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夹着雪花,催着行人赶紧回家。
“你不要一下雨就跑出去....”
古韵刚抬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她既然答应了南林憬,就要做到。只是,这样的天真的很适合奔跑。
“丫头,拿把伞去吧,别淋着雨了。”
“谢谢婆婆。”古韵弯腰谢过,拿过伞,撑开。
“我来吧!”顾南衣接过伞:“进来吧...”
“婆婆再见!”古韵晃晃手,婆婆也挥挥手:“再见。”
古韵怕雨水打在裙边,两只手拈起裙摆,露出一双秀气的小花鞋。
雨雾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身边的人们一晃而过。
古韵嘀咕着:“我这十五年都没经历过这么多场雪,这么多场雨,我真庆幸能来圣门......”
“南衣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在圣门的?”
“十岁。”
顾南衣撑着伞,古韵尽力靠在顾南衣身边,可是雨似乎越下越大。
顾南衣将古韵推入房檐下,长长的一排房檐站满了人:“在这里躲一下,雨太大了。”
顾南衣左肩的衣服湿了很多,古韵把顾南衣也拉了进来:“南衣大哥把伞收了吧!”
雨从房檐角流下来,形成一幕幕水帘,雨没有变小的趋势,一些人甚至聊了起来。
“念玉公主好像是要招驸马了......”
“她是我们北溪国的福星,不说才貌双全,气质高贵,单单是她平易近人,待人友好这一点就已经吸引人了。”
“是啊,也不知道谁这么幸运能当她的驸马。”
“肯定不会是我们啊....”
“哈哈..........”
古韵低着头听着,点点脚。
“雨小了,走吧。”顾南衣拉过古韵,撑开伞走入雨中,两人的离去背影倒是吸引了几人的目光,没顾上讲话。
刚过的马车压入水坑,顾南衣牵着古韵的手退后几步,马车才过,古韵抬起头想说一下,车帘随着马速掀开一角。
真的是她!古韵心下大惊。
清玲正和顾桐乡吃着小菜,古韵先进门,见清玲看向自己又转过头去,古韵跑过去坐下:“清玲,看见我,你怎么当没看见啊?”
“公.......公......”
古韵沉眉一笑:“什么公公啊?清玲你真是.......”
“这个是在店里买的,好不好看?”古韵起身转了一圈,裙边的兰花栩栩如生,真像是要飞出来一样。
“好看好看,但.....但,桐乡,你说,我不知道怎么说......”清玲捅了捅顾桐乡。
顾桐乡笑了笑:“小韵以前是如火,热烈活泼,现在如水,内敛安静。”
古韵坐下支着脑袋,嘀咕着:“一套衣服就能变这么多?”
顾桐乡微微红了脸:“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刚才一眼我都没有认出你来,”清玲叨唠道:“真的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不过啊,你穿蓝衣比昨天的那个女子漂亮一百倍。”
古韵敛裙:“嘻嘻,谢谢清玲夸奖。”
“额间的这只蝴蝶也好漂亮....”
古韵抬手摸了摸:“是买衣服送的。”
“公主,你饿了吗?要吃点什么吗?这是我们点的。”
古韵摇头:“不用了,我刚刚吃过了。你们吃吧,我上去休息会。”
古韵走上楼,洗个澡,把衣服换下,湿漉漉的头发也躺不得床上,只能在卧塌边半坐着。
静静的思索刚才看到的人,古韵确信是千颖没错。只是她一向体弱多病,如今怎么会长途跋涉到北溪国来?
古韵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挠挠头,拿着干毛巾擦干头发,发乌黑亮丽,如瀑布般垂落而下,古韵低着眉,神情安宁。
“叩叩....”
“请进!”
顾南衣推门而入,手上拿着一碗姜水:“喝了,别感冒了!”
古韵放下毛巾,头发还在滴水也不顾,拿着姜水一口喝干。喝完后还一脸享受的表情:“好好喝啊........”
