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荷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周景瑜啪啪鼓着掌。
她对周景瑜讽刺,“我们才结婚几个月你就变心,这十年你私下跟不少男人交往吧?只有莫汉成才会蠢到相信,你十年里只等着他一个人。”
莫汉成也让她惊讶,她真想不到莫汉成会对周景瑜动手。
在冯素荷心里,莫汉成把周景瑜捧在手里呵护宠着,都怕她化了,他竟然会打周景瑜!
打得好!
且不说莫汉成插手,让她收购周氏企业失败,单是对周景瑜,莫汉成这种态度就让她满意!
她心里舒服不少,对周景瑜说,“你刚才的言论真精彩,你每天只会装,别人都不知道你竟然不介意做男人情人,真是贱!”
好!已经让莫汉成信服,结束他对她的纠缠,周景瑜接下来要办正经事,抬头对冯素荷说,“如果我贱格,你也不输于我。”冯素荷一怔,刚想开口,周景瑜打断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说下去,“我是来告诉你,收买记者说我跟莫汉成联手窜谋周氏企业,我不在乎名声,你可以叫他们多写几篇,我一定不会负你的厚望,给这两位记者送上一份厚礼。”
擦着嘴角,咬牙带血继续说,“你是怎么怀孕,我不感兴趣,也不要再去找我老妈,告诉她你是如何怀孕,如何被男人上了。”如果不是她跟老妈打小报告,老妈怎么会知道冯素荷在结婚之前就怀孕了。
周景瑜这话讽刺得冯素荷够呛,她挑着眉,对周景瑜斥声,“周景瑜,你别被莫汉成甩了,对我不甘心,含血喷人。”
这回,周景瑜真是冤枉她,冯素荷没有告诉路慧珍,她是得意告诉闺蜜,莫汉成跟周景瑜在一起转投她的怀抱,她怀孕他们就结婚了。而之后在餐厅里几个闺蜜说起冯素荷跟莫汉成,无意被路慧珍听见了。
周景瑜说完她的话,走向电梯。
在电梯门就要关上的时候,冯素荷站在电梯对面,挡着电梯门,对周景瑜说,“怎么办?听说你母亲不认你这个女儿,拒绝见你,你来示威,是想说你能夺回周氏企业?”
周景瑜冷冷笑了。她说,“看来外面说你聪明漂亮,我觉得这话有夸大成份,”又笑了一笑,这淡定的笑在冯素荷眼里十分刺目,她说,“我只是让你好好做一个女人,别搞这么多事,你想像力真丰富,我想拿回周氏企业?”
冯素荷盯着她,妩媚双目此刻变得狠毒。“你敢说你心里没有这个想法?”质问周景瑜,“你不想?”
有意思,一个外人,竟这样语气尖利盘问她。
周景瑜又笑了。
她的笑激怒冯素荷,她警告周景瑜,“不要打莫汉成主意,要是我发现你接近莫汉成引诱他,想拿回你家企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周景瑜内心支离破碎,脸上淡定回,“引诱这个词真难听,适合你,我也还给你。”说着按了关门键。
要脱光衣服勾搭莫汉成,从他手里拿回家族企业?
这个方法真是幼稚!
莫汉成是一匹狼,她会脱光衣服去接近这匹狼,让自己身陷危险?!
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周景瑜今天说了太多话,回到公寓,她倒在沙发,两边额角痛,脸颊也一阵阵刺痛。
莫汉成出手真狠,她的一边脸都快被打碎了。
她站到镜子前看伤势,被打的脸颊不知被什么划破,难怪刺疼这么钻入心骨。
她呆了呆。
这道痕迹,是莫汉成手上的婚戒刮伤的吗?
他太动怒,手指也蘊着火气,更是让婚戒变得更加锐利,如一条钢丝。
那天她用杯子砸他额角,现在见他额角还贴着纱布,看来是要破相了,现在,她也要破相了。
周景瑜静静看着脸颊那道痕,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
到最后,嘴角挂着一抹恍惚笑意。
终于,她把话跟他说清,他不会再找她说,他会离婚这种话!
他离不离婚,他们都结束了!
