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瑜待了两天,就回到鹿港小镇,路慧珍大为恼火,不过,周景瑜态度坚决,她不想重回周氏,重回职场。
她答应母亲的,是让母亲知道她的住址,而且用上电话,能跟她保持联系。
周景瑜已经出院,但经常去精神院,偶尔做义工。她做了幼稚园老师,做老师第一天,小镇的爱好摄影师帮周景瑜照了张相,说她气质知性清新,要把她的照片弄成海报贴在小镇村口,宣传教育。
周景瑜没有反对,十分配合。虽然她在职场那么多年,做事雷历风行和男人差不多,哪来知性清新?
生活过得宁静,有空她就去骑马。
花花放在杨思羽家里,从马场拿马过来的时候,她跟梁承跃动手在杨思羽家里的空地上建了一个马棚,两人干得热火朝天,用了一天就建好。
梁承跃有空就过来,有时牵着公子跟周景瑜到草原,有时就坐在草地上,看周景瑜在广阔原野上骑马飞驰。
这是梁承跃最幸福的时候。
梁承跃希望永远和周景瑜这样过下去。他的爱情观,不一定是要得到周景瑜,这样陪着她,这样看着她获得平静生活就已经足够。
莫汉成跟女人的绯闻轰轰烈烈,不会传到小镇这里。
梁承跃也不会告诉周景瑜,周景瑜也不问,只是朱烟身为娱乐圈工作人员,跟周景瑜打电话的时候说漏嘴,她对周景瑜惊叹说,只要有点名气的女人,几乎都跟莫汉成沾上关系。
周景瑜转开话题,问朱烟什么时候过来小镇,这里风景不错,她带她去逛。
朱烟叹气。“你已经离开职场苦海了,我还在这个行业苦苦挣扎,没有空闲。”就算是周末,也经常要加班。停了停,她对周景瑜说,“蒋空绕问起你。”
周景瑜没有接话。
她回城市两天,没有空找蒋空绕。那晚她跟朱烟去罗马假日酒吧,碰上蒋空绕出差。
好一会,周景瑜笑说,“告诉蒋空绕,他要是想我,可以到我这里做客。”
朱烟问,“梁承跃说你住的阁楼有好几个房间?”
“是,”周景瑜笑,“你们可以过来。”
“到时再说。”同事进来找朱烟,朱烟匆匆挂上电话。
生活平静充实,教书,骑马,跟大叔去捕鱼,晒得皮肤黝黑,周景瑜乐此不疲。
梁承跃温柔说她,“没有人认出你曾是千金,现在快成为小镇一名成员。”
周景瑜当时跟大叔在船里把鱼挑拣出来,准备上岸拿到码头,她穿着吊带渔夫装,宽宽松松的衣服,浑身都是鱼腥味,让她看起来就是专门捕鱼人员。
周景瑜才不在意她是谁,她喜欢现在的生活。
时间转眼又过去几个月,天气有了秋的凉意。
星期三,梁承跃特地来看她,平常梁承跃周末才有空过来。
周景瑜见他神情古怪,问他,“接到棘手案子?”
梁承跃看了她好一会。
周景瑜取笑他,“梁大律师,来到这里就不要想着工作,”牵过他的手,“来来来,我们去码头冲浪。”
是,她在鹿港小镇玩得乐不思蜀,一心都不在工作上。
梁承跃的心软了软,目光也跟着柔软。
她带他到沙难,丢下他,跑去冲浪。
她赤着脚抱着冲浪板奔向海浪,就在梁承跃想心思恍神的时候,周景瑜忽然往后倒,向后倒下大海。
梁承跃吓一跳,正要跑过去,被海水淹没的周景瑜站起来,对着天空高喊,“鹿港小镇,我爱你!”
“小镇!我爱你!”
喊完,她又往后倒下,被海浪冲刷,淹没。
不一会,她又站起来,再次大声喊着,“鹿港,我爱你!”
