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黄仲谦一脸凝重地把黄锦叫到了书房,沉吟了半天,终是开口:“锦儿,本来此事不该和你说的,不过你一向主意颇正,爹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黄锦预感到,这恐怕和前几日朱二与她说的事情有关,忙敛了敛神色,“爹,你说。”
“是这样的,今日二爷将我叫了过去,他说你……当日被绑和东瀛人有关。这却是让我想不通……”黄仲谦定了定,仔细看了看黄锦的表情,见她一脸平静,就心知她应该也是知道实情的。
于是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锦儿,是这样的,若东瀛倭寇不除,我怕对你始终是个祸害……听二爷说,你有个很好的法子,可以对付他们。我就想着,该斩草除根,还是得斩草除根。”
黄仲谦犹豫了一下,铿锵有力地说道。
黄锦看了看他,这才发现,自黄永寿之事后,黄仲谦却是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虽温润如初,却也越发的果决。
“嗯,爹,我也有此意,所以才琢磨着对付他们的。”黄锦点头。
“只是……”黄仲谦又喝了一口茶,拧了拧眉头,“二爷说此事事关重大,须得你和他一起去向太子汇报。”
黄锦依然一脸平静,“爹,我都听你安排。”
很明显,朱二已经说服了黄仲谦。而从民族大义上来说,黄锦也希望将这东瀛倭寇,在根源上就止住了。否则,按前世的历史进展,在几百年后,那样一个小岛,却要让泱泱大国,生灵涂炭了。
“锦儿你放心,我和二爷都商量妥当了。到时让你姑父和你二哥一路随行,本来我也想去,后来想着……”
“爹,没事的。”黄锦脆生生地说道,“有二哥在身边,我能放心。”她露出一抹笑容,让黄仲谦恍然就有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锦儿这孩子一向懂事。黄仲谦心中暗道,至于那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当夜,黄仲谦又和何氏在床上说了半夜的话,都对黄锦讲来可能的造化,难以相信。
“她爹,二爷真说要娶锦儿为妻?且不会有啥贵妾贱妾的?”何氏又一次问黄仲谦。
“嗯。早点休息吧,你这都问了第五次了。”黄仲谦翻了翻身,闭上眼睛,脑中却是回荡起白日朱二见他的情形。
“哎呀,我就是不敢相信啊。这两家的门第也差太远了点。”何氏念叨着道。
“若说门第,除非那京中贵女来,否则,在江西,谁家的门第能及得上二爷?”黄仲谦咕咚一下就坐了起来,想起二爷白日所言。
“也对。你真没答应?”何氏又不放心地问了起来。
“没。我记得你曾说过,婚姻只是,须得锦儿自愿。当时就说要回家和你商量。”黄仲谦就道。
何氏心中一下子就涌起是来感动了。
这年头,都兴“男主外,女主内”婚姻之事,算是女宅主妇之事,黄仲谦在面对朱二,却时刻记着这点,不得不让何氏感动。
“他爹,这可咋办呢?”何氏露出了愁容。
今日朱二既然开了口,这就算是板上定钉了。若万一黄锦不愿,那岂不是……在江西无人敢娶了?
“锦儿还小呢,谈婚论嫁也得明年再说。”黄仲谦叹了口气,“我看二爷是真对咱家好,对锦儿的情意……你是没看到,当日锦儿中了那污秽之毒,二爷那毁天灭地的神情。可即使是这样,他对着你我,都是谦恭有礼的,我想是……二爷有此念想,恐怕非一日之功。”
“啊?这样说来,那丁管事他们的态度?”何氏就想起来,丁管事一直以来的谦卑,一直柳氏和她言谈中的平等有礼,这才恍然大悟。“就怕锦儿不愿意哟。”
“所以我这才答应了二爷的要求啊,想着他们在路上能多处处。若锦儿还是不愿,那也没啥,就说锦儿和钟儿去南京办事就成了。”黄仲谦道。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何氏对丈夫的决定,深以为然。
“不过……我看锦儿未必不知情,今日我观她面容平静,像是二爷早就让人来透过风了。”黄仲谦道。
“这样说来,我倒是想起一事,前几日,柳三奶奶的两个闺女来找黄锦了,不会是……”
“我估摸这就是了。”黄仲谦翻了一个身,渐渐睡去。
“怪不得化成寺的老和尚说锦儿是有大福气的,原来竟是……”何氏枕着满脑的不可思议入睡。第二天一早,挂着两只乌黑的眼袋,神情复杂地时不时偷偷打量黄锦。
感觉到何氏异样的黄锦,自以为是因为黄仲谦和她说了自己将和朱二去南京之事,也未做他想。
……
在何氏和黄钰万般不舍中,黄锦和黄钟终是踏上了去南京的马车。
朱二派了墨兰、墨梅一起来伺候黄锦,黄锦连连摆手,“二爷,我其实不惯使唤下人,身边有吉喜就成了。”
吉喜是这几日何氏专门为她物色的一个贴身丫环,今年十五岁。
吉喜是何氏去盘龙寺为黄锦兄妹上香途中无意中碰到的,彼时她正在街市上卖身救父。
据吉喜说言,她父亲早年是镖局的镖头,后来被倭寇流矢所伤,加之家园被毁,这才辗转到了南昌逃命。
谁知到了这里,却是水土不服,慢慢拖延的,开始打摆子。
吉喜没钱,只想到了卖身救父这一招何氏怜悯她一片孝心,带过来简单问了几句,就掏了银子。
一般来说,这样的年岁,是没有主家愿意用来贴身伺候小姐的。不过何氏看中了吉喜有一身好功夫,想着她虽然年纪大了,却并不妨碍什么,大不了等她和黄锦回来,自己将她放了出去,找个好人家嫁了。
不过这回,何氏却是毫不犹豫地让吉喜签了卖身契,并着人请来了当地最好的大夫,医治了吉喜的父亲。
吉喜被何氏领到黄锦跟前那会,黄锦正在专心地描发簪的样式。何氏虽简单说了吉喜的身世,黄锦也没细听,只摆了摆手,对何氏的心意笑纳。
诚如何氏所言,此去虽有朱二的保护,却也难保没有意外,吉喜一身好功夫傍身,不管咋样,都能增加点安全感不是。
他们一路走的都是驿道,出了南昌,往九江,然后就换上了大船。
说实话,虽然背负着某种使命,但一路上黄锦却是凑着头出去,看了不少古代风光。越来黄锦就有种山川秀美,祖国伟大的自豪感。
可出了九江,进入安徽境内,黄锦就明显感觉到胡有生和其他护卫随身散发出的那种紧张、肃穆,不由十分纳闷,难道这倭寇之患,竟是已经到了这里? 重生之锦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