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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充手持宝剑,静静地站在未央宫的门口,他注视着长安城巍峨的城墙,不禁心潮澎湃,思绪万千……
自从返回长安后,兄弟们都得到了封赏,尤其是季安世,受到了皇上的重用,被封为未央卫尉,负责守护皇帝所居的未央宫,责任重大。
秦天阳则由于主动要求前往西域营救诸邑公主,并在西域之战中多有谋划,立下战功,被封为长乐卫尉,负责卫皇后所居的长乐宫的防卫。
罗威被封为镇北将军,执掌羽林卫的北军,负责长安城的防卫。
唯独剩下江充,因为在西域之战中出现临阵叛逃的情况,虽然陈必达没有追究他,但是汉武帝听说这一情况后,大怒,坚决弃用了江充,不但没有封赏他,还严厉地处罚了江充。这使得江充一肚子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伏雀”主父偃敏锐地发现了这一情况,他在仔细了解了江充的人品后,不禁大喜过望。在他看来,最难对付的人,就是没有喜好的人。只要你有喜好,就没有主父偃拿不下来的。江充贪财而好色,又心怀不满,在这种情况,江充对主父偃来讲,是最容易策反的。
当白花花的银子摆在江充面前的时候,喝的醉熏熏的江充有些发懵,他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么多的银子,然后对来人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收买我么?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江充是能被收买的人么?”
来使笑着说道:“将军息怒,我家主父大人说了,这点银子聊表心意,交个朋友。只要将军能相助我家大人,以后必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现在是白身,怎么相助主父大人啊?”
“只要将军同意,我家大人可保将军担任司隶校尉的职务,手握大权,呼风唤雨。”
“司隶校尉?那不是我大哥陈必达的职务么?”
“只要将军想要,就是将军的职务!”
一边是权力和银子,另一边是兄弟,江充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他的这个选择,不仅毁掉了自己身边的多位兄弟,更是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主父偃痛恨陈必达在皇上面前参了自己一本,一个歹毒务必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逐渐形成,策反江充只是这个计划的第一步,至于为什么会选择江充而不是别人,是因为江充是陈必达身边的兄弟,任命他接替陈必达的职务,陈必达不会有什么反弹,他正常的反应将会是坦然接受,而江充的突然反水所能达到的效果也是其他人所无法比拟的。
主父偃来到碧秀宫,对李夫人和刘髆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皇上心中最痛恨的是什么?就是压胜之术,也就是巫蛊之术。所有行巫蛊的人,都会被判处大逆不道被处死。所以要扳倒太子刘据,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主父偃说道。
“可是怎么才能让父皇相信刘据用巫蛊来诅咒他呢?”刘髆问道。
“是啊,这个计划太冒险了,万一不成,那咱们就全完了,不行,还是应该想一个完全之策。”李夫人心里觉得这个计划太冒险,不太赞成。
主父偃奸邪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娘娘,殿下,咱们还有多少时间?”
他突然这么一问,李夫人和刘髆都愣住了,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刘据还有几天就要回到长安了,陈必达已经向陛下提议要殿下和太子比试才学。我请问殿下,您和太子比试,胜算几何?”
刘髆羞红了脸,低下了头,他自己非常清楚,和太子哥哥比试才学,他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所以必须要在太子殿下回到长安之前,把一切都部署完毕。只等太子回到长安,咱们就立刻发难,一举扳倒太子,扶殿下上位。”主父偃厉声说道。
“可是这也太急了,得容我好好想想。”李夫人说道。
“哎呀,娘娘,你可不能优柔寡断啊,太子马上就要到长安了,留给咱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你可不能因为犹豫而误了大事啊!”主父偃说道。
刘髆听了主父偃的话,觉得有道理,问道:“师傅,你有什么计划,就全告诉我们吧。”
主父偃看着刘髆,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咱们的第一步,就是要策反江充,这一步已经完成了。现在江充表面上还是陈必达那边的人,可实际上在为咱们做事,咱们的行动成功与否,此人讲会起到决定性作用。”
“可万一他是假投靠……”李夫人不放心地问道。
“娘娘请放心,我看人是很准的,此人贪财好色,见利忘义,这种人是最容易被收买的。陈必达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我是真不明白他怎么会把这种人当成兄弟?依我之见,陈必达必丧于此人之手,咱们的大事能否成功,也取决于此人。
但是有一条,事成之后,必须要除掉江充,这种鼠首两端,背信弃义之人,留着也是个祸害。他今天能为了权位和银两出卖他的兄弟们,明天也同样能出卖咱们,所以在事成之后,必须除掉此人。”
“那第二条呢?”刘髆问道。
