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衣从幕离出来以后,眼睛望着前方房檐上的一点红,半眯着眼睛,神情淡然的走去,路过之处无不让出一条道来,那些人的眼底都是敬畏,半鞠着身子。
古韵还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龙锦在上头的出色演出,虽然有些以为南衣大哥下了台,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兴致。
“清玲,你别扯我袖子了!”
清玲还是扯扯古韵的袖子,古韵不耐烦的看向清玲,只见清玲有些不正常的抖着,顺着她的目光而去,古韵心一跳。
“嘿嘿,南衣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啊?”古韵傻笑,眼珠子不知道看向哪里,心里头发虚,这种被当场抓住的感觉不怎么美妙。
顾南衣上前一步,看着古韵盘腿而做,散落在一旁的襟裙到成了点缀,明眸善齿,那双眼睛灵动如琉璃,此时正心虚的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顾南衣轻启薄唇,那过分长的睫毛也随之轻颤:“下来吧!”
“我...我有东西在那边~,我要去取回来。”古韵指着前方。
清玲这个时候跳出来说句话:“公主,我去取,我去取。”
古韵轻瞟了一眼操斩台,发现已经没人了,顿时也没了兴趣在这上头吹冷风,拍拍衣裳,起身,踩得房檐上的瓦片“吱吱”作响,然后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住,貌似....这有点高啊?
她虽然说学过武,但常年偷懒就只学了个皮毛而已,三脚猫功夫对于什么飞檐走壁她是绝对不幻想的,但好像她也不会轻功。
古韵动一下,一个碎瓦片掉下去,五马分尸。古韵想,要是这跳下去,扭着脚应该是会的。
古韵想,至少还有个人陪着自己患难与共,笑容又回来了,侧头望向清玲,却发现清玲已经没了什么踪影。
胆小鬼,南衣大哥有什么好怕的!古韵轻啐l一口,然后一脸讨好的看向顾南衣。
顾南衣伸出双手:“我接住你。”
古韵放心一跃,就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清淡的沉香味微微入了古韵的鼻中,古韵仿佛中觉得很多年前她闻过这个味道。
顾南衣将古韵稳住,便放开双手,见古韵心有出神,念了一句:“小韵?”
古韵听着温润的叫声回了神,莞尔一笑,半弯的眸子闪闪发亮,用手揉揉鼻尖,古韵嘻笑出了声。
今天因着巧儿命案的审讯,除了这条三七街人满为患,路过的街道都是冷冷清清,也没什么商店开门,也没什么小贩摆摊。
“南衣大哥,今天怎么那么多人都在台下不动啊?”古韵心里有疑惑,就问了出来,她心里确信南衣大哥是一定知道的。
“这蒲城是顾家的一个分支点,这城里上半数人都是听命顾家。”
难怪她看着下面的百姓散的时候井然有序的散场,望着她和南衣大哥时离得一丈远半鞠躬目送离开。
“事情也算是解决了,给巧儿一个交代。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叫巧儿?肚子里的宝宝也....”
“小韵,怕吗?”
“怕?”古韵有些许迷惑,像是自言自语,“虽然父皇和皇兄把我保护得很好,但我知道,这世上本是弱肉强食,在我眼底,父皇皇兄对我好,但是在别人眼底,他可能也是个杀人魔。”
古韵想起小时候,经常能亲身经历刺杀,那些杀手无一例外都是因为父皇皇兄杀了他们的亲人或者朋友才来报复,她那么小,从来不懂,父皇皇兄那么好,怎么会有人想要杀他们。
“我遇见很多次刺杀,但从来没有见过真正死亡的人,因为父皇或者皇兄总会捂着我的眼睛。有一次,皇兄就因为捂着我的眼睛施不开手脚,而活生生的被砍了一刀,他晕过去都不肯放开捂着我眼睛的手。我知道他们都不希望我沾染血腥,希望我能简单快乐的活着。所以我什么都懂,但是我在皇兄和父皇面前我只是个孩子。他们为了保护我付出太多,我不希望在他们面前我是不快乐的。”
古韵眼底是看不出来的神色,有些许迷茫,有些许感伤,顾南衣叹了口气,搂住古韵,轻轻缓缓的声音:“是我看低小韵了!”
古韵头靠在顾南衣的胸膛之上,掩住泪花。
她被古国人称为“灾星”,她一出生没多久就克死了母后,接着古国三年干旱,死了数百万的人,这场天灾人祸让古国百姓愤怒不堪,天灾的来临要么是君王不徳,要么是灾星临世。本就因神女的死而耿耿于怀的百姓把矛头直指向她,说她是灾星,需要火烧已祭天之怒。父皇为了她,在神坛下颁布罪己召,承认无徳,甘愿承受火烧之苦,后来在烧的一半时,天降甘露,扑灭了火,才平息了百姓的怒火。
在古国,她有公主称号,却没有公主名号。大家只能见着请安时说着一句“古韵公主”,本是到了豆蔻之际就该封号,可是群臣反对,百姓不应,也父皇再怎样也只能作罢。她是个公主,只是不被她的百姓,她的臣民认可而已。
她从来都懂得,只是她不愿多想。她爱笑,笑得灿烂,可是她只对她信赖的人笑得纯粹。她的内心并不单纯,她心里藏着的,从来不愿意展现给任何人看,就连她的父皇,她的皇兄,南林憬,都不能窥探半分。她不希望他们再为她心疼半分,她希望他们每天都能快乐些。可是,她更知道,只有她快乐,他们才会更快乐。所以她愿意做一只单纯的蝶,开心的时候翩翩起舞,不开心的时候躲在看不见的地方,暗自舔伤口。
她一直很坚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南衣大哥这里就摔碎了。可能是从第一眼见面起,她对他就不设防,或者是他的每一次举动都不经意间温暖了她的心,像是捂着她的眼睛,像是向她递出双手,亦或是给她一个拥抱。
她一直介意的,是她害死了她的母后,是她让父皇不徳,让皇兄受伤,再选择一次,她希望自己不要出生,不要再承受这等痛苦。
“你说,巧儿死了,她的宝宝会恨她么?是巧儿剥夺了它的生命。”古韵埋着的头抬起,紧紧的盯着顾南衣,迫切的希望他能够给她一个回答,她的手紧紧拽住顾南衣的衣服,头扬着看着顾南衣,顾南衣还是半搂着她,但已经有些距离。
“最难过的应该是巧儿,她没能把孩子生下来。她的身体很虚弱,怀孕对她来说是一个死亡的过程,孩子一旦出生,她定活不过两个月。可是她却坚持着要生下来,你说是为什么?” 南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