心里空荡荡,爱收场的时候最对不起母亲。
可怜的老人,一辈子精力用在事业上,好不容易把小店铺做大,几个孩子不争气,被别人拿走。
周景瑜往脸颊贴了创口贴,冲澡,外面电话响。
热水从头顶冲下,让人精神舒缓,但又想会不会是母亲找她?
她抓过浴巾裹好,到客厅拿起电话。
“老妈。”周景瑜接起电话就同时说话。
“是我。”梁承跃。
他问,“在等阿姨电话?”
还有什么是梁承跃不知道,他最懂她,也跟她最默契。周景瑜抹了抹脸,语气讪然,“这么晚,找我吃宵夜?”
不想谈的话,她就转开话题。梁承跃明白她的心意,这个话题谈下去,气氛会越来越沉郁,谈起这个话题,就免不了说到莫汉成收购周氏企业。
梁承跃只能附和着周景瑜,他说,“嗯,出来吗?”
周景瑜也睡不着,内心黯然,于是欢快答应。
十几分钟,梁承跃就到她楼下。
周景瑜站到阳台看下去,以后还会有单身男人这样对她献殷勤,半夜过来接她去吃宵夜吗?
也许会有,也许没有。
但是,即使有,这个人也不会再是莫汉成。
他不会再在这么晚来找她,车停在她的楼下等她。
周景瑜很快换好衣服下去。
梁承跃给她打开车门,周景瑜笑,“谢谢。”
梁承跃看了她一眼。她对他有礼,客气,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永远有着说不清的一个距离,你让她打梁承跃?不可能。周景瑜动不了手。
但是,对于莫汉成,周景瑜就做得到。
有种爱情叫做,冤家。
雾气浓,但月色有种柔和,让人的心也跟着软下来。
或许这是春天夜晚特有的气息,路边树木冒出新芽,有着泥土潮湿味道。
梁承跃看着她的脸颊,“受伤了?”他问。
避也避不开,脸上五根手指痕像钢丝印在上面,久久不肯散去,周景瑜只好说,“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梁承跃一边开车,一边伸手要过来揭开她的创口贴,周景瑜想不到梁承跃会这样做,痛得牙齿嘶嘶声。
梁承跃眼神复杂看向她。“痛得冒寒气,你说没事?”
不然呢?告诉他,当着冯素荷的面,她被莫汉成狂打了吗!
脸上还被他的结婚戒指刮伤?!
周景瑜学不会诉苦,跟别人倾诉,她对梁承跃挤眉弄眼。“放过我吧,你就当看不见。”
梁承跃动了气。“是谁!”
周景瑜今天的力气都用光了,不想吵架,连大声说话的气力都无。她对梁承跃又眨眨眼,轻声恳求,“不重要,我们去吃宵夜才最重要。”
即使她不说,梁承跃也大概猜到。
但是,为着周景瑜着想,不能提莫汉成揭开她的伤疤,他只能无奈又体贴闷闷应了声,“还是去以前那家吗?”
“当然,我们从小到大都光顾。”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老板娘见到周景瑜,热情迎上来。
周景瑜先找位置,梁承跃在对面停好车才走过来,老板娘对他说,“要结婚了吧,恭喜恭喜。”一边回头叫厨师做好几道菜。
根本就不用问他们菜单,两人光顾这么多年,老板娘早知道周景瑜和梁承跃都喜欢什么菜色。
老板娘跟伙计都看着两人长大,以为他们是一对呢,结果,现在梁承跃要结婚了,她看到新闻还以为眼花,以为记者拍错新娘子,伙计却跟她说,新娘不叫周景瑜,没错,记者没有弄错。
因为梁承跃要结婚了,老板娘多做了好几个菜,免费,还赠送了酒。
周景瑜抬眼看梁承跃,眼神询问,梁承跃眼神无声告诉她,他是要结婚了。婚讯也登了出来,只是,周景瑜没有留意看新闻。
她对梁承跃歉意说,“想要什么礼物?”
“你能来参加婚礼。”
“一定会。”周景瑜脸上堆着笑,大力拍梁承跃肩膀。“祝贺了,来,干杯。”拿起酒给梁承跃斟酒。
梁承跃看了看她,一口喝光。
周景瑜又给他倒酒,以后这种两人半夜出来喝酒的机会也没有了。结婚的男人,要以家庭为重,减少与朋友约会。
周景瑜想告诉梁承跃,朱烟跟叶洋海分手了,但想了想没说,这么开心的时候,就只做一件事情就足够,那就是灌醉梁承跃!
