟,“要不要到楼上坐一会?”
朱烟难受。
她走向附近的便利店,周景瑜停好车跟过去。
她的手环着朱烟肩膀,打趣她,“今天取消跟叶洋海约会,他会不会生气?”
朱烟扔开周景瑜的手,生气大骂,“现在是说他生气的时候吗!”
朱烟的个性比周景瑜还暴燥。
周景瑜走进便利店,在明亮店里回头笑问朱烟,“要喝什么?饮料还是啤酒?”
朱烟被这样的周景瑜气得不行,深深呼出口气,才能不跳起来对周景瑜怒骂。
她冷冷回,“啤酒。”
周景瑜另要了好几袋鱿鱼,坐在便利店门口,一边抽烟一边吃鱿鱼。
朱烟实在不能不问,“心情好点了吗?”下午她哭得那么历害。
周景瑜拿着烟的手撑着头,偏过脸对朱烟点点头。
“你呀!”朱烟气得嚷,粗鲁打开听装啤酒。
周景瑜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开朱烟玩笑。“斯文点,女人越来越成男子汉,叶洋海会皱眉。”
朱烟横她。“你还不如我,想恋爱就恋爱,一辈子不结婚就不结婚,管别人怎么看。”
生活是自己的,为什么还要介意别人看法,按着别人的意愿生活。
周景瑜抽了口烟,看着朱烟,笑了笑。
朱烟又说,“是为了你母亲跟家族企业,是不是?”
周景瑜别转脸,寂寥看向街道。
算是默认。
空气清爽带着凉意,周景瑜缩了缩脖子。
朱烟把披肩丢给她。
周景瑜笑嘻嘻拿起,搭在肩上。“谢谢。”她对朱烟调皮一笑。
朱烟喝口酒,说她,“越伤心你越笑,你不如哭了让我放心点。”
“我不会再哭。”周景瑜回头瞅着朱烟。
爱一次就够,一次撕心裂肺的哭泣也足够。
朱烟看看周景瑜,忽然说,“我今天看了HZ服装昨晚那个录像带子。”
周景瑜没有言语。
朱烟说,“要是你对我说,你现在不爱莫汉成,我绝对不会相信!”
周景瑜望向朱烟,声音空寂。“有什么能躲得过你的眼晴。”朱烟是情场老狐狸,深谙男女感情,如果朱烟能在走秀的时候,看出周景瑜喜欢莫汉成,周景瑜不想否认。
其它人呢?
要是其它人这样问她,周景瑜一定会否认。
因为,生活就是很多关系网,为了生活平静和不必要的麻烦,否认是最好的办法。
朱烟骂她。“你有很多东西都瞒着我。”比如,私下陪着莫汉成,比如,没有放下莫汉成,再比如,跟朱蔡东结婚。
从一场秀,朱烟就能感觉到周景瑜不只是在台上走秀这么简单,不是莫汉成举行服装秀,她过来捧场,而是私下一直跟莫汉成有联系。
相信路慧珍和罗有芸也隐约觉得,不过她们都没有进一步揭穿周景瑜。
身在江湖,话说到哪一步就停下,不要再追问下去,这是个智慧。
揭穿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对周景瑜撕破脸,路慧珍担心周景瑜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推掉这门婚姻。罗有芸也有自己的想法,她需要的不是周景瑜的过去怎么样,而是周景瑜嫁进朱氏家族的以后。只要周景瑜给足她台阶下,诚心解释给足她面子,又对她承诺,以后不要再跟莫汉成联系,不必要再去对周景瑜追究问底。
朱烟说,“HZ男装一夜成名,电视台派记者去采访莫汉成。”
周景瑜没有言语。
朱烟说,“今天记者没有联系上莫汉成。”
周景瑜心里咯噔,一双眸子闪着光紧紧盯着朱烟。
朱烟叹气。“你还是那么在乎他,一听到他,整个人就绷起来。”
周景瑜打断她,“记者联系不上他?”
朱烟喝着酒,深深呼口气。“这款服装太独特,没有大码适合胖子的衣服,很多传媒都想采访莫汉成,而且,你的那款女装,也足够吸引传媒,想知道这款HZ唯一女装背后有什么意义和故事。”
周景瑜黯然。“没有故事,圣经说,太阳底下没有新事。”天下那么多人,那么多爱情,乏善可陈,不必交给传媒挖掘这件HZ女装背后。
“又想瞒我。莫汉成不会莫名做一款女装,他也爱你是不是?”