浑身湿漉漉,就这样一次次倒下站起,喊着这句话,后来,梁承跃渐渐听出不同意味,周景瑜喊着喊着,这句话变成,我爱你。
站在海里,对着天空,头发与身上都滴着海水,用尽全力喊的话我爱你,梁承跃绝不会自作多情,认为这句话是给他的。
站得有点远,而且,周景瑜浑身湿透,他看不出她有没有在哭,就这样站起倒下,站起倒下,一次次喊着这句话,然后,她往后倒向大海,没再起来。
等了一两分钟,梁承跃有点着急,周景瑜从海里冒出脑袋,对他笑着挥挥手,跳上冲浪板,往海的深处去,渐渐成一个影子。
梁承跃心痛。
不是因为这句话不是给他,是给莫汉成,而是,她虽然出院了,药物可以治愈身子,可是,心并没有药物可以愈合。
好一会,周景瑜才从海里回来,抱着冲浪板走上沙滩,对梁承跃笑嘻嘻。“饿了吗,我们去码头买菜。”她问他,“秋天的螃蟹肥美,我们去买螃蟹?”
梁承跃久久望着她,不说话。
周景瑜扯扯他的衣角,嘻哈笑。“怎么回事,从刚才你来到小镇,就一直沉默。”一边说,一边拿干毛巾擦头发。
梁承跃忽然问周景瑜,“你不会再留长发是不是?”
周景瑜脸上看不出伤痕,笑得轻柔。“短发挺好。”她说。
梁承跃看看她,仍没有说话。
走了好远一段路,到码头买了菜,又回到阁楼做饭,看着周景瑜在厨房忙碌,梁承跃再次看周景瑜的书,还是日本那位作家,她出版的书,周景瑜都买齐了。
上次他在周景瑜这里看到这位作家的小说,后来他回到事务所,爱屋及乌,去书城找了这位名叫丝山秋子的书,看完,梁承跃只有一个感觉,想亲周景瑜,这个动作对一向温厚的他来说,太大胆,也不是他的个性,他的个性不会那么冲动,而是喜欢一个人放在心里,亲吻也要征得周景瑜同意。
现在,看着周景瑜在厨房做饭,梁承跃再次有这种感觉,很想亲一亲她。
亲吻,可以表达很多,不一定是爱欲。
丝山秋子,在大公司工作,像个男人一样在职场征战,后来,工作的压力让她患燥郁症后辞职,一度控制不住想要自杀的冲动,只能住院,之后,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开始进行写作,用写用来掌控自己情绪,不让情绪起起伏伏。她的经历让她写的小说,都是写都市那些有瑕疵的人。
她跟写出《一个人的好天气》的青山七惠,写作风格完全不同,在梁承跃心里,丝山秋子的小说,都是病态的小说,里面离不开人跟人的距离,孤寂,以及,抑郁症服用的药。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丝山秋子,成名作《在海上等你》这么让人感伤的小说里,却有着这么一句暖心的话:我在海上等待,等待乘着小船来的你,我是大船,你什么也不必害怕。
梁承跃也想对周景瑜说这句话,她以后的生活,他可以陪她同行,可是,她曾经跟他说明白,她不爱他,也不希望他等她。如果他再对周景瑜说这句话,对周景瑜会是负担,他现在对周景瑜的身份,只能是朋友。
周景瑜把菜端出来,招呼梁承跃过来吃饭。
梁承跃把书放下,洗了手过来,周景瑜给他盛汤,梁承跃出声,“景瑜,官司你可能很快就可以洗清杀人犯嫌疑人罪名。”
周景瑜僵住,很久,她吸口气,抬起头。
梁承跃说下去,“警方那边得到最新证据,证明案发现场被人动过。”也就是,凶犯杀了人,然后整理过案发现场,这样一来,误导了警方最初的查案方向。
周景瑜把汤放回桌上,坐回椅子。
梁承跃隔着桌子,站在她对面。“现场重新被布置,”他说,“从这点可以看出,凶犯事先有预谋要加害沈云辉,而且,想嫁祸于人。”
很不巧,周景瑜就出现过在案发现场,而且莫汉成想清算跟她的恩怨,抓住周景瑜在案发现场,而且从小区录像看,她是最后一个见到沈云辉的人这一点,让他的律师团抓住这点入手,在庭审上转移大家视线,让周景瑜有凶犯嫌疑。
他们两个人的恩怨,刚好成全了背后那名凶犯。凶犯也想不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会出现周景瑜跟莫汉成这两个人。
