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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怕是素不善饮,我来替您喝几杯吧。”这个叫汐雪的姑娘看到李昱有些不胜酒力,在一旁说道。
李昱此时正和腹内的酒较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点了点头。
“要是替李将军喝的话,得先把他杯里的酒干了,再把咱们大家敬李将军的酒喝了。”张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笑道。
汐雪接过李昱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将众人敬的酒依次喝完,引得众人一阵叫好。
李昱吃惊的看着这个一杯接一杯替自己豪饮的姑娘,心里不由得暗暗感叹。
“汐雪,你悠着点儿。”小彤雪看到汐雪双颊飞红,有些担心的说道。
汐雪用一方白帕擦了擦诱人的红唇,冲小彤雪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紧。
李昱趁汐雪替自己挡酒的机会,多吃了一些菜,将酒劲压了下去,可能是知道他感觉不适,汐雪给他盛了一碗热汤,给他喝了下去。
热汤下肚之后,李昱感觉舒服了许多,他转过头看了看大家,碰上了孙海涵关切的目光,不由得笑了笑。
孙海涵由于身体原因,也不能多喝酒,所以基本上都是小彤雪代饮,小彤雪此时也喝得脸上通红,可能是不想让她喝得太多,孙海涵将话题重新引到了眼下的时事上,让大家有时间边吃菜边说话,缓一缓刚才的酒劲。
“圣上刚刚要批准了韦将军提出来的水师发展规划,第一批款二百万银铢已经拨下了。”孙海涵说道。
“高俪水军人鱼洞之战大捷的战斗详情,百川知道吗?”靳流云问道。
“不知道。”孙海涵摇了摇头,说道,“这一次高俪陆师丧师失地,一溃千里,水军却打得也很好,但连沉东瀛四艘巨舰这样的战绩,属实太过匪夷所思。”
“不会是瀛舰自己触礁了沉的,高俪人硬算到自己头上的吧?”罗扬林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一下子触礁沉那么多,不可能的,”汪咏说道,“韦将军都说是被炸沉的。”
“我看过武殿的战报,上面说是高俪水军用水雷将瀛舰炸沉的。只是这水雷从何而来,是怎么炸中瀛舰的,他们也说不上来。”张伟说道,“真是奇了怪了哈。”
“这是高俪水军用潜水船干的。”慕容轻尘象是不经意的看了李昱一眼,说道,“现在仗已经打完了,说出来也不打紧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清云?”孙海涵注意到了陈宦的目光所指,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武殿给了圣上密报,为了保密防止东瀛贼人窃取起见,圣上未将报告内容公诸于众,只有韦将军和家父等几人知道,我也只是听说了个大概。”慕容轻尘说道,“象刚刚拨付给韦将军大治水师的二百万银铢经费,圣上还特意要求置办潜水船多艘,组成水下战队,以防备东瀛水军再度来犯。”
“潜水船确是抗敌利器。”孙海涵说道,“据说西土各国争战,罗玛潜水船就给予英格雷水军及商船队以重创,令英人谈之色变,我国若有可出远海作战之潜水船百艘,此次对东瀛作战,又会是另外一番局面。圣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是以才要求水师多造潜水船的。”
“这一次抗击东瀛贼寇入侵,百川和毓秀功劳最大,而功成之后,又不计较个人得失,甘为我大成军人表率,我汪咏佩服之至!”汪咏刚才已经喝了不少,这时因为情绪激动,脸上泛起了阵阵潮红,举杯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我敬二位一杯!”
“汪将军喝得有些多了,这一杯,我来代劳吧。”坐在汪咏身边的名妓小香桃笑着从汪咏手中抢过了酒杯,“我来敬二位将军一杯。”
“小香桃果然不愧为老汪的知己,哈哈。”张伟看到小香桃体贴的用手帕擦了擦汪咏额头的汗珠,大笑了起来。
“二位将军怕也是不能再多喝了。”小彤雪看了看孙海涵,孙海涵冲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小彤雪随即举起了酒杯,对坐在李昱身边的汐雪说道,“咱们俩也替二位将军干了这一杯吧。”
听了小彤雪的话,李昱习惯性的转头,用关切的目光看了看汐雪。
在他原来的时空,李昱对女孩子一直有一种本能的尊重,加上在家里和玧儿一直感情甚笃,相敬如宾,让他把在家里养成的一些“良好习惯”放在了身边的这个美女身上。由于刚才汐雪已经喝了很多酒,又没有吃多少东西,他对女孩子本能的爱护关照在这个时候被不自觉的激发出来。
汐雪迎上了他的目光,剪水双瞳隐隐有晶莹闪动,她看着他,忽然向他露出了一个无比惊艳的笑容,然后转过头,和小彤雪一道举起了酒杯。
看着三个女子举杯共饮,在座的人再次叫起好来。
李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的关爱之情让孙海涵禁不住莞尔。
“看样子毓秀很心疼这位汐雪姑娘啊。”孙海涵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
听了孙海涵的话,席间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没事吧?”听到孙海涵这么说,李昱索性把戏文做足,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对方的纤纤柔荑,关切的问道。
汐雪轻轻摇了摇头,冲李昱微微一笑,任由李昱握着她的手,伸出另一只手轻拂了下鬓边的发丝。
“想不到这个俏女郎竟然能迷住毓秀。”张伟笑道。
“恭喜毓秀,下一次再来,应该是有佳人相候了。”靳流云也笑道。
“听到没,以后我可就认准你一个人了。”李昱看着满脸盈盈春色的汐雪,笑着说道。
“只要将军传唤,随时听候吩咐。”汐雪点了点头,柔声答道。
在酒席散去之后,李昱回到了家里,酒席间所发生的一切仍然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看样子没少喝啊。”
几名侍女上前给李昱换衣服,玧儿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气,笑着说道:“陪你喝酒的,一定是个头牌吧?”
