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天牢便见两边列着几间刑房,刑房里时不时传出阵阵哀嚎,穿过刑房往里走便是牢房,很多牢房里都有囚犯。
顺着这一条走廊一直走到尽头,便是我那间天字第一号侯爷专用贵宾牢房。墙壁上涂了白垩,雪白洁净,木栏上挂着一苍灰一淡粉两副丝质帘子,这会儿是白天,淡粉色的帘子拉下,阻隔了外界的视线。
靠墙角摆着一张松木大床,高床软枕十分惬意。床边摆着一架山水画屏,屏风后有浴桶、恭桶等物,紧挨着床头,一架琉璃梳妆台流光溢彩,夺人眼目。
那狱长有一句话说的还是很对的,放眼东黎国,也就我太平侯韶华才有这样好的待遇了。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刑房找找乐子。我从怀里掏出一包瓜子,抓了两把笼在暗袖里,颠颠地往刑房走。
今日运气真好,刑部侍郎温如玉正在审讯犯人。
温如玉人如其名,温润如玉,但那只是表象,他审讯起犯人来,那叫一个神惊鬼怕。
温如玉穿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儒衫,手里握着一把铁骨精钢扇,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乍一看,跟个文质彬彬的贵公子似的。他坐在一张小方桌边,桌上有四碟小菜一壶酒,他正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乐呵着。
见我过去,温如玉脸上温和的笑意倏地一僵,停了片刻,站起身道:“侯爷又来了。”
我淡淡地“唔”一声:“如玉公子还是这般清俊雅致,啧啧,连审讯犯人都这般赏心悦目。”
温如玉脸一僵,淡声道:“侯爷说笑了。”
我笑笑,早有见机快的狱卒端了凳子碗筷来,我在桌边坐了,温如玉给我斟了一杯酒。我伸手示意:“如玉公子请坐,别跟我客气。”
温如玉的脸皮抖了一下,默默地举起酒杯:“侯爷请。”
我含笑举杯,目光往十字架上绑着的犯人脸上一瞥。
乖乖!
鸦青长发脏污凌乱,素白囚服血迹斑斑,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好俊的男人啊!
浓黑凌锐的剑眉下,眼睛微闭成一线,鼻梁挺成一个冷硬的弧度,薄唇紧抿,似在克制着莫大的痛苦。
其实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货是我的死对头——定国老将军安报国的嫡孙,安若素。
按理说,我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片子是不可能招惹着世袭将军家的少主的,可谁让我是太平侯韶华呢?
我爹韶光是敬安王,先帝拜过把子的义弟,可我爹支持的是太子,为了帮助太子坐稳储君之位,没少给二皇子黎铮使绊子。谁想到太子是个不争气的,为了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跟先帝爷闹掰了,皇位最终落到了黎铮手里。
于是敬安王就成了虚衔,连带着我们韶家也悲催了。可谁知道黎铮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登基之后下的第一道旨意居然是封敬安王府二小姐韶华为太平侯。于是,我就成了东黎国开国二百八十七年第一位女官,还是个正二品的侯爷。 皇上,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