周景瑜静默好一会。
梁承跃看了看周景瑜,还是告诉她,“新证据是莫汉成和他的人发现的,他把新证据交给警方。”
这说明,莫汉成不想再让周景瑜陷进这个官司,而是竭力为她洗清罪名。不然,也用不着把这么重要的证据交给警方。
又是默然好一会,周景瑜跟梁承跃说,“吃饭吧,汤凉了。”
梁承跃深意望着周景瑜,想开口,但想了想,什么也没有说,两个沉默吃饭。
梁承跃回去的那个周末,路慧珍亲自来找周景瑜。
周景瑜十分惊诧。
看到母亲站在阁楼门口,她立刻奔过去。
“妈妈!”她笑。
想不到母亲会过来看她,在她以为,母亲会一直不原谅她离开周氏。
她跟杨思羽和一帮小孩去田野小溪采了野花,淡蓝色的小花开得素雅,有点像薰衣草,她摘了一大束,捧在怀里,映得她的脸颊光彩奕奕。
她穿着粗布裙,外罩一件大衣,打扮和一个村民没有区别,这让路慧珍见到周景瑜就皱眉。
周景瑜高兴,立刻开门,一边请母亲坐,一边把花放进花瓶,跑去厨房煮咖啡。
路慧珍没有说话,四周打量这间阁楼。
房子太旧,房间太简陋,她越看越不满意。
“妈妈,咖啡。”她把咖啡端出来,亲自捧给母亲。
路慧珍缄默。
她呷了一口咖啡,才缓缓跟周景瑜说,“收拾行李,马上跟我回周氏。”语气不容周景瑜拒绝。
周景瑜怔住。
反应过来,她强笑说,“妈妈,我喜欢这里。”
她跑去打开阁楼阳台窗外,阳光跑进来,带着秋天的干爽。
窗户外面的枫叶树渐渐黄了,树叶影子随着阳光进来客厅,客厅地板也像染着一片金灿灿。
周景瑜试图说服母亲。“妈妈,这里很好,”她说,“我在这里也过得很好,这里的人都很照顾我。”
路慧珍抬头看她一眼,话非常简短有力,直击周景瑜,让她无可反驳。她问,“那么周氏呢?”她说,“周氏要是破产,你也仍能在这里过得自得其乐?”
周景瑜胸口被刺。
她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她的为人,也不会看着周氏破产,但现在,企业不是有大哥在打理吗?
路慧珍再说一次,“回去周氏。”说着,不等周景瑜反应,她站起,要离开。
周景瑜着急,跟在后面。“妈妈,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定要回去?
路慧珍像没有听见,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楼梯是木板,年代太久远了,咯吱咯吱响,仿佛楼梯随时会蹋。
她坐回车上,周景瑜奔出来叫,“妈妈!”
路慧珍放下车窗,理由也十分简短,照样让周景瑜不能辩驳。“你要是不回来,企业再这样交给你大哥,你不会再看到周氏企业!”
路慧珍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周景瑜只能遵从。
她在当天就跟学校请辞,去见了精神院的院长,晚上就搭车回去。
杨思羽哭,不停的拉着她的手叫姐姐,我不让你走,周景瑜心软,答应他,送给他一匹马。
搭车回到半路,周景瑜让车停下,跑到马场,买下一匹小马,嘱老板送到杨思羽家里,然后,让老板把杨思羽家的花花和公子都带回马场。
已经是深夜,回到城市哪里都是灯光,城市跟小镇的区别,城市没有夜晚。
回到公寓,她踢掉鞋子,倒在沙发。
很久没有回来住,公寓有股灰尘味道,明天要让清洁阿姨过来打扫。
没有开灯,公寓漆黑,街灯摇摇晃晃跑进来,昏黄黯淡,仿佛一切都在褪色,一两点街灯打在周景瑜脸上,她像没有了生机,像房间物品一样,静默没有言语。
她给母亲电话,“我回来了。”
“好,明天过来写字楼。”路慧珍挂上电话。
心事只能属于黑夜,白天仍要精神奕奕在职场冲锋陷阵。
周景瑜回到集团,第一时间被母亲叫进办公室。
路慧珍虽然让周星华接手企业,但还没有完全全部放权给周星华,这让周星华对路慧珍不满,既然让他打理周氏,不是应该什么都全权交给他?