“是个不错的姑娘,挺能喝酒的。”李昱摸了摸额头,苦笑了一声,“而且喝完酒后唱歌唱得也好。”
“那就是说,你的感觉不错了?”玧儿的漂亮的大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是不是已经替她梳过头了?”
“感觉一点儿也不好。”李昱没有听出来爱妻的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眼睛不知怎么现出了一丝悲凉。
“买笑是痛苦的经验,是对女性的一种侮辱,也是对人性的侮辱,对自己的侮辱。”李昱想起了在后世自己去夜总会歌厅“体验生活”时和那些年轻的出台小姐们(又称“失足妇女”)以朋友身份进行的聊天经历,联想到了今天的酒宴,不由得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你知道就好。”玧儿轻声感叹道,“我今天和那些张大将军送来的美人儿谈过了,她们每个人的身世其实也都挺可怜的。”
“希望我能给她们也带来一个美好的未来。”李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听了他说的话,玧儿愣了愣,眨了眨漂亮了大眼睛,没有说话。
平日里只要是她感觉疑惑的时候,就常常会现出这种可爱的表情。
李昱知道她心里的疑问,不由得微微一笑。
“我想要永远和你们在一起,要做的事还很多呢。”李昱说着,目光转向了窗外。
远处,巍峨壮丽的宫阙清晰可见。
青石,青江船厂。
韦明宇站在一处土坡上,看着荒凉冷清的厂区,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过,曾经辉煌一时的青江船厂,竟然会破败不堪到这种程度。
江面上停泊着的旧式帆船,高耸的木架,堆积如山的废木板和生锈的铜钉,杂草从生的船台,都刺痛着韦明宇的心。
远远看上去,这只是一座破落的造船厂,但那些废木堆旁的一排排废弃的锈迹斑斑的弩床,还有歪倒在草丛中的残破石碑,却在提醒着韦明宇,这座造船厂不平凡的历史。
大成朝建立之初,海防空虚,当年为了抵御海寇袭掠,在这样的背景下,一座庞大的造船厂很快崛起在青江之畔,这座造船厂占地500亩,设备齐全,规模宏大,在东土可以说首屈一指。
在此后的30多年里,青江船厂为大成朝造出了各类舰船数百艘,占当时国内总产量的百分之七十,大成朝的第一支水师舰队——津门水师也建立起来,并为以后的江都、海门两支水师配备了大量的舰船和将领。
可惜的是,耗费巨资建立的大成水师在接连灭掉海寇,平服诸海国之后,便开始走了下坡路,后北方戎狄入侵,大成朝的军事重心向北方转移,为节省经费,朝廷饬令青江船厂停止造船,只做一些现有水师舰船的维护保养工作。
其实不光是青江船厂,江都的龙江船厂和海门的马江船厂,也就是比青江船厂稍好一些。
相比之下,因为海上贸易繁荣的关系,民间的造船厂却是一派兴隆之象,但是,那样的只会建造最大不过几百料海船的小造船作坊,是无法建造象“重楼车船”这样的艨艟巨舰的!