不然,以后就找不到机会灌醉他了!
梁承跃酒喝得少,但也一反常态,周景瑜一倒酒他就喝,一倒酒他就喝,根本就不推辞。
两瓶酒空了,周景瑜才意识到梁承跃不同。
她确实想灌醉梁承跃,但想到梁承跃醉醺醺回到家,也不知叶翠枝有没有在等他,到时他不清醒,一身酒意,周景瑜想想就觉得场面好笑,光是想到梁承跃喝醉她就觉得好笑,她从来没有见过梁承跃喝醉。
梁承跃不知周景瑜心思,面前酒杯倒满酒,他拿起就要喝,周景瑜拿过去,把这杯酒喝了。
她笑说,“你少喝点。”
有点酒意的梁承跃,忽地抬起头看她。
周景瑜说,“要是你喝醉了,叶翠枝会心疼。”
“你呢?”
“我?”梁承跃问得太突兀,周景瑜一时反应不过来。
梁承跃低头苦笑。
周景瑜静静看他好一会,叫他,“喂——”
她推推他。
梁承跃说,“我们回去吧。”
现在?
周景瑜一心给梁承跃斟酒,她自己都还没吃菜喝酒呢!
她看了看他,梁承跃神情不像刚才,有些黯然。周景瑜只好站起来去买单,梁承跃摇晃着站起来抓住她的手,“我来。”
他要结婚了,婚前请她吃一个宵夜,怎么能让女方买单。
他有心事,周景瑜再迟钝,也看出来了。
不过,梁承跃不说,她也不能问。
感情的事情最难解决,不如大家各自心照不宣,心事统统放在心里。
他喝了酒,周景瑜来开车,送他回去。
一路上梁承跃格外沉默。
车子从公路转向私家路,海浪声碎碎传来,夜色中借着月光,也能看到白色浪花。它们溅起来,散开成花形状,又回到海面,不一会,又跟着扑到岸上,再次被岩石击碎。
周景瑜停好车,没有按门铃。
梁承跃还可以自己回家,她不想按门铃,惊动佣人跟江采苹,说不定要寒喧几句,江彩苹会问她关于她母亲跟周氏企业的事情。
周景瑜下车要离开,梁承跃在后面叫了她。
周景瑜回过头。
梁承跃看着她,带着酒意的目光在夜色中格外清亮,周景瑜听着海浪碎碎清脆的声音,有一刹那感到十分寂寥,爱人没有了,最好的朋友也结婚了。
梁承跃不说话,周景瑜以为他只是叫了叫她,于是,她对他笑笑,转过身。
就在这时,梁承跃声音从背后传来,“景瑜,找个合适的人吧。”
他要结婚了,但也不想周景瑜走不出莫汉成,生活一天天过去,转眼这么多年,她还是一个人。
梁承跃诚挚说,“景瑜,这是我的验验之谈,你考虑考虑。”
如果说他最爱叶翠枝,不可能,但跟叶翠枝交往到现在,也不可能对她没有一点感觉就结婚,她不是他最爱的那一位,却是最适合他的女人。
两人相处下来,叶翠枝单纯,甚至有点天真,很容易快乐,即使不开心,哄一哄她,就能让她展开笑。她这个样子让男人有成就感,她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像个小鸟,可以驱散他心里沉默的爱意与心事。
周景瑜不接话,走了。
他不会害她,这是他的一番好心好意。
第二天是周六,公司要上半天班。
冯素荷电话打来,她要再看婴儿床产品。
周景瑜明白,冯素荷只是让她跑腿,周末不得休息。
她平静跟冯素荷说,“等一下,我给你转接另一位同事。”
不等冯素荷反应,周景瑜按另一个同事号码,交待几句,把冯素荷电话接过去。
同事不明周景瑜怎么无端端把这么大客户介绍给她,殷勤跟冯素荷联络,应允现在就拿产品过去找她。
周景瑜放下电话,写好辞呈,拿到老板办公室。
老板诧异,周景瑜放下辞呈,对老板欠了欠身推门出去。
这样的大公司,辞职是要提前告诉的,但周景瑜一刻也不想再留在这里,她宁愿不要这个月的薪水。
门握到门把,老板声音传来,带着怒气。
这里是公司,不是游乐园,周景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生气问周景瑜,“是不是拿不到冯氏单子,感到压力?”