周星华想得寸进尺,路慧珍却有她的想法。
路慧珍手上留有一些权力,是给集团一个退路,要是周星华打理不好周氏,她还有话语权,可以让周景瑜接手。不然,全部放权给周星华,到时周星华势力太大,不把路慧珍放在眼里,企业要是在他的手上像放开缰绳的野马,就没有人能制止得到他。
而这一年,周星华在工作的表现不能让路慧珍满意,集团越发陷进僵局,她需要周景瑜回来。
可是,路慧珍对周景瑜也有着顾虑,自从以前周景瑜为了莫汉成在股东大会上背水一战,为了莫汉成表现太让她失望,路慧珍不知过了将近一年,莫汉成还能不能动摇到周景瑜,让周景瑜又再次不顾企业,陷进感情,对工作的项目决策有失她以往的水准。
所以,路慧珍现在让周景瑜回来,也不会立刻让周景瑜接手周氏企业,而是要暗地里看周景瑜的表现,周景瑜是不是能回到从前,一心只放在工作上,儿女情长早就化为云烟。
周氏现在越发陷进困局,就把企业改革这个重担交给周景瑜,一是为了让周景瑜重回董事局打好基础,二是,可以试探周景瑜能否已经走出跟莫汉成的感情。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思,路慧珍在高层会议上,宣布让周景瑜重回周氏,会议室就炸开了。
周星华极其反对。
他对周景瑜言辞激烈,过了一年,母亲仍要周景瑜回来,让他不能接受。毕竟,周景瑜是他接手周氏集团的最大敌人,他还没有在位置上坐稳,就让周景瑜回来,他分明觉得母亲是站在周景瑜那一边,随时要把他拉下马!
其他人也还记得周景瑜一年前在股东大会上那次表现,纷纷反对。
周景瑜虽然不想回来,但既然已经回到工作岗位,就要做好这个职位,她站起来,环视众人一圈,对各位深深鞠了一躬,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和缓。
她的声音格外坚定,有力穿透每一位。“集团现在的处境相信大家都清楚,这个时候,需要我们更加团结,”停了停,更加坚定说下去,“今后,集团更要倚仗在座每一位的努力,真诚合作,”再次停了停,找回力气继续把话说完,“以前,我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话语有冒犯的地方,我在这里,诚心致歉,对不起!”再次深深鞠一躬,尤其是对着集团第二大股东。
一年前的股东大会,他怒骂过周景瑜。
不满声音渐渐停下,大家互相交换眼色,很不明白周景瑜时隔一年回到集团,表现会这么谦和,这让他们吃惊,也更加困惑。
周星华见周景瑜放低姿态,就有人对周景瑜改观,立刻站起,严厉抨击周景瑜,指责她过去为了莫汉成,强行要周氏接手海程地产项目,置周氏处境而不顾。
周景瑜这次回来,心态和以前不同,不是想冲到事业最高峰,想接手周氏集团做周氏企业掌舵人,而是为了母亲才回到周氏,所以,她不想跟大哥矛盾越发尖锐。对于周星华的指责,她没有还击,而是平和微微笑,只淡淡一句,就把跟莫汉成的过去抹去。她说,“你的话我会谨记,我确实有需要检讨的地方。”
这是一种说话技巧,把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就会变得让对方无话可说。
可是,周景瑜不是故意这样说,集团改革艰难而且漫漫长路,往好的方面估计也要一两年才能全部走完这个过程,需要太多精力,所以,不必要把心力放在人事斗争上,没有必要。
周景瑜的态度让路慧珍满意。
她没有固执反驳高层,没有替莫汉成说话。
集团改革这个重担让周景瑜做负责人,虽然遭到部分高层强烈反对,可是,路慧珍意见坚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相信周景瑜,所以替周景瑜排除周氏内部阻挠,把她推上负责人这个重任位置。
商界其实也不大,来来往往都是那几撮生意人。
莫汉成和冯素荷很快就得到周景瑜回到周氏的消息,冯素荷烈焰红唇抿了抿,对莫汉成冷笑。“周景瑜回来了,这下你们可以天天见面。”
莫汉成低头批阅文件,没有抬头。
冯素荷站在他面前,抬起下巴,高傲地,“游戏真好玩,怎么办,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是我的男人!”
莫汉成仍然没有抬头,专注埋首工作。
冯素荷见他这副没有任何反应的模样,也迷惑,不由问,“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他爱周景瑜,却又和那么多女人传绯闻,难道,是不再爱周景瑜?
莫汉成拿手的笔动了动,眼眉也冷然动了动。
他抬起头,目光冷锐直视冯素荷,嘴角狞笑。“我是怎么样的人?”笑得刺耳,“这还问吗,我是你的男人。”
吊儿郎当的语气让冯素荷恼怒,仿佛把她看作酒店小姐一样!
冯素荷咬着红唇,溅出恨意,“莫汉成,你记住,这辈子,你都对我还不清!”
