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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咬着牙,整了整左臂上的绷带,掏出怀中仅有的干粮,掰了一半,递给身边的小尚,然后默默的吃了起来。
干粮本身就不大,又被掰下去一半,自然所剩不多,不过秦明吃得很细,充分感受干粮的粗粝,咯在嘴里,划在嗓子,要狠狠喝一大口水,才能让自己舒服一点,对此,秦明没有任何不满,他知道一会的行动,需要大量的体力,说不得这一口干粮,就能救了自己一命。
抬眼,小尚早就吃完了,噎得直翻白眼,秦明把水壶甩了过去,还轻声叮嘱了一句,“慢点喝,别呛着”,看着小尚把水壶里的水喝了个干净,虽然有些心痛,秦明也没有说什么,那已经是一甲人最后一点水了,很是珍贵,不过他想起随后的行动,也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转过头,老张正在看着小尚喝水,喉头滚动,眼神贪婪,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同样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
秦明暗暗叹了一口气,一甲五人,大刘死在江陵城下,二刘在申州城东和他们失散了,生死不知,如今,一甲之人,也就剩下他们三个了,对于大刘和二刘,三个人谈论得不多,不是他们生性薄凉,也没有什么恩怨纠葛,按照老张的话,死了也好,早死早托生,就算是被唐军俘虏,一个小兵也罪不至死,估计流放两千里的可能更大,到了地方,服上几年苦役,也就过去了,总是一条生路,无论如何,也比现在这么苦熬强得多。
秦明正在胡思乱想,小尚凑了过来,把水壶递了回来,很不好意思。
“秦大哥,我都给喝了……”
秦明一笑,默默收起水壶,看着小尚在他面前有些手足无措,展颜一笑。
“没事,碰上小河小溪的,再灌……”
小尚听了,脸色好了一点,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大哥,你说怎们能成么?”
秦明还来得及说话,身边的老张就不干了,挺身而起,把脑袋凑过来,声音很小,却恶狠狠地说道:
“什么不能成!?不能成,也得成!”
小尚吓了一跳。
秦明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到身后,横了老张一眼。
“老张,你干什么!?他才十六,你吓唬他有啥用!?”
老张听了,看了一眼在秦明身后的小尚,见他吓得脸都有些白了,不由得有些丧气,恨恨地“嘿”了一声,这才有些很铁不成钢地对小尚说道:
“你啊……唉!你说你当时怎么就不求着小高人杨天权给你算上一卦?说不定有点香火缘,在他离开大营的时候,也能把你带走了,总好过了现在啊……”
小尚涨红了脸,没有说话。
如果杨凤楼在这里,他一定就会认出来,这位小尚,便是他伪装成真武宫弟子潜入王仙芝大营的时候,在第一次摆摊算卦,以言语调侃的那位少年人,一句“少年人,莫不是在想……娶婆娘”,调侃得少年人小尚转身离开,这也正是老张替他惋惜的事件。
“见高人,交臂失之啊……这命啊……”
秦明一见,开口了。
“老张,你歇了吧,大营之中,谁不知道赛卧龙师叔侄乃是高人,就连王宗师都把他们当宝贝,咱们几人算个啥?能在人家高人面前露个脸就不错了,还敢想其他?”
随后,他又转头,对着小尚说道:
“你别多想,张老哥是为了你好……”
小尚点点头。
老张却是一声苦笑,嘴里叨念了几句。
“王宗师……嘿!王宗师!”
言语之中,乃是浓浓的不满。
秦明一瞪眼,四周看了看,发现所有人都神情疲惫地抓紧休息,根本没人关注他们三个,这才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老张就是对王仙芝不满。
他本是蒲州一富户,在王仙芝起兵反唐之初,也曾资助过叛军粮草,本以为花了钱就能卖个平安,结果没想到,在叛军第二次途径蒲州的时候,被叛军乱民冲破了家园,将家中的钱财粮秣抢了个精光,要不是他早早得知了叛军的动向,将家中妻儿老小提前送进城,恐怕就和叛军结下私仇了,不过即便如此,老张也被叛军裹挟着,在大唐这片土地上流窜,他也曾想过逃跑,不过在叛军保甲制度之下,始终不得机会,那大刘二刘兄弟,仿佛早早就知道他心怀去意,对他严防死守,生怕他一跑,连累了自家兄弟。
就这样,老张竟然也在这叛军之中蹉跎了两年时间。
想到这里,秦明暗暗叹了一口气,老张的经历,实在令人无奈,他秦明又何尝不是如此?
秦明乃是曹州人,自幼习武,虽然比不上江湖上声名赫赫的青年才俊,不过也在二十岁成就了六品江湖武夫,这让秦明心高气傲了起来,每一天习武练功之余,都在幻想着自己日后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可巧,当时江湖宗师王仙芝起兵反唐。
秦明就抱着自己的江湖梦,毅然投军。
结果,二十岁的秦明,发现叛军的江湖,和自己心目之中的江湖,完全不是一回事。
行侠仗义,没有。
除暴安良,别想。
唯有和叛军一起,在大唐的版图上游荡。
饿了,去抢,渴了,去抢,没钱了,还是去抢!
抢官员,抢富户,甚至抢平民。
秦明就不明白了,江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也有心离开,却终不可得。
原因,和老张一样,只不过,老张是走不了,他却是不舍得走,其实,以他江湖六品武夫的修为,如果处心积虑地离开,自然可以悄无声息,只不过他知道,如同他真的走了,老张,小尚,刘氏兄弟,恐怕就要死于非命,这让心存侠气的秦明,根本不敢离开。
虽说不能离开叛军,秦明也可以不去为非作歹,要不然的话,以他堂堂六品江湖武夫的修为,又怎么能够仅仅在叛军中做一个小小的甲长?
“且熬着吧……”
这是老张最常说的话,说得岂止是老张自己,何尝又不是再说秦明?
不过,现在,机会,仿佛来了…… 大唐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