他又说,“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你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成功。”
倒不是工作压力,而是不想再跟冯素荷有联系,但这私人原因,周景瑜不打算告知。
她再次对老板欠欠身,回自己办公室收拾东西。
部门同事看见周景瑜抱着纸箱出来,以为是被老板炒了,嘴上虽然说可惜,要留住周景瑜,脸上得意与庆贺之情却掩不住。
周景瑜与同事客套几句,她们说要给她办一个欢送会,周景瑜推辞。
职场上,当你是别人对手,就会被中伤,当你不是别人对手,别人才会对人好,对你热络。
走出写字楼,周景瑜回头望着这幢大厦,吁了口气。
跟莫汉成说明白,他不会再来找她,也辞职,不再跟冯素荷有牵扯,她的世界离开这两个人,终于可以清静了。
她叫计程车到维修公司,拿了车,还不能回去,要到律师事务所。
她让梁承跃给那两位记者发律师信,毁谤中伤,她要起诉他们。
梁承跃看着周景瑜,周景瑜并不是动真格起诉,他们收到律师信,会害怕一阵子,以后不再颠倒是非写她的报道。
梁承跃问,“不是起诉那家报纸?”
“不。”周景瑜绕过那家报纸,单给这两位发律师函。要是也一起起诉那家报纸,报纸老板就会找人力和员工一起共同面对,但如果仅是起诉员工,老板就不会出那么多力,这让这两位记者感到害怕,一旦真的被起诉,担心他们的前途是不是会被毁了,以后会收敛他们的行为。
梁承跃问,“今天还要上班?”
周景瑜说,“我辞职了?”
梁承跃吃惊,周景瑜开个玩笑,“你们婚礼需不需要人手帮忙,我有很多时间。”说着,她起身离开。
梁承跃出来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周景瑜摊摊手,苦笑。她偏过头望着街道,想了一想,对梁承跃说,“做点自己的事情,开个店或小公司。”
“不打算再到别的公司上班?”
周景瑜摇头。
创业很艰辛,要承受的压力更加大。
梁承跃定定看着她,他说,“创业是为了你母亲?”
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他呢?
辞职她可以再另找一份工作,但是,母亲失去周氏企业心里没有寄托,周景瑜希望她打起精神。
创业是辛苦,但是对不起母亲太多,她希望能用创业这个方法让母亲心里有点安慰,母亲从小培养她做事业女性,有自己的一番事业。
现在这个领悟有点迟,但想完成母亲以前对她的期望。
周景瑜回公寓路上,到酒吧喝一杯。
要创业谈何容易,首先资金就是问题。
蒋空绕坐过来。“妹子。”他拍拍她肩膀。
周景瑜看着他一身西装工作服,强笑问他,“跷班出来喝酒?”
蒋空绕戏谑瞅她。“妹子,你的话说得真难听。”他说,“我刚下班。”下班想过来喝点酒,就见到她了。
周景瑜给他腾出位子,“坐。”
周景瑜要了啤酒,也给蒋空绕要了啤酒。
蒋空绕打量她,她的一边脸青紫,脸颊贴着创口贴,化了妆,还是掩不住半边脸惊心紫色手指印。
蒋空绕喝口酒,忍不住问,“你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周景瑜一怔,摇摇头,喝酒。
蒋空绕说,“莫汉成在医院。”说着看了眼墙上壁钟,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感慨,“不过快到中午了,他应该出院了。”
周景瑜连问都不问他怎么会去医院,低头继续喝酒。
她这么冷淡,蒋空绕看看她。
昨晚他也不知莫汉成发了什么疯,,在剑馆不停挥剑,剑的力度太狠太用力,仿佛要杀人般,用剑不当,而且练了一整晚,以至他的胳膊脱臼。
蒋空绕还想再说莫汉成,周景瑜打断他,拿起啤酒,碰了碰他的酒杯,“干杯。”
蒋空绕拿起酒杯,打量周景瑜神情。
周景瑜喝完酒,再叫一杯。
见她没有打个电话关心下莫汉成的意思,蒋空绕就明白,两人分手,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叹气说,“我给你的那些客人照片,看上哪个吗?”
