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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听人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城池,当你想逃避的时候就会躲进去,而每个人心中也有悲伤,而我们的悲伤是没有人能够理解我们的悲伤。
我心里同样有一座城池,却无法装得下我的悲伤,也没人理解我的悲伤,我只好逃避,像个犯人一样东躲西藏,尽量地将自己的影子收起来,也尽量地不要看到其他人的影子。
难过就像女人的生理期,每个月都会来几天,但我不知道自己的难过什么时候会走,也无法想象这样的会纠缠我多久。
校贴吧再次有了动静,全是关于我和方可怡的八卦,我顿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其他的事外之人却能将我的罪状罗列出来一大堆,简直罄竹难书。我心中的花园,顿时变成了一片废墟。
所有的女子都离我而去,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的脑袋。我的城池已经被一片讨伐声所攻破,我却无处可躲,整天上课、下课,去店里帮忙,再上课,然后回到隔间的小床上看一会书,就这样打发着被千夫所指的日子。
几个朋友也来指责我,说我为什么要跟方可怡闹成这样。我没法跟他们解释,也只好缄口不言,像个哑巴一样。一个人心里的难过也永远不要奢求另一个人去了解,别人会当着你的面开导你,可能还会说一些很好听的话,但是在别人心里,自己的难过永远是他们拿来吹牛的素材。
我没跟几个朋友说过这样排山倒海而来的难过,因为我知道他们理解不了,毕竟没有经历我的足迹,也便无法体会这样的感受。我连去厕所的次数都少了,恨不能在课桌下放一个夜壶,尿急了就逃出来撒掉,可班主任不同意,即便常在同意了,其他的同学也会将我赶出来——套臊气了。
在风声正紧的这几天,我剃掉了头发,用一顶帽子遮掩着自己的样子。其实,没人过多地关注别人的八卦,在意的只有自己。
他们只当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来消遣我的难过,我却是真真实实地湮没在这片汪洋大海之中。我跟这几个女孩打过电话,她们全拉黑了我,我这才彻底死心,那种绝望就像走进了沙漠一样,没有指南针,没有一辆加满了油的越野车,只有漫天的黄沙遮住了你的眼。
用不到饿死,用不到渴死,自己就能把自己吓死。
日子很慢,我的精神白天就好比混沌初开时一样的浑浊,晚上又好比过了好几个世纪一样,一下子到了侏罗纪时代,而这片大地,却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找不到同类,找不到方向。
我也没敢回家,那个港湾里的温暖还在散发着逼人的寒气,母亲对我的大胆和幼稚仍旧不可避免地保持了先前的冷淡。
方可怡不会去食品店里上班了,刘彤彤也不会跟我去看谁的婚礼,再去谁的酒吧了,甄小小从此杳无音信。我很想知道她们在这个周末干着什么,是否和我一样也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可能她们会在不久的以后,便会找到更加专情的一个男人,并且去什么如家汉庭吧!
头上刚冒出来的头发茬子像中年男人的胡子一样坚硬,我也扔掉了帽子。我的难过也不像事发那几天的那样汹涌,开始变淡了,像一杯红酒兑了一公升的可乐一样,只有气泡,没有了酒的浓香。
这个周末我也没有了一点的安排和主见,只想找个人说说话,找一个能给我问候的人和一间我比较熟悉的房子,跟那个人说一说笑话。
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李刚的酒吧了。他新婚燕尔,想必还处于新婚的喜庆当中梅雨拔出来,我正好沾一沾他的喜庆。
李刚的那家酒吧已经营业,她的夫人周小敏也充当了酒吧的角色,给李刚帮忙。我去的时候,酒吧里三三两两的有几个客人在那里聊着些什么。
我不是找一个熟悉又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是想跟这位没有家人的哥哥坐一会儿,就这么简单。
“小明?周末过来玩啊!”李刚看到我,露出一脸的笑容笑说。他比之前精神了好多,满面红光的,爱情的滋润果然非同凡响。
“李哥,两个月不见,你——好像发福了!”我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开玩笑地说。其实李刚没有一点的变化,还是喜欢老旧的夹克,还是不喜欢刮胡子,像个流浪的汉子。
他的夫人,也就是周小敏也没有多少的改变,一眼看上去根本不像个妇道人家,倒像个风尘女子,穿的衣服已然是那样的暴露。她仍旧穿着高跟鞋,这说明她没有怀孕。我突然想起来李刚说周小敏不能受孕的事情来。
原来,需要一座城池将自己躲起来的,不只是我,还有这个看起来不正经的女子,她又何尝不是在逃避所有的苦难呢!只是,她幸运地找到了一个愿意给她疼爱的丈夫,我仍旧沉溺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要取笑我,哪有那么快就胖了!”李刚拿了两杯果汁,分给我一杯,坐到我对面说,“你怎么剃了秃头?”