周景瑜胸口艰涩,偏过头,深深吸口烟,转开话题,“连你也跟传媒一样口吻,是想采访我?”她对朱烟眯眯眼,笑了笑。笑太淡,不一会从嘴角消失。
朱烟白她一眼。“我要是想登你的新闻,根本不用采访你,以你好朋友身份就足够写两车新闻。”她哼一声,“不是有很多新闻,都是据好朋友说,闺蜜说,身边亲近的人说这种口吻发稿?”
两人目光对视一会,周景瑜哈哈笑。
这不是玩笑,朱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周景瑜却笑得欢快。
其实有什么好笑的事情,无非是她心里太闷,朱烟略讲了点有趣的事情,她就觉得是最搞笑笑话。
周景瑜有点走神,不知莫汉成怎么样。
朱烟见她神情困乏,放她回去休息。
周景瑜是很累,却没有睡意。
梁承跃给她电话,她说,“没事,我在公寓。”踢开高跟鞋,倒在沙发。
挂了电话,周景瑜才想起昨天莫汉成打伤的那个司机。
她又给梁承跃拔电话,询问此事。
梁承跃说,“今天我去过医院,私下和解应该没有问题。”
周景瑜呆一呆,她今天疲惫中竟然没有记起去医院,去看那位受伤的司机。
她沉默。
梁承跃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说,“你好好顾着你自己,我来处理这件事。”不会让莫汉成被起诉。
半响,周景瑜说,“谢谢。”
梁承跃心里苦涩,就算再好朋友,周景瑜也做不到可以跟他肆无忌惮,丢开修养与礼貌,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客气。而她对莫汉成,早就不在乎礼貌,不然十年前怎么会疯狂剿杀莫汉成,根本就不顾及女生形象。
她对梁承跃放不开,不能彻底把他完完整整当成一个恋人。
收了线,周景瑜放心不下,找蒋空绕。
蒋空绕在电话里说,“你还关心他吗?”关心莫汉成就不会对莫汉成做这样的事情,玩转在几个男人之间。
周景瑜不理会蒋空绕对她的怒意,“你今天去看过他吗?”
“他把自己关在公寓,一天也没有出来。”他也没得进去。蒋空绕问周景瑜,“你到底对莫汉成许过什么承诺,昨天他听到那首《wearewords》,歌手唱到其中几句歌词,他就突然发疯,冲上去对别人撕打。”
wearewords,即我们的诺言。
周景瑜的心沉了沉,“是哪几句?”
蒋空绕说了,周景瑜呆了一呆。
这几句歌词是,如果你说的话不是认真说的,如果你认为诺言只出现在美好时候,那么这不是诺言,这些诺言算什么?
周景瑜缓缓挂上电话。
内疚与自责让她失眠,第二天醒来,整个人的脑袋像被拿掉,额角酸痛。
她想了一个晚上,仔仔细细想过她说的话,她真的没有对莫汉成许过承诺,没有说过诺言。
到底是她哪一句话给了莫汉成承诺?
周景瑜煮咖啡,想到脑袋欲裂,仍记不起她对莫汉成有说过这样的话。
昨天没有跟朱蔡东试穿婚纱,今天得把这些功课做完。
简直不记得是如何穿上婚纱,如何听朱蔡东品评讥笑她这款婚纱的瑕疵。
其实婚纱够完美,只是朱蔡东不能与胡蓝晓一起,看周景瑜不顺眼。
两人试穿婚纱,罗有芸最终满意点头,就这一款式。
周景瑜吁口气,回去跟母亲交差。
“婚纱已经决定定下。”周景瑜说。
路慧珍看了看周景瑜,她的脸色太黯黄。她说,“等会跟我一块出去。”她要带周景瑜去美容,保养。
周景瑜有心事。
即使是周末,AM公司要对服装订单赶工,不会休息,她担心莫汉成没有过来,公司出现问题。她下午得过去看看。
路慧珍不满打量周景瑜,问得直接,“跟莫汉成还有事情没有结束?”