周景瑜认真对他说,“这么多照片足够我选,不用再偷拍客户。”
蒋空绕听了,顿时捂住周景瑜嘴巴,四周看了看,总经理有没有在巡场。
吓得这样,还要帮她,周景瑜笑他。“我请你吃饭吧,走。”她站起来。
两人到了餐厅,蒋空绕还是不停拿眼看她。
周景瑜摸摸脸,“我的脸上有东西?”
蒋空绕没好气瞪他。
服务员上菜,周景瑜自服务员手上拿过酒,给蒋空绕斟酒。
被女人这么细心照顾,给自己倒酒,蒋空绕觉得舒服,于是他叹气说,“妹子,当初你还不如不跟莫汉成交往,这样两人做朋友就可以做一辈子。”接着说他的经验,“你以为我不知道张谊菲对我有意思吗?我是觉得我们不会有永远,就装不知道。”
在女人丛中混的蒋空绕,更比周景瑜明白,一段感情,要是不能白头到老,不如不开始。
周景瑜受教,深深震荡。
蒋空绕说,“你们太贪心了。”
哪个人不贪心呢?当时有机会可以跟爱慕的人在一起,难道要拒绝吗?
不过事过境迁,现在也不必要再追究这些事情了。
周景瑜转开话题,她再次认真跟蒋空绕说,“不要再拍你那些客户。”
蒋空绕却说,“妹子,刚在你车上看到一个办公室纸箱,难道被炒了?”
“我不做了。”
这个答案让蒋空绕兴奋。他对周景瑜抛媚眼,“来酒店吧,我们成为同事。”
周景瑜白他一眼。
蒋空绕怂恿她,“公关部经理刚被调走,你过来统领江湖啊。”
要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痞气啊?
周景瑜又给他一个白眼。
蒋空绕喝口红酒,继续说,“你过来,我就不用麻烦拍客人照片给你,酒店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你天天都可以看到帅哥跟魅力大叔。”
周景瑜好笑,瞪他。“你把酒店当婚姻介绍所?”
“两者有什么区别,想结交男人,这里是不错的场所,而且你是一举两得,得到一份工作,又可以物色男人。”
说得周景瑜似乎没有男人就过不下去,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想着怎么找男人。
周景瑜说,“谢谢。”她现在需要用心工作,给母亲心里一点安慰和支撑。
她埋头吃饭,默默想着,蒋空绕忽然对她清咳。
她有点走神,听不见,蒋空绕在桌下踢她,咳大一声,周景瑜总算回过神。她抬起头,看向他。
蒋空绕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看过去。
周景瑜回过头,秦青亚跟朋友在里面座位。
蒋空绕对她压低声,“机会来了。”
他说,“记得他吗?他应酬客户来酒店开过会,我给过你照片,嫁给他你的任务就是负责做贵夫人,每天逛街做美容。”
这时,秦青亚召侍者买单,朋友起身离开。
蒋空绕也立刻腾地起来,要闪人。
古古怪怪的,周景瑜皱眉,“你干嘛?”
“妹子,你能不能懂点技巧钓凯子啊,这个时候我还在这干嘛,当然是走人,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借机去跟秦青亚攀谈热络,我在这里会妨碍你们。”说完,不等周景瑜出声,蒋空绕自动自觉闪到餐厅门口,十分快。
周景瑜又气又好笑,这人。
她没心情跟秦青亚闲聊,而秦青亚也没有看见她,付完账他也出去了。
蒋空绕不见人影,周景瑜望着他那杯没喝完的红酒,呆呆怔怔。
不一会,她也跟着离开。
她到停车场取车,一个声音叫她。
周景瑜侧过头,秦青亚坐在旁边车里,探出头。
周景瑜想到刚才蒋空绕一溜烟闪走,再看看秦青亚,不由又笑。
“笑什么?”秦青亚发觉周景瑜比以往多了点笑意,但笑意苍白,不禁也看住她。
周景瑜急忙回过神,脸颊有点发烫。她说,“没什么,”又问,“跟朋友来吃饭?”
秦青亚眼角含笑,这样回,“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
这么说,他刚才也看见她了?
