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萍指的路径果然十分偏僻,就连舆图上都不曾标明,弯曲崎岖十分难行,孟洛当先下了马,牵着马向前行走着,寒风呼啸,冻得身上的甲胄越发沉重,她却是一步也不停,咬牙向前走着。
阿萍气喘吁吁跟在她身后,道:“郎君,前面不到数里就是盛乐西城了。”
孟洛停下来,一众亲卫也都停住了步子,果然喊杀之声即便在这里也都听得清楚。
她让人把千户请了过来,神色郑重地道:“前面就是盛乐西城,郎主只怕已经被重兵围困,还请诸位听我的吩咐行事。”
千户惊讶不已,不知道为何这小郎却是知道前方战事,只是见她神色严肃,似乎不像作伪,又是拓跋烈十分看重之人,也跟着肃了脸点点头:“但凭郎君吩咐。”
孟洛吐出一口气,道:“先前吩咐准备的帅旗何在?”
千户命人送了上来,大营中的帅旗俱是拓跋烈的旗号,孟洛却是让他们准备一副写有“罗”字的旗幡,他有些不明白地问道:“小郎为何要备下这帅旗?”
孟洛望着那杆帅旗道:“一会只怕要请千户带上二百余人随我一同上阵前了!”她转身指着身后的数百人:“余下之人另有安排。”她只有这五百人,只能想尽方法来突破重围救出拓跋烈。
千户虽然不明白,却还是应了下来,心里忐忑不安,他莫名地对眼前指挥若定的小郎十分信任,相信她所言不虚。
盛乐西城外,喊杀之声震天,城头上平晋王望着城下的厮杀战场,得意地大笑出声:“好,太好了!这北魏三皇子已经落入我大军的重围之中,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一旁的偏将笑道:“若非将军这诱敌深入之策,只怕还擒不到他,如今堂堂北魏战神也只能作我羯人的阶下囚了!”
平晋王笑得猖狂,指着重围之中那一个浴血而战骁勇难敌的身影:“去说与儿郎们知晓,留下他的性命,我还有用处!”
偏将点头吩咐下去,道:“将军莫非是想用他来要挟北魏?”
平晋王冷笑道:“只怕他一被擒,这北魏数万大军都要覆没,西北之地可以出入如无人之境,还有何可要挟,更何况北魏那几位皇子早已容不得他,才不会妥协,要挟又有何用!”
偏将疑惑道:“那将军之意是……”
平晋王眼中闪过一抹愤恨的光芒,沉声道:“我要问一问他,那名南晋女子究竟被他送去何处了!”那女子的姿色自从离开新安就一刻也不曾忘记过去,似他这种好色之人,若非拓跋烈开出的条件优厚,绝不会轻易放手,幸好现在拓跋烈已经落入他的设计之中,那女子也就唾手可得了!
想到这里,他得意地望着城下被重兵围困奋力厮杀的拓跋烈与北魏军士,好整以暇等着拓跋烈被擒下的那一刻。
只是城外不远处的邙山山脚下却是冲出来一支骑兵,为首之人高举着旗幡,帅旗上俨然是大大一个罗字,身穿的甲胄分明是北魏精兵,正向这边而来。
平晋王一惊之下,指着那队军士道:“那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西城?”
偏将也是大吃一惊,道:“先前并不曾见有这队人,却不知是什么来路,只是瞧着像是北魏的精兵!”
那队人马却是走了不远就停住了,队列整齐望着这边的厮杀,只是他们都停在山峡出口之处,看不出有多少人马,却似乎没有上前帮助拓跋烈之意。
平晋王狐疑之下望去,只见为首的帅旗下有一年轻男子骑在马上,遥遥指了指,似乎吩咐了什么,便有一骑自队列之中飞快而出,向着城门这边来了。
那一骑停在了拓跋烈厮杀不远之处,避开重兵,却是高声喊话道:“奉宣威将军之命,前来相问,是出兵救援三殿下,还是出兵强攻盛乐城?”
“我家将军奉命前来增援,只是看这盛乐城守军也不过数万,不如强攻下来,也便解了三殿下之围,三殿下以为如何?”语气很是轻蔑,似乎根本不把眼前的羯胡大军放在眼里,弹指之间就可灰飞烟灭一般。
血战之中的拓跋烈回头看时只看见那大大的罗字帅旗,还有旗幡下的人影,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咬牙一刀砍下敌方士卒,高声喝道:“我不屑他来救,你让他攻城便是!”
他们高声的喊话自然叫羯胡人听得明白,早有人急忙将消息送到城头,让平晋王等人知晓!
“你说拓跋烈让那什么宣威将军攻城,不要救援?”平晋王大吃一惊,不由地有些惊惧地望向那一队停在峡谷前看不出人数的队伍,“莫不是真的是平城派了大军增援?这个宣威将军却是从未听说过!”
偏将却是急了,他们布置的数万重兵被拓跋烈一万精兵拖住了,战况一时僵持不下,而南城那边却是压力重重,数万北魏大军正在奋力破城,若是这边不能速战速决只怕盛乐守不住了,计策就要失败,眼看拓跋烈已经支撑不住了,就要得手,可是这时候却是杀出个什么北魏增援的军队来,听这口气只怕来人不少,这怕是大事不妙!
他连忙抱拳道:“还请将军下令,趁着那队增援之人不曾出山峡,将他们堵截在那里,以免他们强攻。”西城军士尽数出战,守军已经不足一万,怕是抵挡不住他们强攻。
平晋王点头道:“对,令人速速堵截他们,将他们压制在山峡之内,不能强攻!”很快传下命令下去,自出战的人中分出一队去堵截那突然杀出来的增援之人。
只是他们万万想不到,待到羯胡大军分兵之后,那边的增援军队却是退入山峡之中,羯胡大军人数众多竟然一时无法冲进去,而围困拓跋烈的羯胡人已经不足两万,明显薄弱下来,他带着精兵猛然发力,厮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了重围! 贵家弃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