周景瑜惊骇,猛地抬起头,跟母亲眼晴相遇。
路慧珍锐利看进周景瑜眼晴深处,话说得耐人寻味。“婚礼一定不能出错,”她说,“周氏现在急需资金。”
周景瑜惊到,母亲说得这么直白,可见企业资金链就要断掉。
她陪母亲吃午饭,电视广告之后进入新闻。
“周氏企业深陷欠款罗生门,资金压力成事实,董事长周星华接受记者采访表示,这只是传闻,然而据了解,近来有原料供应商向周氏企业追要欠款,已经有供应商停止向周氏供货,周氏为了项目能顺利进行,开始对员工减薪——”
周景瑜震惊,好一些才镇定些许,问母亲,“这是真的?”大哥才接管企业,企业怎么这么快就走向穷途末路。
“如果你稍稍关心周氏,不会现在才知道。”路慧珍仍对周景瑜跟莫汉成有来往而不满。
莫汉成能帮到周氏什么?
莫汉成现在事业也才刚起步,怎么可能帮周氏一把。
路慧珍再次严肃跟周景瑜说,“婚礼你绝对不能出错。”
这话太有深意。
周景瑜望向母亲。
两人眼神交会中,周景瑜胸口犹如被刺一刀,母亲这样不相信她。母亲这样两次告诉她,是在告诉周景瑜,婚礼那天,她不能为了一个男人,为了莫汉成跟他私奔,置家族企业而不顾。
她竭尽全力说服自己嫁给朱蔡东,却得到母亲这样不信任。
周景瑜啼笑皆非。
她站起来,“我走了。”
“你要去做美容。”路慧珍冷声。
周景瑜神情绷得很紧,听了,她控制不住声音提高,“妈妈,我很努力在跟朱蔡东结婚,不要再干涉我!”
她知道她自己每一步在做什么!
她已经不是小孩,有自己的思维和理智,有自己的看法和主见!
说完,周景珍才意识到自己精神太紧张,对妈妈太无礼。她即刻道歉,“对不起。”
她的精神绷得像一根弦,路慧珍闯荡江湖,很快明白不能再逼周景瑜。稍出点力,周景瑜可能就要失控,崩溃。
所以,路慧珍想对周景瑜发火,也把怒火压下,对周景瑜说,“最近忙结婚的事情选婚纱你也没得好好休息,回去休息吧。”
真让人心酸。
周景瑜嘴角凄笑。
母亲明明感觉得到她没有放心思在忙结婚的事宜,而且自从她走秀,母亲就知道她私下在陪着莫汉成,为什么就不能把话说得坦承一点,直接跟周景瑜说,她这段时间是为莫汉成神伤憔悴,然后告诉她,过去已经过去,让她跟朱蔡东好好结婚生活。
母亲是这样不信任她,担心提起莫汉成这个名字,又让周景瑜走神,会勾起对莫汉成的神思,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在母亲眼里,她是个为了爱情冲动不顾一切的人?
十年前她是这样,可是,这十年,她已经在按着母亲想要的独立女性在改变自己,她在长大,在成熟。
她不会盲目的为爱情放弃一切。
可是,她在母亲眼里,竟成这样一个自私的女儿。
她的眼晴酸涩,却没有眼泪。
回去路上,她到了AM。
李罗新见到周景瑜,急忙迎上来,告诉她,公司电话一天响个不停,都是打进来订HZ服装。订单太多,李罗新担心工厂不能按计划的时间赶制出来。
周景瑜问,“找过莫汉成吗?”
“他在电话里嘱我跟工厂交待,他们会知道怎么做。”又说,“老板也不知怎么回事,公司忙得团团转,他也不过来。”
周景瑜黯然。她说,“这样吧,我去跟工厂交待一下,你负责处理好订单,我让工厂尽快找多些人手,有条理让工人加班。”
周景瑜走回车边,李罗新想了想,犹豫着叫住周景瑜。
周景瑜回头。
李罗新说,“老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周景瑜立刻答,“不是,他出差见大客户。”看着李罗新目光坚毅,语气坚定。
只有坚决的语气才能安抚李罗新,李罗新才能安抚底下员工。不然,在这样的时候,真正的老板莫汉成都不出现,会让员工狐疑,界时各种胡乱猜测的消息在公司传开,动摇公司军心。
这个时候,AM不能再出一丝错。
周景瑜去工厂,跟厂长想办法在订单时间内,制作好这些衣服。
她越发自责,对莫汉成内疚。
他的性格不会丢下工作不管,却因她给的创伤没有来公司,只是用电话嘱李罗新。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硬着头皮去找莫汉成。
她想去找莫汉成谈一谈,跟他道歉。
然而,她真的做错了吗?
