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灼热动荡,哧哧呼着气。
莫汉成连吻带抱,疯狂把周景瑜卷回床上。
周景瑜被压到强悍身下,吻像坏掉的机器,踩不住刹车,失控扑向她,满头满脸。
对付一只兽,又身处劣势,周景瑜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别转脸,吻却加大马力紧追着她,一边扯住她脑袋,一边扯她衣衫。
她讨厌他是吗!厌憎他是吗!
他要把她撕碎!
她骄傲?
把她的骄傲撕成碎片!
她介意她的情人身份,不敢在梁承跃面前承认?
他要让她知道,她不要再抱着任何幻想,不要再在梁承跃面前假装是一个高尚之人,如果他丑陋,她也丑陋。
身上一切都是多余。
做回原始最好,没有爱,没有厌憎,只有人类最原始欲情。
他要告诉她,情人这个身份,她不适应也得适应!
周景瑜手脚并用,拳脚相踢,奈何对方身影如黑暗,沉沉压下她。她的牙成了刀,狠狠咬下去,他在她的唇里暗哑提醒她,“记住你的身份!”
这话犹如天空辟开雷电,把周景瑜辟成两半,让她顿时动弹不得,悲哀充斥心间。
她是什么身份?
情人!
这也是一个工作,一个行业,既然她身为其中一名,就像已经跟公司老板或者雇主签了合约,她只能执行任务。
周景瑜没有再动,没有再反抗。
她直直躺在床上,成了一块冰。
没有气息,连愤怒也没有了。
莫汉成不理,她是冰也好,是空壳也好!他不在乎,他要用行为告诉她,在她面前,他是高高上在的雇主,她只能顺从,不能抵抗!
她全身冰冷,越发让莫汉成眼晴被怒火狂烧,密不透风把周景瑜围住,视线紧紧锁着周景瑜。
他乱碰乱撞,在她的世界驰骋,清扫她对梁承跃的美好记忆!
他不是妒忌梁承跃,而是妒忌他们这种关系!这么完美,这么亲切!
他的脸在周景瑜头上,愤怒让他的脸狰狞扭曲,周景瑜闭上眼晴,连看他一眼都无比厌恶。
天渐渐黑了。
莫汉成没有停下。
奔腾的兽,奋力往前冲,不断撕裂周景瑜。
他是雇主,任他宰割,任他取,任他拿。
职场不也这样,上司叫你站着,你绝对不能坐下!
一颗星走到窗边,另一颗星,也走来窗边。
它们静静看着这一幕,不出声息,瞧着一只兽把猎物噬咬,扯裂。
每个行业都有着艰辛,情人这个工作也一样!
然而,她的个性不可能对莫汉成开口。
清冷淡白月光跌向床边。
眼泪长着爪,撕着莫汉成。
他深深震住,眼潭深处动了动,下一秒,大力把周景瑜丢回床上,抓过衣服,扑向外面。
砰,他重重摔门走了。
他不敢再在这里逗留一秒!
面对着她的强硬,她的眼泪,真担心心不受控制,反而向她低头,让她原谅他!
他没有做错!没有做错!
他卷进车里,车子飞出停车场,刺向黑夜深处。
不一会,他已经远离寓所,远离有周景瑜气息的地方。
周景瑜没有立刻穿衣服,到处找烟,找着了,坐在地上抽烟。
手哆哆嗦嗦,烟都拿不住。
抽完好几支烟,情绪终于能有些镇定,她开始穿衣服。
她出去,进到电梯,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光着脚。
她又回去把凉鞋穿上,等进到电梯,再次发现,凉鞋是细高跟,她穿上去,站不稳,带着昏眩。
她不想再回去,然而,她能去哪里?
她在街边呆坐。
晚上十点,行人来来往往。
他们从她面前走过,又从她面前离开。
烟抽完了,她到旁边便利店买烟。
靠在便利店墙壁把烟点着,身影歪歪,便利店老板以为她是那种女人,站没有站姿,是要在路边搭讪男人,要向男人兜售自己。
是的,每个城市都有这样一个群体,她们在晚上出来,向男人媚笑,向男人招手,“先生,一百块钱一晚。”“很贵?”“不贵呀,一百块让你买到快乐,又舒服,哪里贵呀?”语气娇着声喋喋,拉着男人走进附近一间寓所。门关上,衣衫除尽,女人施展媚术,对男人扭着身姿,摆好姿势,“进来啊,快进来,这里有着快乐,你进来拿去,会让你很快乐很舒服。”
别小看这个行业。
不是把自己衣衫都解完这么简单。
不是每个人都能胜任这个工作。
周景瑜抹了抹脸,手碰到嘴角,掠过刺痛。
她在便利店的的玻璃门看向自己,嘴角不知什么时候被咬破了。
她进去买创口贴,女老板又多看了她一眼。
周景瑜此刻连形象也不要了,一边付账,还没有走出去,就撕下袋子,把创口贴贴着嘴角。
女老板给她找零钱。
周景瑜又要了一包烟。
女老板忍不住,对她说,“女人要先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
周景瑜苍白着脸抬起头,看向女老板。
女老板四十岁左右,对她一脸痛惜。她继续说,“你想要别人尊重你,得先要你尊重自己。”
这两句话,同一个意思。
周景瑜明白。
她没有跟女老板解释,她误会她了。
周景瑜对她说,“谢谢,我会记住。”
周景瑜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把自己当成了这种女人,然后收下女老板这句话。
女老板看着她走出去,叹着气,摇摇头。
周景瑜不想解释。
她跟那些女人有什么不同吗?
