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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一锦的雷云风暴还没来得及爆发,老天爷的雷雨风暴,就来了。
狂风四起,大雨如注!
一时之间,原本暮色深重的天空,一片漆黑,苍茫的天地之间,伸手不见五指。
果然天威如狱!
贵和班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弄懵了,继而,便是慌乱。
对天威的恐惧倒是其次,主要是着急!
贵和班手上的现钱不多,大部分的家底,就是那些箱笼中的服饰道具。
这些东西,无一不怕水!
要是浇透了,贵和班的家底,可就全没了。
能不着急么?
账房先生张清,最先反应过来。
“快,快点上毡布!快,都愣着干什么!?”
盛夏行路,雨具必不可少,贵和班早在出发之前,就从长安采购了最好的雨具,一路行来,竟然没有使用的机会,账房张清在清点贵和班物资的时候,还嘟囔过闲话,现在,这些雨具,终于派上了用场,只不过,谁也想不到,雨具的第一次出场,就要面对如此天威。
一张张厚重的毡布被覆盖在箱笼之上,草绳一搭,瞬间绑紧,再上一层油布,又是一道草绳。
草绳吸水之后,坚韧堪比牛皮,在狂风中,将毡布油布牢牢捆在箱笼上。
此时,天空却泛起一片暗红,在一道接一道的闪电的映照下,显得很是诡异。
却也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光线,再不复刚才那种深沉的漆黑。
不过,风雨更急,狂风不但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还带着雨水不断抽打着贵和班,顺着微小的缝隙,往箱笼里面钻,当真无孔不入。
张清满脸是水,也不知道是急得汗水,还是雨水,踉踉跄跄从车队尾走到车队头,一边检查,一边叫骂,最后一把抓住杨凤楼,“杨老板,这样不行,雨太大了,快想办法!”
杨凤楼现在也浑身湿透了,狠狠抹了一把脸,眯着眼睛大声喊道:“已经安排壁龙和泥鳅去前面了!咱们肯定到不了驿站了,就盼着在路上能找到一处避雨的地方……”
轰隆隆……
一声滚雷炸响,将杨凤楼后面的话,淹没在雷声之中。
柴飞回来了。
“前面有座客栈……”
杨凤楼顿时大喝:
“前面有客栈!快!去避雨!快,不要惜力!快,再快!”
“柴飞带路!”
说着,狠狠一鞭子抽到领头驽马身上,快步上前。
前行不过一里地,果然有个院子在驿道旁边,院子不小,房间应该不少,门口挑着一幅长幡,画着一副碗筷,这是一家兼营饮食的客栈,只不过,两扇大门紧闭,连临街的窗户上都上了木板,显然已经关门了。
贵和班的人哪管得他开门不开门,柴飞上前,用力砸门。
“开门,开门,有客来了!开门!”
门内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谁啊?这大雨天也不让人消停消停,没看见上板打样了?”
“容我等入店避雨,银钱从厚!快些看门!”
“等着……”
说着,脚步声响,不过,语气之中的不耐烦也表露无遗。
贵和班在暴雨中奔行了一里多地,浑身上下早就湿透了,再加上忧心箱笼中的服装道具,不由得一个个怒火中烧。
柴飞脸色瞬间阴沉,握拳,屈肘,全身内力全部向拳头汇聚。
刚要出手,被身后赶上来的宋岩,一巴掌扒拉到旁边。
飞起一脚。
客栈大门门扇,直接飞了出去。
宋岩狠狠推开另外一扇大门,回头大喊,“快进!”
贵和班车队,轰隆隆地进入客栈小院。
再找那个伙计,没找着。
杨凤楼也顾不得这些,见车队进入客栈大院,大喊:
“卸车!按照后台说戏的规矩,谁坐哪个箱笼,就卸那个!”
贵和班约定俗称的规矩,在这一刻,显现出别样的威力。
老生武生直扑二衣箱,净角直奔盔头箱,武行直奔把子箱……竟然每个人手上都有事做,相互之间没有丝毫混乱。
只有柴飞傻在原地。
他是丑角,按照规矩,每一个箱笼都能坐,平时算是优待,可是现在,总不能所有的箱笼都上手帮忙吧。
“我呢,我呢?”柴飞不由得连声问道。
“去卸大衣箱!”杨凤楼早有安排。
确实,大衣箱的卸车,就比较麻烦了。
按照规矩,只有旦角才能做大衣箱。
聂一锦和田小娥两个弱质女流,就算再加上唱老旦的女雉,也不过三人,看着大衣箱,一阵阵发愣。
杨凤楼招呼柴飞之后,自己也跑了过来。
就在这时,站在暴雨之中的田小娥,竟然扑了上去,如同饿狼一样,狠狠撕扯着绑缚油布的麻绳。
怎奈,麻绳过水,坚韧异常,她一个不谙武功的女子,实在难以成功。
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放弃,双手出血,就直接张嘴咬。
终于,在她牙手并用之下,弄断了一个草绳,却也被草绳崩开的力道狠狠弹开,倒退几步,眼看就要摔倒。
却被后面赶过来的杨凤楼一把抱住。
就在此时,又一阵响雷滚过。
雨,停了!
停得太诡异了!
明明前一刻暴雨如注,而后一刻,竟然滴雨都不见!
要不是客栈地面各处还残留着处处积水,要不是客栈挑檐上还滴落着雨滴,谁都不信刚才有一阵暴雨过境。
诡异的天气,让贵和班的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卸车的停手,搬箱笼的停步,牵牲口的,也都停止了嘴里的喝骂,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茫然无措的时候,纯粹是习惯性地,都把目光投向了贵和班的实际领导者——副班主杨凤楼。
嚯,副班主还抱着一个!
两人浑身湿透,身体曲线毕露,然后,紧紧抱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慢定格。
“哐……”
抬把子箱的后生一个失神,箱笼掉地上了。
就像一幅画破碎了一般,时间,又恢复了流动。
卸车的继续卸车,搬箱笼的继续搬箱笼,牵牲口的,一连串的吆喝出口,“喔喔喔,驾,吁……”给牲口都弄迷糊了,到底让我干啥!?
杨凤楼无语问苍天,老天爷,您这是玩我呢吧……
此时,在宋岩暴力推开的门扇后面,发出微弱的人声。
“掌……掌柜的……咱们遭了土匪了……”
正是那个伙计,人都快被拍成照片了。 大唐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