“第二条,就是在太子返回长安之前,派人秘密地潜入太子府,将用来进行巫蛊的器物,埋藏在太子宫的地下。然后我会通报皇上,让江充奉皇上的命令搜查出这些器物,这叫什么?这就叫铁证如山。任太子殿下有多少张嘴,他永远都说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换句话说,就算他能说清楚,皇上也不会相信他说的话的。”
“好毒的计谋啊,也只有你主父偃能想出这样的一条毒计了啊。”李夫人听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娘娘过奖了,为了能让殿下登上太子之位,我也只能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主父偃说道。
刘髆没有什么主见,他呆呆地看着李夫人,内心里是想让母亲替他那个主意。李夫人是有主见,但是主父偃提出的这条毒计,倒是真把她吓了一跳,她在屋里徘徊了许久,迟迟下不了决心,因为她知道,一旦走出了这一步,就意味着血雨腥风,就意味着和卫皇后一派彻底翻脸,也意味着她和刘髆再也无法回头了。
过了许久,李夫人停住脚步,看着主父偃说道:“主父大人,你去施行这个计划吧。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主父偃领命后,立刻派人实施这一计划,因为太子刘据还没有回到长安城中,太子宫的守备非常松懈。主父偃抓住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派人潜入太子宫,将用来施行巫蛊之术的器物偷偷地埋藏在太子宫中。
第二条早朝时,司隶校尉江充就上奏道:“启禀陛下,近日臣得到密报,在太子宫中,有人行巫蛊之术,用以诅咒陛下,臣恳请陛下准许臣搜查太子宫,捉拿奸人归案。”
汉武帝平素最痛恨巫蛊之事,现在突然听说在太子宫中,竟然还有人行巫蛊之术,不禁勃然大怒,说道:“他们是在诅咒朕啊,朕还没死呢,就有人想接班了啊。司隶校尉江充!”
“臣在。”江充答道。
“立刻带人前往太子宫中搜查,不得有误。”
“臣领旨。”
江充立刻气势汹汹地带领着羽林卫队前往太子宫,刚进入太子宫,就扣押了宫中的所有人,同时在宫中大肆搜捕,然后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无意”中搜查出了行使巫蛊之术所使用的器械。
这下人赃并获,江充得意洋洋地返回未央宫,向皇上交差。并把所抓的太子宫中的人进行了分别关押,然后用酷刑让他们招认是太子殿下在行使巫蛊之术,其目的是为了诅咒当今皇上。其实在酷刑面前,人的意志力是及其脆弱的。被抓的太子宫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说是太子指使人行使巫蛊之术用来诅咒皇上。
这下成了铁案,太子真的就是长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太子殿下刚到长安城外,就立刻被羽林军拘捕了,押解回了长安。太子刘据感到很奇怪,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诸邑公主听说太子被抓,心急如焚,立刻赶来救太子,同时派人去通知陈必达。陈必达听说后,顿时目瞪口呆,仔细冷静下来想一想,他顿时明白了,这是李夫人一伙的嫁祸之计,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扳倒太子刘据,扶刘髆当太子。
陈必达感到事情异常严重,严重到随时都有可能在长安城中爆发大战。他首先前往未央羽林军中找寻季安世,但季安世有事外出了。由于时间紧迫,陈必达又立刻前往羽林卫北军之中,找到镇北将军罗威,罗威一见到陈必达就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陈必达忧心忡忡地对罗威说道:“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被抓了,看来刘髆一党开始要摊牌了。”
罗威仔细听了事情后,也感到情况严重。陈必达问道:“罗威,你能调动多少兵马?”
“大哥,你又忘了么?没有皇上的虎符,谁也调不动一兵一卒。”
“我现在要去救太子殿下,你能带多少兄弟和我去?”
“就我一个。”
陈必达看了看罗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足够了!”
两人来到了“司隶校尉署”,点名要见江充,江充一听是陈必达和罗威求见,碍于面子,他也不得不出来。
罗威一看到江充,就上前一把抓住江充的领子,挥拳就要打。
陈必达拦住罗威,然后质问江充道:“江充,太子殿下所犯何罪,竟至于要被你抓起来问罪啊?”
听了陈必达含沙射影的揶揄,江充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很是勉强。
“大哥,罗威,我也是奉旨行事。你们干嘛总是针对我啊。我们在太子宫中搜查出了行使巫蛊之术的器具,而且太子宫中的宫女和太监都可以作证,是太子刘据在太子宫中进行巫蛊活动。现在是人证物证齐全,你们二位,还是请回吧。”
碰了个软钉子,又看到江充趾高气扬的样子,陈必达心中的怒火也燃烧了起来。他冲着江充笑了笑,说道:“江充兄弟,咱们可是很久没有见面了吧,今天我和罗威过来,就是来向你讨杯酒喝的,哈哈哈哈。”
江充心想:“大哥和罗威他们两个人,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我陪他俩喝一杯,也是应该的。”
他随即笑着说道:“大哥和罗威也难得能来一趟,我尽一下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他的话刚说完,陈必达冲着罗威使了一个颜色,罗威一把抽出了宝剑,架在了江充的脖子上。
江充脸色大变,怒道:“你们俩疯了,就你俩还想劫狱么?简直是荒唐。”
陈必达道:“是不是荒唐不是你江充说的算的。少说废话,你把太子殿下关在哪里了?”