她错在哪里呢?
她的错,无非就是不该在这个时候还爱他,还陪着他创业。
周景瑜跟厂长交妥事情,到莫汉成公寓。
她在楼下,想拔电话,踌躇好久。
终于,电话拔过去,莫汉成的手机音乐让她的心跳得快。
响了好一会,莫汉成没有接。
她再打。
他还是不接。
她咬了咬牙,下车,进电梯,一步步走在长长走廊,停在莫汉成公寓门口。
每靠近他的公寓,脸越发苍白。
几乎用尽力气,她才能在他门前站定。
然后,按门铃。
里面没有声音。
周景瑜苍白着脸,抖着手,再按门铃。
里面仍然没有声音。
她再按。
不一会,保安走上来,请周景瑜下去。
莫汉成自从那晚回来,没有走出过房间。
房子酒味弥漫,空酒瓶在地上东倒西歪,他也不知在地板上坐了多久,手上一直拿有酒,衣衫面容邋遢,胡茬冒出,眼晴深陷。
蒋空绕每天都来敲门,不过不会按三次门铃。
莫汉成听到第三次,终于从酒意中找回点精神,他起来,以为是蒋空绕,正不耐。他摇晃着去洗脸,停下脚步在猫眼看出去,整个人像被雷辟过,心烧焦般,整个人定住。
是周景瑜!
他的眼底掠过深沉凶狠,这女人,竟还敢厚着脸皮过来找他!
他的嘴角歪着狞笑,狠狠灌一口酒,恨不得扑上去掐了她,然而,他不屑!
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是一个爱情傻瓜,被她这样玩在手心!
她一个微笑一句话一个神情,都以为是对他有意,是在跟他恋爱,他深深掉进情网,她却高高在上,从情网走开,跟别的男人结婚!
他立刻给保安拔电话,让保安毫不留情把周景瑜赶走。
周景瑜嘴唇颤了颤,没有太挣扎,就下楼。
莫汉成站在楼上窗户,冷酷视线斜斜凝住她,酒一口一口灌着,神情锐狠。
视线越来越利,越来越像一枚针,钉住周景瑜周景瑜。
她靠在车边,抽着烟。
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好久都没有把车开走。
啤酒罐在莫汉成手里捏着嘎吱响,啤酒泡沫涌出来,涂满他手上青筋。
他发誓,把她最好的东西,全都拿走!
名誉,婚姻,妻子,女人们息息相关的这些美好,他要逐一摧毁!
过了好一会,周景瑜黯然开车离开。
一连一个星期,周景瑜都跟蒋空绕联系,莫汉成一直把自己关在公寓。
蒋空绕刻薄她,“景瑜妹子,你明天不是要幸福结婚了吗,请做好一个良家妻子,不要再引诱别的男人。”
“我——”
“再见!”不等她说话,蒋空绕挂上电话。
周景瑜怔怔望着手机,眼晴泛着眼泪。
她真的做错了吗!
是不是!
是不是!
如果她能对莫汉成狠心,即使他事业低谷也不对他回头帮他,能狠心走开,事情就不会成现在这个局面。
明天要结婚,母亲过来看她,嘱她早点休息。
是的,哪有新娘不精神奕奕,脸上眉梢全是笑容。
可是,她睡不着。
无数针刺着她,黑夜里她从床上跳起,扑向外面。
她奔出公寓,跑出街道,深深吸着午夜清冷空气,才感觉到她还是她,不是在密闭房间喘不了气。
她失了魂,一个人在街上游荡。
来不及拿外套,穿着运动服趿着凉鞋,神情呆滞枯萎,路人不时向她投来奇怪目光。
有喝醉的男人过来跟她搭讪。“靓女,要不要一起睡觉?”
