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了一段路了,轿子里的廖文超这才道:“殿下在乡野间过得日子太久了,想法态度完全就是……”顿了顿,才道:“完全就是普通人的想法,他也根本不知道京城的争斗有多厉害,现在跟他说,他也根本体会不到,这种事情只能回去了之后亲身经历了,才知道厉害。”
停了一会儿,继续道:“而且听殿下的语气,尽管皇上亲自来探望他,但是他依然不能肯定皇上的意思……”说到这里,廖文超挑开了窗帘子看着巩成前:“现在的殿下,这里已经不会动一动了。”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意思,殿下不动脑子了,不懂官场、朝廷的任何事。
巩成前恍然,过了一会儿道:“殿下离京的时候年纪小,揣度不到皇上的意思……也是有的。”
廖文超哼了一声:“若是如此便罢了,但若是真的胆小如鼠……”摇头将轿帘子放下。
巩成前自然是安抚,忙安慰道:“二皇子折腾了这十几年,到底将皇上折腾的恼了,目前的情况对殿下还是有利的,学生想,即便是……再笨再胆小,只要恩师从旁指点,大事上是不会出差错的。何况,另一方面想,胆小也有胆小的好处……”
说着,意味深长的停下了。
好拿捏。
廖文超在轿子里没说话。
巩成前也知道,其实恩师是想从他自己的孙女中挑一个出来,许配给殿下的。因为现在皇上让恩师站在殿下这边,是皇上定了恩师的站队,所以,恩师基本上没什么选择,只能站在殿下这边。
而选一个孙女嫁给殿下,好处是非常大的,只要殿下当了皇帝,恩师就是国丈。目前来说,还能让皇上看到恩师坚定的维护殿下之心,让皇上放心。
至于恩师一直希望的,双方不得罪,坐山观虎斗,结果出来之后他依然安安稳稳当他的总督,十年前这样做可以,十年后,似乎皇上也不允许恩师这样冷眼旁观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廖文超自己就在轿子里说话了:“事已至此,就先这样吧。这样也好,关系不用太近。目前来说我做的,都是皇上的旨意,即便京里那位有意见,也暂时不会移到我身上。”
巩成前点头,道:“正是如此,还是恩师想的周到。对了恩师,三月初九……”
“我已经跟殿下提了,也请了殿下的新媳妇,回去跟你夫人说一声,那天不准怠慢。”停顿了一下,廖文超才道:“估计到时候,一切也该大白了。”
巩成前其实试探的就是这个事,一听忙道:“恩师的意思,那天皇上的旨意就到了?”
轿子里廖文超又停顿了好半天,才道:“看看吧。”
巩成前微微的皱眉,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跟自己说清楚?不过皱眉也就是一瞬间而已,马上就恢复了脸色,恭恭敬敬的道:“是。”然后恭敬的扶着轿子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出去半天了,廖文超才想起来,道:“没事了,你也上轿吧。”
巩成前这才站住了躬身道:“是。”
等廖文超的轿子走到前面去了,跟在后面他的青呢小轿过来,巩成前这才上了轿子。
一前一后,一大一小,两顶轿子走了。
府里这边,林炤已经带着侍卫上马出发了。
东暨县。
越绣宁自然不知道这两天长安城新宅子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今天早上寅时就被吴玉叫起来了,喊起来之后昏昏沉沉的去洗头,被不太热的水一下子就给激的清醒了。
洗了澡出来吴玉给她擦头发,因为一个胳膊使不上劲擦了好一会儿也没擦干,吴邓氏着急亲自过来帮着把头发擦干了,一点点的抹上了头油,然后整整齐齐梳上去。
“你小姑来了。”吴玉听见外面拍门的声音便忙出去看,一会儿进来了说道,果然跟脚的,越榴红进来了。
“已经起来了啊,绣宁,嫂子你们看看,这个颜色的珠花怎么样?之前说戴大红的,只大红的戴上了,头上全都是红色。”
越榴红一进来就拿出来珠花问道。吴玉就凑过去和她看珠花,越绣宁打了个打哈欠。
桌上放了一大堆的胭脂水粉的,吴邓氏给她把头发盘好了之后,便道:“现在抹这些东西吧,这么多我也不知道做什么的,你自己弄吧,弄好了在上饰品,”说着过去和吴玉她们一块儿挑:“好些我都没见过,都是什么东西啊?”
小香和另一个丫鬟站在跟前,也帮不上什么忙,越绣宁只好自己慢慢的化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全都是她自己做的那些,铺子卖的产品,今天才算是全都派上了用场。
先擦了一层润脸霜,然后轻轻的扑粉,从镜子里看见吴邓氏和越榴红小声的跟吴玉说着什么,便问道:“你们偷偷说什么呢?娘,您不会还没想通吧?”
吴玉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别胡说。”让她们俩挑去,她过来了,帮越绣宁将胭脂盒子打开。
轻声道:“绣宁,你懂事,娘也没什么叮嘱你的。以后……”原本想说些母亲该叮嘱的话,可想了半天不知道叮嘱什么,只能苦笑道:“虽然想叮嘱你,居然还真不知道叮嘱什么,你这又没有公婆,又没有妯娌的……”
越绣宁就道:“娘,您不用担心,等回门之后,你和姥姥就去和我一块儿住,有什么可担心的?至于以后,放心,女儿做事心里有数,该坚持的我会坚持,该让步的我会让步,女儿不傻,林炤更不笨,今后有什么事情……一步一步来。其实咱们从开始不也是如此?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一年前,也不会想到现在过得是这样的日子啊,同样,现在也想不到一年之后会是什么情况,但凭本事呗。”
吴玉听了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失笑道:“我过来想叮嘱你,反倒被你嘱咐了一番……行了,知道你心里有数,有时候也忒有数了点。”
“那不很好嘛?”越绣宁笑着,将口脂擦上,然后在镜子里端详了端详,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