只有害怕的人,才会这样不停让别人记住她的恩德。
可是,冯素荷怎么会承认,她不想让莫汉成离开!
这话,让莫汉成又笑了,笑声越发狰狞。“我怎么会忘,我的那些绯闻女友,都问我怎么不跟你分手,”笑了笑,嘴角斜斜,点着一支烟后,才说下去,“我告诉她们,是你在养我,我是你养的小白脸!”
他一定要把他们的关系说得这么丑陋吗!
把他们说成是富婆跟嫖客!
他不停有绯闻,挑战了她从未有的底线,原本冯素荷以为会受不了,彻底跟莫汉成分开,可是,高傲的她,不甘心,而且她对男人的征服,越是得不到,越觉得自己真的是在爱上莫汉成!
她想得到他的最初,确实是动机不纯,想征服他,但现在,她真的是觉得自己离不开莫汉成!
她转身走开,手握着门把的时候,她回过头,问莫汉成,“我们真的不能回到以前吗?”回到十年前。
莫汉成抽着一口烟,喷着云雾,斜着脸看她,没有说话。
这让冯素荷伤透心,又太高傲,不想把话说得太放低姿态,挺起胸走了。
她说的没错,莫汉成永远还不清她,这一年,他给冯氏拿回的项目,收益不只三十个亿,但是,现金并不能还到冯素荷,因为,是冯素荷帮忙,让他没有成为囚犯。
囚犯这个身份,是用金钱无法计算的。
周景瑜第一件事是化繁为简,大刀阔斧砍断集团一些重要业务,而且,同时处理集团烂账。
她以前在周氏的时候,没有见过这间叫AM的合作商,她把营业部的主管叫来,对方说,在竞标中,这家AM公司表现突出,被周星华选为长期合作伙伴,而且这间公司一向遵守承诺,付货款给得及时,所以,这次集团根据这间公司以往的良好表现,AM要求比以前供货多几倍的时候,没有要求他们把部分货物款现打进来,就立刻给他们发货。
现在,AM欠款高达千万。
周景瑜皱眉,“没有人去他们的公司收款?”
主管答,“去了,他们的老板说资金周转不过来,就算打砸能如何,还不是拿不到款项。”
周景瑜比较细心,再问,“有查过这间公司的背景吗?”
“周星华让查了,是一间专门做出口的贸易公司。”
周景瑜见再问不出什么,又觉得蹊跷,就让自己手下去查这间公司。
按理说,现在全球经济不算低迷,做贸易出口的市场不至于亏到倾家荡产,而且能拿货几千万,这间公司规模也不小,不会亏到一点款项都拿不出来跟周氏支付。
过了几天,手下给周景瑜答复,跟营业部主管说的一样,专做海外贸易,亏了,现在公司没有资金运营周转。
周景瑜让手下给她这间公司的地址,她自己前往这家公司。
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见到周景瑜亲自登门,有点吃惊,但很快就恢复神情。他招待周景瑜,一边跟周景瑜说,生意不好做,款项一定给,让周氏给一点时间。
周景瑜直接问,“你公司的真正老板是谁?”
男人一惊,抬头望向周景瑜。
周景瑜把男人的简历拿出来,是她让人把男人从小到大的一生经历都调查过,她指着上面的文件说,“你跳槽过几间公司,最后一间公司是在恒远集团任职,之后没有公司有录用你的痕迹,你也没有做生意,但忽然摇身一变,你就经营一间贸易公司,”她看着男人,继续说,“如果你不把款项拿出来,我可以怀疑你其实是一个骗子,做了假的资料去竞标周氏企业合作商,既然你的资料是假的,我也有办法让别人调查你,控告你嫌疑诈骗,骗走几千万,罪名不小吧。”
“你——”男人说不出话。
周景瑜阴冷笑了笑,缓缓说下去,“我们就坦白讲,这个世界,从某个程度,就是金钱游戏,可以制造冤枉,而且你也有把柄,做了假的资料跟履历竞标周氏企业合作商。”
啪啪啪!有个人从里面房间走过来,拍着手掌。
“越发伶牙俐齿了。”一边说,一边走向周景瑜,吻向她,周景瑜脸一偏,莫汉成的吻落空。
他的脸色黯了黯,没有把脸移开,贴着周景瑜耳边,很久,低哑的声音拂过周景瑜耳畔。“女人,欢迎你回来。” 曾经深爱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