周景瑜尴尬。
他见她似不想跟他打招呼,他也不勉强,就装作也没看见她,走出餐厅。
不过,也不知为什么,到停车场他不开车就走,而是在这里等她。
气氛一下子静下来,周景瑜被秦青亚看穿她刚才心态,更加不好意思。
秦青亚打破沉默,他问,“最近还去骑马吗?”
“很少。”
“你的花花不舒服,有空去看看它吧。”秦青亚说完,开车走了。
周景瑜望着车影,她的马受伤了?还是生病了?
她坐进车里,立刻开向郊区赛马场。
过了一会,周景瑜才反应过来。
秦青亚见过她骑马,认出她的马不奇怪。可是,他为什么忽然跟她说这句话,他也留心她的马,注意到她的马吗?不然怎么知道花花不舒服。
不过一心紧张花花,也没再多想。
到了赛马场,她跳下车,冲进马厩,花花不在。
她的头皮发麻,不知花花出了什么事,跑到办公室打听,得知工作人员带它到外面空地晒太阳。
周景瑜找进森林,花花在小溪边喝水。
周景瑜放下心,跟工作人员道谢,让花花交给她。
她陪花花在小溪边草地上待了一个下午,它是她跟莫汉成离婚之后买的,时间真快,转眼十几年了。
天慢慢暗下来,她才把花花牵回马厩。
照例回家之前先到母亲那里,母亲仍不给她开门,不见她。
辞了职周景瑜也并没有闲着,没有资金,思前想后,她把最后一辆法拉利卖了,买了一辆二手奥迪,再把公寓向银行抵押。
这跟她的计划有差别,这笔钱不够经营一间规模中等公司,她只能在行业中再斟选,这笔资金要做什么生意。
朱烟得知,过来找她。
她对周景瑜十二分担心,“资金不多,你能做什么?”要是不谨慎,这笔钱就打水漂了。
周景瑜给她做咖啡,把咖啡放到她面前。
朱烟劝她。“要不再找一份工作?”职员压力再大,也大不过老板,不用担心经营亏本以及破产。
周景瑜捧着咖啡走到阳台,她对朱烟说,“我会小心。”
“打算做什么?”朱烟急问。
“做回老本行。”周氏企业的百货原来是她负责,她对百货卖的各种物品都有着特别感情。
百货的物品琳琅满目,衣食住行都可以在这里找得到。
朱烟给她出主意。“要不做品牌代理商?”她一时嘴快,说漏了嘴,“HZ女装正在找代理商,条件给得很优渥,我有同事去报名。”
周景瑜才要喝咖啡,听了这话,视线抬起灼灼看着朱烟。
朱烟反应过来,意识说错话,她匆匆放下咖啡跳起来,“我得回电视台一趟,我先走了。”拿起手袋,不等周景瑜问她,她打开门跑走了。
现在技讯这么发达,周景瑜打开电脑搜索这个品牌,不一会就知道全部过程。
莫汉成把男女品牌都卖了,小道消息说正是卖了这个品牌,莫汉成才有资金完成对周氏企业的收购战。
这样的小消消息周景瑜是相信的,HZ男装生意与收入她心里大概有个数目,不足以收购到周氏一定的股份份额,莫汉成一定是为了完成这次收购,才把这两个牌子卖了。
要是之前知道,她会动怒,怒气冲冲去找莫汉成,要他给个说法。
现在,周景瑜提都不想提这个人,内心反而是一种灰败的平静。
她苦笑。
莫汉成真是把事情都做绝了,不只卖了她用过心的品牌,还用这笔资金收购她家的家族企业。
人的心是这样,开始给几刀,会觉得痛,痛不可当,到对这个人彻底失望,心灰,再补几刀,也不觉得疼了,而是麻木。
她去找写字楼要租用做公司的办公室,经过时装店的橱窗,她没忍住,往里望了望。
有一款纱裙跟她走秀场那件很像,起初以为是抄袭,等看到这家店名字叫HZ,再平静,也感受到被背叛。
莫汉成送给她的裙子,如今,为了利益,也拿出来售卖。
她转过身,冷不防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她低头连忙说。
对方不出声。
周景瑜又说,一边抬起头。
莫汉成面无表情看她一眼,跟同伴走开。
周景瑜望着他神色匆匆走进附近那幢写字楼,他跟这里的公司也有业务来往吗?