江充说道:“你俩到底知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呀?”
罗威把剑正对着江充的脖子,说道:“我们当、当、当然知道在干什么了,我是怕、怕、怕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快、快、快说,你把太子殿下关到哪里去了?”
江充的部下看到江充被劫持了,都上来把陈必达和罗威紧紧地包围了起来,江充举手示意大家冷静。
江充带着陈必达和罗威来到了关押太子刘据的牢房中,刘据正背对着外面,面朝墙坐在地上。看到陈必达,刘据很高兴,江充示意狱卒释放了太子刘据。
成功地把太子救出了房外,江充对陈必达说道:“大哥,你觉得你们能逃出长安城么?就算能逃出长安,你们还能去哪里?大哥,我一直敬佩你,但你怎么也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
“我做的最愚蠢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陈必达回答道。
陈必达在“司隶校尉署”外早就备好了三批快马,三人一出来,就立刻骑上快马,向城外奔去。江充就带着手下在后面紧追不舍。
突然一声马斯声,季安世和诸邑公主突然出现了,季安世大叫道:“你们快跟着公主向东门去,在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我来挡住江充。”
原来卫皇后得知太子被捕后,立刻派人告知了诸邑公主,公主闻讯大惊,首先想找陈必达商议,但是那个时候陈必达已经出发去找罗威了。在诸邑公主犹豫时,季安世正好返回,既然碰上了季安世,诸邑公主立刻就带着季安世前往“司隶校尉署”,结果在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了陈必达三人。
如果让太子从自己手上逃脱,后果是什么,江充心里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拼了命地带着部下一路追杀,终于把陈必达三人追到了悬崖边上。
江充所指挥的羽林军士兵迅速包围上来,拉开弓,搭上箭,箭头对准了陈必达他们四个人。
“季安世不识时务,竟然敢救你们,已经被我乱箭射死了。大哥,你是不是也是想得到这个下场啊?是不是还要逼我啊?”江充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大声,看得出他也很愤怒。
“你这个畜生,连季安世都杀,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陈必达怒斥江充。
“良心?我就是因为太有良心了,所以从西域回来后,就什么也没得到。大哥,主父大人就是比拟强,我跟着他干,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跟着你强太多了!”
“江充,事到如今,我只求你能放过太子殿下。”
“大哥,怎么你是越来越退步啊,竟然开始幻想了?不是我不肯放过太子,而是主父大人他们不能放过太子。刘髆殿下要登基,刘据就非死不可!你也不例外,我本来还想放你一马,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说完,江充指着陈必达,对部下说道:“放箭!”
顿时乱箭齐发,陈必达闭上了眼睛,只听的一声:“大哥,”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而他的后背上,被射满了箭。
陈必达定睛一看,原来是罗威,他在最危急的关头,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在了陈必达前面。
“罗威,”陈必达大叫一声,眼看着罗威高大的身躯慢慢地倒在地上,自己却无能为力,陈必达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地无能为力。
“罗威,罗威,”陈必达扶起罗威的头,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罗威嘴角流着血,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哥,我,我,跟着你打仗,为国、国家,不,不后悔!”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看着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多年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陈必达怒不可遏,他拔出宝剑,准备与江充拼命。突然感到后背一凉,一枝箭射进了自己的后背。
陈必达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当年自己被伊稚斜单于的“穿云箭”射伤时,并没有感到这么难受,如今自己又挨了一箭,竟然感到痛的无法忍受。他侧头一看,太子刘据竟然也身中一箭,倒在了血泊中。
陈必达用剑杵地,还想再站起来,诸邑公主上前一步,拉住陈必达。说道:“陈大哥,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挽回了,看来今天咱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你能不能抱着我?”
听了诸邑公主的话,陈必达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他扔了剑,用双手紧紧地搂住诸邑,看着诸邑的眼睛,说道:“对不起,雨桐,我没能和你走到一起,希望下辈子咱们能在一起。”
诸邑公主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必达,我不要下辈子,这辈子,咱们现在不就是在一起的么?”
陈必达用手拢了拢诸邑的头发,然后抱起诸邑,纵深跳下了万丈悬崖…… 汉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