“你还真特别。”
“额......只有每次下雨下雪的时候我才有机会喝姜水,物以稀为贵嘛。”古韵得意地甩甩头,忘了自己是湿的头发,结果头发甩到前头弄湿了衣服。
顾南衣走到塌边,拿过干毛巾:“我来帮你擦头发。”
“好啊!”古韵躺在塌上,顾南衣轻轻柔柔的擦拭着,头发很长,顾南衣从上头擦至下头。
顾南衣半弯着眼睛,蜷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打下一片影子,修长的手指在光中像玉一般透明。那是一双巧夺天工的手,此时却为古韵擦发。
古韵趴在塌上,半眯着眼睛,显然是很享受的样子:“南衣大哥,我们还要在这呆多久?”
顾南衣停下手中的动作:“怎么?呆久了枯燥了?”
“不是,这次呆得好像特别久,我就只是问问。”古韵侧头,额边的发从后头滑至前端,无端增加了一股媚态。
“浮游城是仅次于北都的第二大城,在这里还需花点功夫,若是你觉得烦的话,明天随我去一个宴会,怎么样?”
“什么宴会啊?”
“浮游城首富岑塞五十岁大寿。”
“首富?那我得去看看....”古韵干脆坐了起来:“南衣大哥,你去那是为了你的考验吗?”
顾南衣点头:“对,已经成功了一半。”
古韵有些羞赧:“我还说来学习,结果一路都在玩。”
顾南衣勾起古韵落下的发挽至耳后,温和说道:“不用那样,你顺从自己心就好。”
“嘻嘻,南衣大哥,你真好。”
“这句话你说过多少遍了....”
古韵摇晃脑袋:“好话不怕多说。”
“南衣大哥,那里一直放着一架琴,我又不怎么会弹,你弹一首呗?”古韵指指边上的琴,舒笑着说道。
顾南衣点头,起身,往琴边走去。
南衣大哥的腰也好瘦啊!古韵心里暗自叹息,背影也好好看啊.......
一声琴音勾转而来,音律缓慢拢长,古韵依旧被那双手给吸引,白皙如玉,干净整洁,古韵甚至很难想象这样一双漂亮的手刚才用来给她擦头发。
古韵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短小圆润,看起来最多是可爱些,和好看一点都搭不上边。
古韵没有忘记昨天答应顾南衣要去宴席的事,一早起来就喊来清玲梳妆打扮。
一排的衣服扔在床上,古韵有些苦恼:“清玲,你说我该穿哪件?”
清玲挑出上次买的白衣服:“这件白色的怎么样?清雅大方。”
“不行不行..........”古韵双手否决:“人家是五十岁的寿辰,我穿白衣服不好。”
“那就那件大红色的,太子专门让人为你做的,高贵火艳。”
古韵嘟囔着:“不行,那件太花哨了,而且到了北溪国穿红衣不太好,万一被发现了身份怎么办?”
“诶呀,公主!”清玲头疼:“那你要穿什么衣服呢?”
古韵瘪着嘴,一脸委屈:“我不知道才问你嘛.....”
“有了!就穿昨天那件蓝色的好了,大家肯定看不出来你就是古国公主的.....”清玲一拍手,都为自己这个想法叫绝。
古韵想了想:“会不会太招摇了?昨天我们一上街就好多人围着....”
“别多想,就这件!大家去宴会都是怎么好看怎么穿,公主反而是怎么平庸怎么穿,就算大家都不知道你的公主身份,那也不能给古国掉价啊...............”
清玲半强迫性质的帮古韵把衣服穿上,然后梳了一个兰花半扣的发型,带上昨天送的蝴蝶配套,古韵看呆了。
昨天她没有机会看到带上蝴蝶珠是什么样子的,今天从镜中看,真多了两分惊讶。饱满外露的额头光滑白皙,配上蓝色的蝴蝶珠更是光彩夺目,脸蛋白嫩,像刚剥开的鸡蛋,恰到好处的抹红,两分淡雅,三分惊艳。
“简直了,似乎比昨天还好看.......”清玲惊呼道。
古韵低头看了一身的服装,满意的点点头:“那我出去了!”
