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殿下。”青衣禀报,“另一个呢?”瑞王问道。
“世子妃说就这么关着,谁也不许管。”青衣传话却被瑞王瞪了一眼,连忙改口:“是陆姑娘。”
瑞王哈哈大笑:“她总是这样,不忍下手又不肯放过,就听她的吧,断了条腿也熬不了几天。”
他负手前行,看天已见亮,嘱咐:“去盯着礼部准备本王的册封大典,记得,从速从简。”
“是。”青衣领命。
礼部也不失所望,迅速将一切操办好,三日后,册封大典开始。
夏承安如愿以偿地披上了四爪金龙的太子金袍,光明正大地站在了乾祥宫大殿的玉阶之上,真正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距离问鼎至尊只差一步之遥。
皇帝的身体却在三日内急转直下,据太医所说,是之前中毒的后遗症。
沈志也不知为何被留在宫中,成了皇帝最宠信的大臣。
陆昭锦一直默默无言地住在承平的寝殿里,承平公主见皇帝当真没有急于处置卫家,这才真正安静下来,试着相信陆昭锦的决定。
京中十分平静,似乎只待太子被擒,便能让一切回归正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却迟迟不曾被抓住。
陆昭锦默不作声,心里却好像明白了什么,因为她在宫里这么久,也没有发现至清。
皇宫是一块肥美的大餐,至清不可能不想分一杯羹,而且玉玺既然这么重要,瑞王也不会放心任由太子带出去流落在外。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至清找到的那一杯羹,就是玉玺。
女孩子落子,圈住三颗黑子提出。
想必是太子出逃那晚,随行的甲士里,多了一个人,所以才会一帆风顺地逃出京师,还找到了帮手。
对面的绿衣丫头一哆嗦:“小姐,奴婢,奴婢输了。”
陆昭锦将两人的棋篓对调,随口道:“继续。”
对面的绿绮一咬牙,继续落子。
她从三日前就被叫进宫来伺候,本以为要面临一番残酷,没想到陆昭锦竟然什么都没问,只是找她下棋,还不断地让她。
这让绿绮心里直打鼓,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事实上,托陆昭锦的福,绿乔和绿绮都会下棋,但绿绮下的却远不如心思深重的绿乔。
所以,绿乔想装成绿绮的棋艺并不难,因此陆昭锦这样,绿乔自以为根本不能识破自己是个假芯儿。
看来,陆昭锦还是偏心绿绮,即便绿绮也背叛了她,她也不忍呵斥绿绮半句。
而自己,却被人像畜生一样囚禁起来。
绿乔大恨,落子的声音微大了些,一子下去,连提陆昭锦五子。
她心里一惊,赶忙道:“都是小姐先前布好的局。”
“你能看出来也不容易。”陆昭锦看似漫不经心地回了句,继续落子,心里却已经有了定论。
因为以绿绮的性子,她就算是害怕说出真相受罚,也忍不了三天。
可眼前这个绿绮已经足足跟她耗了三天,还全无悔过之意,一直以忐忑犹豫伪装自己。
陆昭锦捏着黑子的手指微微用力,也没心思再耗下去,索性道:“去请方家九小姐过来一趟吧。”
“是。”绿绮如蒙大赦地跑了出去。
陆昭锦看着她的背影,捏了捏眉心,想起了之前方九进宫的事。
当晚太子出逃,西城门的巡防营兵马还未得令,不敢阻拦,待到反应过来时,人马已不见踪影。
禁军统领亲自追出去,却连一个尸体都没追到。
皇帝气急,却愣是没有动用巡防营的一兵一卒。
加之太后病重,至使方国公府人人自危,只得将归家省亲的太子妃方七绑了献给皇帝,以示忠心。
彼时方九刚找到陆昭廷,壮着胆子一诉衷肠,原本就是木头芯儿的陆昭廷当然抓瞎,不知如何回应。但当晚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整个京城都在抓人,陆昭廷当然不会让方九就这么孤身一人回家。
所以她只好在陆家留了一晚,次日听说是太子谋逆,太子妃被抓入宫,方九登时急了,也要入宫。
陆昭廷想开口挽留,却也知道不该。
但看着方九绝望自嘲地轻笑,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心里隐隐约约的那种空落却开始渐渐浮起。
可惜方九没有看到,因为当时她正面对病榻上的皇帝。
皇帝虽恨,却挨不过清音郡主的情分,索性将姐妹俩一同锁在太后宫里,美其名曰为太后侍疾。
因此,陆昭锦总算得见方九。
“也不知该怎么称呼,是世子妃,还是太子妃呢?”方九声音柔柔软软,却任谁都能听出刺儿来。
三日不见,也当刮目。
方九是在讥讽,如今皇帝太后均病重,宗正们商量着商量着的就“不小心”把给山阳公主正名的事给耽搁了,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陆昭锦心知肚明。
但她这个身份尴尬的人却依然住在承平公主的寝殿里,还比那公主更要自在随意。
这全赖如今的太子对她这个“姑姑遗女”的精心照拂。
现在别人心里怎么想的,陆昭锦不必打听也知道。
所以她没有恼,只是坐在棋盘旁,伸手请她入座,“或许,都不是。”
方九心存芥蒂但还是就坐,她看了眼棋盘,随手落子:“但人心向背,也很重要。”
“就像夏承贤,假传圣旨,聚众造反?”陆昭锦轻笑。
方九脸色并不好看。
她不知道太子到底中了什么邪,但事实的确如此。
因为太子逃出京城后,以玉玺和长公主之名伪造皇帝圣旨,说是瑞王谋逆以妖术控制皇帝,成功收服了河南道一线的将领,待皇帝澄清的圣旨到时,当然为时已晚。
而皇帝因病重不能亲临,且空有兵符没有玉玺印鉴,短期内也无法取信于人,倒是让夏承贤钻了空子。
皇帝气个半死,心里将太子与长公主恨的牙痒,却无计可施,遭殃的只是留在京中的叶幼涟。
可怜以叶幼涟的脑子根本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褫夺郡主封号关到宗正司。
开始时还大嚷大闹,后来知道自己的夫君和母亲竟然联手造了皇帝的反,便成日担忧会被一杯毒酒赐死,就此香消玉殒,听说是病得不成样子。
“你勿要见怪,”陆昭锦轻笑,算是安慰。
“我只是在想,太子下一步,会怎么做。”
方九眉梢一挑,不确定她的意思。
哪个太子? 休夫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