如今的青江船厂已是满目荒芜,杂草丛生,沦落到了靠卖废木料度日的地步。只有规模很大但破败不堪的厂房和积满淤泥的船坞在提醒着他和身边的人们,这里曾经有过“中土第一船厂”的辉煌。
韦明宇和随从们在厂长和一些接待人员的带领下,进入到了厂区。
在厂房里,黑漆漆的作坊看起来跟几十年前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一处角落里,一些黑瘦的工人围在满是油污的桌前,打着牌九,用这种方式打发着上班前的无聊时光。他们的表情平静而麻木,根本没有在意刚刚到来的这些陌生人。
看到这一切,韦明宇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其实,从海寇灭亡始,这个大成朝最重要的造船厂就已经开始没落。在朝廷下令船厂停造大型战船之后,也就意味着青江船厂失去了中土造船基地的历史地位。到了今天,建造大型战船的任务,青江船厂早已承担不起了,船厂的工人们,每日操劳的只是养家糊口而已。
财政拨款的扯皮、官场的争权夺利,以及严重的贪污浪费,王朝落后的政治体制最终将原本辉煌的造船事业拖向了死亡。韦明宇现在还记得,一位御史在奏章中愤怒地指出:“船厂办事大小人员,只以增薪请假为要图,以中饱私肥为得计。”
大成朝举全国之力建起的东土第一大造船厂,表面上看起来恢弘无比,其实内部则脆弱不堪。由于腐败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富于远见的将领官员们所致力的建设,虽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是终于还是毫无悬念地毁于一旦。
参观完毕之后,韦明宇来到了船厂大院里,在这里,当年韦氏先祖第一任水师总管韦一航种下的大榕树依然郁郁葱葱。
“如果韦忠襄公看到今天造船厂的境况,不知道会火成什么样子。”
韦明宇身边的韦云潇看到韦明宇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知道他心里很不好受,便开玩笑道。
听了这句并不怎么好笑的话,陪同参观的船厂厂长干笑了几声,大概是因为青江造船厂太过厚重的历史让他难以言说,他没有再说什么。
“走过了这些作坊,就等于看了一遍东土的造船史。”韦明宇叹息了一声,说道,“看样子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了。”
“我看过了他们的资料室,历年积累的技术资料都在,技师工匠也还有不少人。”韦云潇显得比韦明宇要有信心得多,“将军已经在朝廷那里打开了门路,圣上又给了咱们这么多的钱,要是规划得当,恢复生产不会花太长的时间。”
“恢复生产倒是容易,只是要造大型战船,还得一段时间。”韦明宇叹息道。
“不会太久吧?”韦云潇说道,“我看过他们原有的工具,是太旧了,必须要换成新的,咱们现在不是有钱了吗?可以马上买最好的啊。”
停工之后,青江船厂基本上就是在靠卖废木料度日,而想要重振大成水师的皇帝在得知了青江船厂的情况之后,将青江船厂交给了韦明宇打理,并给了他大笔的运营经费,算是兑现了以前对韦明宇的承诺。由于手里有了钱,因此协助韦明宇的韦云潇才敢说这样的话。
“不光是工具的事,工人不足也是个麻烦,还得开技工学塾培训。”韦明宇表现得不象韦云潇那样的乐观,“再说,青江河道长年疏于治理,泥沙淤积已经相当严重,青石港口也淤塞得厉害,马上开工也造不了太大的船。”
现在的韦明宇,深刻理解了韦氏先祖创业的不易来。
“给孙大都护发个电报,把这里的情况和他说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安东都护府想办法组织人力清淤,”韦云潇说道,“实在不行,咱们就掏钱雇人得了,总之得尽快把局面打开。”
“也只能这样了。”韦明宇点了点头,“先造货船把厂子运转起来,再考虑上马大船吧!”
韦明宇和部属们就一些细节方面谈论了起来,而听说了厂子又要开工的消息的工人们此时纷纷的聚拢了过来,用讶异而略带惊喜的目光看着这些陌生人。
清凉的海风从蔚蓝色的海面上吹来,让何俊宏从恍惚状态中回过神来,何俊宏站在码头,看着远处蔚蓝色的大海,一种莫名的乡愁涌上心头。
此时的他,眼前又浮现出了秋玲的身影。
现在的她,在干什么?
他现在还记得,她带给他的心跳。
他喜欢看她。
而他看着她时,她总会冲他害羞地一笑,而在那一瞬间,他已经知道,他和她彼此已经融入了对方的心灵。
多少寻觅,多少企盼,都在那安安静静的一瞬间,找到了归宿。
然而,分别很快的便来临了。
当他接到去津门水师任职的通知时,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来没想过,野兵出身的他,将来有一天,要去水师任职。
但他最后还是决定去了,虽然他知道,他和她要分别很长时间(水师与陆军不同,是不许携带家属的)。
知道他要去津门,她哭了。
她知道,他和她要分别好长时间。
拙于言辞的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的安慰她。
从那天起,他和她的爱情,便被拉扯成了寂寞的海岸线,遥远而又漫长。
临行的时候,他没有让她来送自己。因为她美丽的倩影,仍然每日在他的眼前,匆匆而过,好似轻风一般,易感应而难以捕捉。
她没有和他说再见,但他深深的知道,从现在开始,在那遥远的家乡,除了那满带乡音的乡亲,还有深爱着他的她。
“兄弟是从哪里来的?”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 瀚海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