周景瑜害怕,这才知道她在干嘛,这副衣着这个神情出现在深夜空寂街道,就是给了小混混机会。
她往回跑,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才转弯,一只手把她拽过来,她撞进一个胸膛,坚硬胸膛让她的脑袋发出闷重声响。
不等她回神,灸热的吻堵住她的唇,对方呼吸太烫,如油着了火。
雨叮叮咚咚开始从天际滴下,周景瑜无法承接这样的吻,透不过气,仿佛要把她吻窒息。
她试图推开男人,眼晴一扫,心跟人一起哆嗦。
是他!
是莫汉成!
雨成了浓密的丝,把他们罩住在里面,灯光恍恍惚惚,始终透不进来,只斜斜映着两个交缠的身影在地上。
而事实是,周景瑜震颤,一直在努力想推开莫汉成。
他双手紧紧捧着她的脸,吻成了咬,撕扯。
他要把她撕开成碎片,把她抵在路灯柱子下,高大冷毅的身影把她堵住,让她无路可逃,犹如他要拿着剑,要一剑刺中她,让她不能动弹,不能反抗,对他匍匐,对他顺从。
哧——
肩膀衣服被扯开,他的手粗猛中勾到她的肩带,肩带一扯,又弹回到周景瑜肩膀,周景瑜心惊肉颤,浑身紧张。
她奋尽全力,用脚踢,用手打,莫汉成身影如此高大,如一座山脉,狠狠压下她,要把她碾碎。
周景瑜如同上次,拼尽力气咬莫汉成,上次,他痛得放开她,这回,他感觉不到痛。他胸口裂开一个巨大口子,里面注满对要失去她的害怕,恐惧,不舍,这些排山倒海把嘴唇的痛淹没。
嘴角沾着血,雨水硬是挤进来,挤进来,冲刷两人紧密唇缝中的嘴角血迹,不一会,两人衣衫血迹斑斑。
莫汉成不顾一切吻下去,扫荡嘴角伤痕,唇里腥味,他要踩平她,双手抓着她的脸,吻得昏天暗地,不管她还有没有在喘气,有没有呼吸。
他的理智尽失,心住着最深沉爱意,也燃着最猛烈恨意,恨意太深,转成了杀机。吻带着杀意,离开她的唇,滑向她的肩膀。
撕开衣衫的的肩膀,雨点扑湿。
在她百般挣扎想推开他的时候,莫汉成在她耳边暗哑低语,“取消婚礼,”他说,“否则,明天你的婚礼上会出现你跟我睡觉这一幕。”
周景瑜没有听清,以为是莫汉成现在正拍着他们的录像。
他咬着她的肩带,周景瑜终于能喘过气,她颤声嘶叫,“放开我!”
“放开!”
莫汉成听了她的话,把她放开。
哦不,是放开扳着她的一只手,另一只手仍大力抓着她,如山般身影把她抵在路灯柱子下,让她没有路可逃。
他放开的手,从裤兜拿出手机,轻轻一按着手机键,立刻就播出一个画面。他的吻自始自终没有停下,也没有抬起眼。
倾盆的雨扑下,周景瑜满脸都是雨水,看了一会,雨水遮住眼晴,看不清画面,她伸出手,已经想不到要推开莫汉成,而是用手狠狠抹去脸上雨水,把手机画面看完。
雨水冲刷周景瑜脸庞,她在雨里万念俱灰,无限伤痛。
是十年前,她趁莫汉成喝醉,带他回去睡觉的录像!
她牙齿冷得打颤,眼晴被雨水扑下几乎看不清眼前。
静静看完录像,身上寻不着呼吸。
她感觉不到莫汉成已经吻到了哪里,她犹如灯柱,动也动不了,整个人整颗心已经不懂得跳动。
很久很久,她能微微呼吸,冻僵的手能有感觉了,她不假思索,一拳朝莫汉成脸颊挥过去。
莫汉成深深震住,脸在她的胸前被打偏。
不到一秒,他的拳头挥向周景瑜。
周景瑜左脸顿时爬上深红指痕,嘴角汹涌出血。
啪!
闪电般,也不到一秒,周景瑜拳头砸向莫汉成的脸。
血,登时从莫汉成牙齿冒出。 曾经深爱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