一样是供男人取乐,供男人在身上发泄喜怒。
电话响了。
是朱烟。
她在电话里大嚷,她还在电视台,手上一个偶像剧,收视率太低,上司给了通碟,要半路斩这个节目。她说,“这个节目收视率没有造假,被其它电视台同时段的节目压下。”怒骂说,“对方对收视率做了手段,不是真实收视率,上司明明知道,还要让我结束这个节目!”
周景瑜没有接话。
朱烟愤忿,“收视率造假已经成为了产业。”她问周景瑜,“要不要去喝一杯?”
周景瑜茫然看向夜空,轻声答,“改天吧。”
朱烟见她语气低沉,她问,“怎么回事?”
周景瑜靠着墙壁,抽口烟,声音没有情绪,十分空洞。她说,“我想休息,我要挂电话了。”
朱烟不肯,急着问,“最近怎么约你都不出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她语气强硬,“明天中午我处理完手上工作,你给我腾出时间,我们见一面!”她摔上电话,继续在电视台加班。
周景瑜才放下电话,电话又响。
以为是朱烟,却是梁承跃。
从路上跟周景瑜分开之后,他想了很久很久,仍然不能接受周景瑜这个身份。他问她,“莫汉成说的话是真的?”
周景瑜疲惫,很静答,“是的,我们在一起了,”艰难说下去,“我不是他的女友。”
电话那边沉默好久。
周景瑜以为梁承跃挂电话了,却听见他沙哑声音低低传来,“是他强迫你?”
周景瑜苦笑。
她轻声问,“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如果我不愿意的事情,有人能强迫我吗?”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声音传来,“没有。”如果周景瑜不自愿,没有人能勉强她,就连她的母亲路慧珍,对周景瑜各种要求,也是周景瑜自愿。
“为什么?”梁承跃嗓音吃痛。他了解周景瑜,她的个性,不可能会接受莫汉成这种要求。
周景瑜望着对面明亮商场,到了打烊时间,大厦商店的灯,从楼上一盏盏关了。她对梁承跃说,“最憎别人问这种问题,为什么,为什么。”她说,“再见!”挂了电话。
梁承跃没有罪,不应该把怒火泼向他。
梁承跃再打过来,她直接挂断。
电话再拔来,周景瑜把手机电池拆了。
她转身走回寓所,心想,明天她一定要去诊所开安眠药。
原来放在她公寓的安眠药也用完了。
十分疲倦,却睡不着。
这里不是她的家。
在这里待的第一个晚上,她坐在沙发,等着天亮。
凌晨五点,门锁有声音。
然后,打开了。
周景瑜没有回头,以为是莫汉成,只见墙壁灯被人按亮,传来蒋空绕惊叫声音,“你是?”又嘀咕着,“难道我走错了吗?”
周景瑜转过头,蒋空绕眼晴瞪大。“景瑜妹子?!”
“你,你——”蒋空绕一时寻不到清晰话语。
自从莫汉成在婚礼劫走周景瑜,蒋空绕以为周景瑜跟莫汉成这辈子两清了,两人反目,不再可能在一起。
周景瑜没有说话。
一个充满醉意声嗓讥讽打破寂静,“别惊讶,我们没有在交往。”
蒋空绕这才想起他搀着莫汉成,他把视线转回到莫汉成,又看看周景瑜。
莫汉成刚要开口嘲讽她,周景瑜打断他,对蒋空绕说,“我现在的职责就是让男人睡。”
这话太不堪,太不像周景瑜能说出来的话。连喝醉的莫汉成也抬眼觑向她,周景瑜心里痛楚,脸上对蒋空绕笑说,“明白吗,情人。”
莫汉成的胸口被撞,感到疼。
她不想对梁承跃承认她的身份,可现在,她已经学会主动对别人介绍她的身份,又莫名让莫汉成胸口像被刺了一刀。
这不是他想要的吗?