古韵开门,正见顾南衣站在栏边背对着她,一袭黑发散在肩头,三两点白色点缀着。
古韵跑过去:“南衣大哥,你等很久了吗?头发上似乎有雪..........”
“没等多久,刚出来。”
古韵再一次感受到了上一次万人注目的感觉,整个院的人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全部看着他们,眼神里的情感太多,古韵分不清楚。
岑塞摸了把胡须,下了位,走到二人身边,朝顾南衣点点头,笑着说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婢女,小韵。”
“只是婢女?”岑塞笑道。
顾南衣但笑不语,岑塞也不多说,直接请上上座。
古韵直接坐在一旁,拿起摆上的糕点品尝,岑塞看着笑容更大了:“大家都吃,尽情的吃,今天是岑某五十大寿,特地请诸位好友一同来分享..............”
“七皇子驾到,八皇子驾到!”
北任堂和逃北两人并列前行走到中央,锦袍加身,两大皇子同时到场,威气侧漏,让人不敢抬头。
“七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八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下跪,除了古韵和顾南衣端坐在小桌前纹丝未动之外。
北任堂笑着说道:“本皇子来迟了,打扰到大家,十分抱歉。”
“不敢不敢......”大家都跪在地上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回答道。
北任堂眼神看着古韵,厉声说道:“那位穿蓝衣的女子见到本皇子为什么不跪?”
逃北刚要上前一步开口,古韵对他眨了一下眼睛,逃北才轻松一下,也眨了一下眼睛。
“妾是南衣大哥认的妹妹,顾家与三国同重,南衣大哥是顾家未来家主,他不跪,妾为何要跪?如果你让你妹妹来向南衣大哥下跪,妾就向你下跪!”
四周悄然无声,众人被吓得腿软的同时,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既有对古韵的大胆的敬佩,也有对传说中的顾家南衣的期待。毕竟,少年一辈人才辈出,而其中翘翘者中最领头人物就是这顾南衣。
顾南衣无丝毫责怪之意,平静如水的目光看着八皇子,八皇子袖中握紧拳头,脸上还是笑意十足:“本皇子怎么听说你只是他的婢女而已?”
“八皇子也说是“听说”了,上位者最忌没有证实过的信息,因为这样往往会让对手给你致命一击。八皇子,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顾世子果然收了个心思敏捷的妹妹,只是这是不是妹妹,还有待考证,正像姑娘说的让,必须要是真实的信息嘛。”
“顾家的事不需要向八皇子说,八皇子有句话说得对,小韵的确是个心思敏捷的姑娘,谢谢夸奖。”
“师弟,许久不见,你还是一如往常。”逃北上前。
“师兄,别来无恙。”
逃北一笑:“大家都起来,今天是岑老的大寿,别弄得像是个讨伐大会一样。”
“谢八皇子。”众人起身,坐下,但气氛显然没有刚才的自然活跃,大家都有些拘束,毕竟权贵在。
岑塞起,引七皇子八皇子最上头坐。
“本皇子就坐在师弟旁边叙叙旧,不上座...............”
北任堂冷笑一声,大步走上最上位,缓缓坐下,然后支着脑袋,眼睛一如的向上挑:“岑老,不是说你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儿子吗?他在哪啊?”
“小儿十天前为了店里的事前往各大城奔波,现在还未归。”
“什么事这么重要,连父亲的大寿都不赶来?”
“说来惭愧.....”岑塞低头:“店里的掌柜袭款逃跑,导致好多笔重大的生意没了着落,小儿正是为此劳碌奔波,草民本说就不大花钱财举办宴会,但小儿说,十年一次,哪怕把钱当空也要办!”
“看来果然是孝子了!”七皇子葱花般脆嫩的手指捻过一缕发捎:“这么说来,浮游城首富名存实亡?” 南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