“这个呀——我觉得秃头有魄力,就给剃掉了,好不好看?”我将脑袋伸了上去说,“李哥摸一摸,这脑袋我太满意了,和刘德华的一样圆!”
李刚将手放在我的头上摸了摸说:“嗯,头发还行,像个小伙子!”
我四下看了看说:“李哥,你这酒吧有调整啊,怎么比以前看起来宽敞了不少,也比以前要舒坦上不少。”
“哈哈,都是你嫂子的主意,她还说要把楼上给盘下来,用来扩张酒吧的生意,为这个我们没少吵架啊!”李刚无奈地摇了摇头说。
“楼上很好啊,盘下来也好,酒吧这么小,扩大了说不定生意会翻几番,只不过就您跟嫂子两个人是忙不过来的!”我端起水杯浅浅地泯了一口,又将目光向周小敏的方向看了看说,“我嫂子怎么比你这个老板还忙呢?”
李刚同样踅过身来,看着周小敏的背影,无限温情地皱了皱眉头说:“她呀,就这样了,劳苦命,闲不下来,你嫂子也辞掉了工作,非要跟我在这里受苦,我很过意不去的,你懂不懂啊!”
我连忙恭维地说:“怎么不懂,夫唱妇随嘛,有什么不懂的。”
“娶了个老婆,还找了个老妈,这个苦衷你懂不懂?”李刚脸上的幸福之色转瞬即逝,换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说。
“也懂啊,又不用担心婆媳关系,主要是姑爷和丈母娘可能会有一些不合,比如两口子吵架,人家的娘家人在这里,李哥的苦衷我是懂的!”我装作感同身受的样子,摇着头说。
周小敏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在说她的坏话,她也凑了过来,手上没有端着一杯果汁或者是开水,只带着一个围裙。
“唉吆,这不是那个小鬼么?”周小敏还是拿我当以前那个口无遮拦的小子了,她可能不知道,我对她已经取消了很多的偏见,对她只有尊重和不能受孕的同情。
李刚很自觉地挪了挪,让出一个座位来,周小敏毫不客气地坐了进去,这一下子,这张沙发本来就有些老旧,再加上周小敏气势磅礴的下落,沙发好像也受不了这样的欺压,顿时发出了“吱吱”的反抗的呐喊!
“嫂子,不能叫我小鬼,你叫我小鬼小心我叫你——”我故作高深地一停顿,也不知道即便这个女子再叫我小鬼,我能将她叫什么。
“好,我不叫你小鬼了!”周小敏说,“怎么没和那个叫彤彤的姑娘一起来?”
本来,我已经将这个名字抛到了九霄云外,但经周小敏一提,我刚有好转的心情一下子回到了那个灰暗地不得了的空间里。
“呵,她呀,我不知道了,我们没有联系了!”我脑瓜子开始混乱了起来,含糊其辞地说。
周小敏察觉了我脸上的异色,问说:“你们闹矛盾了吧?”
我不置可否,说:“没有,哪有什么矛盾,人家姑娘不愿意跟我出来玩,我也强求不来呀!”
“其实吧,那个姑娘看起来真的蛮好的,很乖巧,也很懂事的样子,你应该捉住她的!”周小敏鼓励我说,“上个周末她还来过呢,她一个人来的,喝了一杯啤酒就走了!”
“小明还小,你就这样跟小孩子说话呀,早恋可不好!”李刚不满地插话说。
刘彤彤在上周来过这间酒吧?那不正好是她将自己给了我的那个周末么?她可能是后悔了,也可能是想起了这间同我一起来过的酒吧。我又想起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和那个为了一场喜欢就将自己献出来的女孩。
她终究只是不能接受,并非对我已经死心。
周小敏将手臂跨过这条四十多公分宽度的桌子,推搡了一下我的手臂,大声说:“嘿,小朋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顿时从回忆里拔了出来,慌忙调整一下情绪,满脸堆笑地说:“我能想什么啊,我在想嫂子和李哥到底在那两个月去了什么地方!”
李刚习惯性地用两根手指敲了敲桌子,满脸的幸福险些从脸上自发地跳了出来,他微微一笑,又端起那杯深色的果汁呷了一口说:“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
“我妈不是你妈么?”周小敏怒气冲冲地更正道。 我的辉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