为了不见到他,周景瑜把手上这幢写字楼删去,再到别的写字楼另找。
到了下午,周景瑜在路边大电视无意看新闻。
周氏股票狂跌。
周景瑜回想早上看到莫汉成,难怪他神色匆忙。
要是不能迅速解决,会引起股民恐慌,他们会跟风抛售手上股票,这会引发周氏动荡,要是有心者,而且有足够资金,可以趁机来一场收购。
商场就是这样,大鱼吃小鱼,小鱼抓到机会,也会吃小虾。
莫汉成进去那间写字楼,是跟于建秀在这里碰面。
冯赵越抛售他手上的周氏股份,让莫汉成在周氏位置没坐稳,就焦头烂额。朱勤文也做旁观状,仿佛这是股票普通升降,不会有危害。
朱勤文也是老狐狸,虽然他跟莫汉成联手收购周氏企业,可是,一块蛋糕被迫几个人分,现在又是一个机会,要是莫汉成没有能力控制股票狂跌,他可以私吞下整个周氏企业。
莫汉成心里明知朱勤文心思,也不能跟朱勤文翻脸,两个人是在同一艘船上,即是伙伴同时又是敌人。可是,他赔上一切走到这一步,也不可能就这样袖手旁观。
这么短时间筹不到大笔资金,他不得不跟于建秀联系。于建秀自从被冯氏吞下他的公司,就专门做赌博钱庄跟洗黑钱。
做正规生意的商人怎么能跟洗黑钱的人有联系,莫汉成不是不意识到这条路危险,赌博跟黑钱,莫汉成这笔资金是非法的,可也只能从于建秀这里拿到资金,稳住股市。
第二天下午,股票慢慢回升。
冯赵越盯着周氏股票,大骂手下。
莫汉成对冯赵越也不客气,他跟朱勤文合作,抢了冯赵越好几个项目。
庆功宴的时候,莫汉成把邀请函派发到冯赵越办公桌上,邀请他过来。
冯赵越一把扫下派对邀请函,把冯素荷叫进来,一通责骂。
“他现在到底是冯家的女婿,还是朱勤文的女婿?!”
冯素荷不敢出声。
有朱勤文这个靠山,莫汉成本身能力也不输于人,要狠起来,也够狠,冯氏看中那个项目,他就插手干涉那个项目。
连冯素荷也头疼。
冯赵越喝斥冯素荷,“回去跟莫汉成好好谈,他要是再这样不听话,冯家没他这个女婿!”娶莫汉成,真是丢进冯家的脸!
冯素荷一听,脸色白了白。难道是要她跟莫汉成离婚吗?!
她费尽心思跟他结婚,现在莫汉成一心扑在工作,也不见他去找周景瑜了,真合她的心意,虽然生意被抢走她也心有不甘,可是,怎么能跟莫汉成离婚,就这要放过他!
冯素荷关门出去,就给莫汉成电话。
莫汉成看着来电号码,嘴角歪了歪,冷冷挂断。
冯素荷再打,莫汉成照样挂断。
冯素荷气得咬牙。
自从莫汉成给周景瑜那个耳光,不只他不找周景瑜了,事实上,冯素荷也见不到他,他搬到他的旧公寓,从来没有回来过,电话找他,他连电话都不接。
冯素荷到周氏大厦,以为是妻子身份,莫汉成总得让他进去。
莫汉成秘书见到她,直接把她请出来。
三番两次,秘书都客气请她离开。
冯素荷能如何,在公司这种地方,大吵大闹不是办法,也不能再这样过来,被周氏同事见了,会传出去,她不被莫汉成待见。
一腔怒火不知如何发泄,肚子又大了,上次她被莫汉成推倒,没有休息好,身子变得弱,医生嘱她要多休息,不要动气,也不要经常出外走动。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她还是早产。
这几个月周景瑜也开始了新的生活,虽然母亲还在对她生气,不过她也在尽力按着母亲心里对她的期望走,她找到写字楼租用办公室,也找到公司,接了生产衣服的单子。
几个朋友帮了不少忙。
朱烟利用电视台职务,给她做了广告。
梁承跃介绍客户到她那里去。
酒店入住的客户本来就鱼龙混杂,蒋空绕三教九流都认识,见到这行的人就给他们派发周景瑜的名片,介绍周景瑜跟他们认识。