为什么会这么心痛。
蒋空绕看看两位,一时没能理清这种关系。
周景瑜好意对蒋空绕说,“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她从蒋空绕手上接过莫汉成。
莫汉成挣开她,把她推倒。
她对任何人都关心,除了他!
蒋空绕指责莫汉成,“她是景瑜妹子,不要对她动手!”一面扶起周景瑜,把她从地上带起来。
周景瑜对蒋空绕竭力笑了笑。“你走吧,他只是在耍酒疯。”
蒋空绕不放心,两人这冷凝气氛,担心莫汉成会对周景瑜动手。
周景瑜明白蒋空绕在想什么,她安慰他,“走吧,没有能欺负我。”
“妹子——”
周景瑜没好心情,把蒋空绕推出去,摔门关上。
她没力气应付蒋空绕,不想蒋空绕又像梁承跃,问为什么,不想详细解释两人关系。
把蒋空绕轰走,周景瑜不再理会莫汉成,走向另一个房间。
她关上门,把门反锁。
她不想需不需要给他拿毛巾擦脸,或者给他煮解酒汤。
她不在乎!
她也根本没有心情打量这个房间,在黑夜里,她坐在窗前沙发,一直等天很亮,她才开门出去。
莫汉成已经不在。
他去上班了。
很好!
不用面对他的冷脸,两人剑拔弩张。
喉咙干渴,她灌下一大杯开水,努力让自己熟悉这间寓所。
哪位作家说过,憎恶一个人,连想到他都觉得倒胃口。
周景瑜就是如此。
她让自己镇定,煮早餐。
不能虐待自己,她总要生活下去。
咖啡做好,面包煎好,门铃响。
会是谁?
莫汉成忘记拿钥匙?
不对,忘记拿钥匙也有门锁密码,他不可能把密码忘记。
周景瑜犹豫着要不要开门,门铃响了一会,她从猫眼看到是一个中年女人,心里莫名,把门打开。
女人见到周景瑜,比周景瑜更惊诧。
她很无礼的上上下下打量周景瑜,无礼问,“你是谁?”
周景瑜看着她,女人不客气问她,“这是不是莫汉成的公寓?”
“是。”周景瑜语气温和,礼貌回女人。
“我是莫汉成母亲。”对方语气蛮横。
周景瑜深深震呆。
母亲?
在她的印象里,莫汉成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的现在,也是这样。在大学的时候,周景瑜得知莫汉成是姑妈养大,他大学还没有毕业,姑妈一家就移民到海外。
他从来没有有谈起过家人,连冯素荷也不知道他会有母亲。
周景瑜回不了神,怔怔站着。
女人走进来,对周景瑜不满,“莫汉成连女人也不懂挑,给我倒杯水都不懂吗?”
周景瑜急忙扯回神思,给对方倒一杯开水,恭恭敬敬拿给她。
周景瑜趁她在打量房子,走到阳台给莫汉成电话。
“你说什么?”莫汉成听了她的话,语气冷冷。
“你母亲正在我这里。”
“不可能!”他说,“我没有母亲。”
周景瑜头疼。“你先回来。”
这个摊子,她不想收拾,由莫汉成解决。
既然女人能说出莫汉成名字,不管她是不是莫汉成母亲,至少可以说明,她认识莫汉成。
莫汉成火速回来。
目光才触到女人,脸色就变了。
他还未开口,对方就打断他,对他控诉周景瑜,“你跟你父亲一样,只会看上这种不入眼女人,对长辈基本礼貌都不懂,”盯了眼周景瑜,继续回头跟莫汉成指责她,“看来她的年纪也不小,怎么会这样住进男人家里,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周景瑜头皮发麻。
以她在职场这么多年经验,女人先是打断她说话,又打断莫汉成,对人不会太客气。
她拿起拿起外套,轻轻关门离开。
她不想夹在中间,看样子,莫汉成跟这个不知是不是他母亲的女人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她的生活太疲惫,不想再莫名卷进这种纷扰。
莫汉成对女人说,“你出去。”
“我是你母亲!”女人恼怒。
莫汉成咆吼。“出去!”
“竟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什么教养!要是你有教养,也不会跟这种女人混在一起,我进来,连杯水都不懂得倒给我!”
莫汉成盛怒。“马上出去!”
他哗地打开门,请女人走。
周景瑜进到电梯,莫汉成冲进来,把女人带到电梯,要让她离开。
莫汉成视线一转,看到站在电梯墙角的周景瑜,两人视线相遇。
他幽冷的眼神颤了颤,周景瑜看不懂。 曾经深爱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