张谊菲偶尔会过来找周景瑜,这位是服装设计师,周景瑜可以请教张谊菲很多这些衣服专业问题,而且免费,不用给张谊菲佣金,只请这帮朋友吃饭。周景瑜想让张谊菲做公司的衣服顾问,但张谊菲已经出名,是著名服装设计师,她给不了这么高的薪水,只能作罢。
工作忙碌,为了减少成本,周景瑜买了一辆货车,充当司机送货。
没有了爱情,生活也一样充实。
如果妈妈能原谅她,周景瑜觉得这样平静的生活就是幸福。
生活是少了某些东西,但对现在的周景瑜来说,她只想得到平静。
夏天灸热的天气,她开货车去送货的时候,忽然有好几辆传媒车超过她,开向对面医院。
周景瑜以为是哪个明星在医院,他们感冒,也能惊动传媒。
记者太多,一窝锋涌来,把前面街道都占了。
周景瑜按喇叭,没人给她让路。
她不得不跳下车,让他们给她把车开过来。
这时,一辆小车开过来,在她面前刹停。
刹车声太快太刺耳,周景瑜耳膜被刺,她还未抬起头,记者跟摄影师就朝这辆车奔过来,周景瑜被推搡,她皱了皱眉,看过去。
她的心一下子凝住。
是他。
莫汉成。
几个月不见他,还能给她带来这样的震憾力。
她连动都不会了,任由抢过来的记者把她推过来推过去,人群如流水,太阳在半空,连天气都像着了火,周景瑜后背却冒着冷汗。
莫汉成被记者围住,第一时间没看到她,只是觉得有道目光看过来,让他的心动了动。等他看过去,他的心在崩塌。
这几个月他让自己争气,不要去缠着她,他就真的没有去找过她。然而,每一天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
她不再关心他的心情,他也不屑去告诉她。
两人隔着纷涌的记者看着对方,有半秒时间是静止的,就在他失神的时候,记者们向他祝贺,问他冯素荷生了,是女儿还是儿子?
又有问,他曾说过公主与王子都喜欢,冯素荷会不会生了双胞胎,正好是公主跟王子?
传媒真是太尽职了,哪行的人都如此卖力。
莫汉成接到电话冯素荷要生了,立刻赶来,想不到记者也同时收到消息,速度比他还快。
他只被记者打断不到一分钟,再抬头往前面看去,周景瑜不见了。
朱烟跟着电视台记者过来,也在场,是她拽走周景瑜。
这种场合,要是等记者反应回过神来周景瑜也在,他们会抓着周景瑜采访这位莫汉成前妻是如何心情。
两人在附近公园坐下,朱烟在公园里的便利店给她买了杯咖啡。
周景瑜望着湖面,没有说话,沉默喝着咖啡。
湖上有船,船上有个女孩把玫瑰一片片放到湖里,朱烟说,“好幼稚。”
停了一停,她又说,“可是,好快乐。”因为船上她的男伴笑眯眯看着她,即使举动幼稚,可看在男友眼里,她是如此可爱。
周景瑜把咖啡喝完,站起来要走。
她还要去送货。
朱烟接到电话,挂断的时候,心情复杂对周景瑜说,“刚生了,是个男孩。”
周景瑜还是没说话,她回到车上,这时的记者已经涌进医院大厅,街道宽敞了,她可以把车开走。
握着方向盘的手簌簌发抖,这时,另一边车门被打开。
朱烟上车,她看她一眼,“我来吧。”坐过来给周景瑜开车。
周景瑜好一会才有点反应。“你不是在工作?”
“有同事在。”
朱烟开动车,问周景瑜,“回工厂还是去酒吧?”
周景瑜回头呆滞看她,不等开口,朱烟一副了然于心,拍拍她肩膀。
经过海边公路,周景瑜让朱烟停车,她跳下车,在路边小贩那里买了包烟。
而莫汉成自从跟周景瑜闹翻,心肠比以前更冷。他做了让人心寒的一件事,进到医院并不是去看冯素荷,而是去看孩子,在孩子的房间,他拿了他的头发,然后交给另一位医生。
在冯素荷刚把孩子生下来的这一刻,他做了亲子鉴定。 曾经深爱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