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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成兵士们在李昱的命令下开始快速打扫战场,搜寻一切有用的和军情有关的物品,妍儿看到一名士兵将刚才忍者没来得及打开的那个小瓶子拿到了李昱的面前,她的目光落到了那名双手已经没了的忍者尸体上,脑中又重现出了刚才李昱挥舞重剑如同杀神般的战斗情景,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她并不知道,此时她的妹妹玧儿,眼前同样浮现出李昱在战场上斩杀敌人的情景,但妹妹的心中,却有如撞鹿一般狂跳。
李昱此时并没有注意到姐妹俩的目光,他正仔细看着那个还粘有忍者血迹的瓶子。
“敢问李将军,何以识得这些东瀛忍者血中有毒?”高俪骑兵队头目这时来到李昱的身边,他注意到李昱打开瓶子时,刻意的注意不让手指碰到瓶上的血迹,回想起自己经历的惊魂一幕,便向李昱询问。
“我以前曾听说,东瀛忍者有人自幼修习忍术,以毒药为食,周身血液皆为剧毒,粘者必死,以为其垂死时反噬之杀着。”李昱道,“我见此人中枪后仍坚忍不死,必有怪异之处,是以出言提醒,其实我也是猜的,非是有什么先见之明。现在看来,此人死前所施者,乃是火油,此火油据说是为了防止被敌俘虏,或死时以为自行毁尸灭迹之具,只是不知他竟能将此物藏在口中。”
“原来如此。将军大才,在下佩服。”骑兵队头目听了李昱的解释后连连点头,他没想到面前的年轻将军不但勇力过人,而且相当的博学。
李昱听了骑兵队头目的恭维,嘴角现出了一丝苦笑。
自从自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经历了太多的生死艰险,一直是被动的小心前行。自己稍一不慎,便会丧命,所以他没有办法不谨慎。
李昱小心的打开了瓶塞,轻轻的用手扇了扇瓶口,微微一嗅,瓶口顿时传来一股怪异的甜香。
这些香味虽然淡淡的,但却很是容易扩散,李昱闻了一下,便立刻将瓶塞重新盖好。
“似乎是花香……”骑兵队头目也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香味。
李昱注意到了周围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些蝴蝶,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将军,此是东瀛忍者用以驱使蝴蝶的香料。”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昱转过头,刚好和玧儿的目光相碰。
“公主何以知道此物?”李昱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孩儿比她的姐姐还要美上几分,他看着她,呼吸竟然莫名的有些急促。
“将军不知,我与护卫金孟逃出贼寇之手,一路奔向大成国境,不幸于林中遭遇此等忍者偷袭,彼等便用这香料驱使蝴蝶缠绕我们,然后以暗箭射击,金孟不幸中箭身亡……”玧儿说着,想起了金孟的惨死,不由得掉下泪来,“适才闻到这香气,怕将军日后如金孟一般再遇上如此阴招,便特意告知将军。”
“多谢公主提醒。”李昱明白了怎么回事,心中感激,抱拳行礼道。
“将军不必多礼,我还没有谢过将军的救命之恩呢。”玧儿还礼道。
“份内之事,公主不必多礼。”李昱看了看这姐妹俩,转头对骑兵队头目说道,“就请贵军马上护送二位公主还营,我还得前往柳京侦察敌情,就不和贵军一道了。”
妍儿听到李昱打算借妹妹的缘由甩掉自己,不由得杏眼一瞪,正要发作,却见远处一骑马急奔而来,她马上认出了那是一位大成王师的传令兵。
传令兵奔至李昱面前下马,行过军礼,说首:“奉大将军令,请李将军马上护送公主还营,所有侦骑一概撤回。”
听到传令兵的话,妍儿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什么,而是扶着妹妹向自己的战马走去。
李昱点了点头,他看了这两个小姐妹一眼,便立刻传令,收拢全军,沿来路回转。
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很远的地方,一棵大树的枝干上,有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人,正伏在那里,通过一个小小的千里镜,在注视着他们的行动。
看到骑在白马上的两姐妹,无数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现在了眼前。
记得那也是一个晴朗的夏日,艳阳烘烤着整个柳京城,打磨光滑的青石板变得滚烫,腾腾的热浪从每一个角落里缓缓上升,汇聚在空气里,憋得人喘不过气来。此时这个城市就是一个巨大的蒸炉,索取着每个人身上最后一丝精力。人们的躲回了屋子里,拿湿毛巾擦去脸颊的汗水。家中阔绰一点的,便从冰窖里取出寒冰,敷在身上降温。偶尔在街上走动的,若不是有必须要办的急事,就是穷苦潦倒的浪人。
九岁的他被父亲牵着走进了王城。与其说是牵,倒更应该描述为拽着走。自己刚刚还在专心致志的研究父亲的手弩,却被父亲打扰,让他去王宫去陪世子习武。可年幼的他自然不知道陪世子习武是如何的荣耀。自正房一脉在战乱中灭门后,这种荣耀才降临在其他的家族身上。
他心中还惦记着那精致的手弩,又想想自己被拽来的样子,自然越想越生气。索兴趁父亲在大门前验身时逃了出去,而追赶他的父亲则被卫兵架住,愤怒的骂他:“混帐东西!”他作了个鬼脸,便闪进了树丛中。
他虽然只有九岁,但自幼身体敏捷,所以很快就甩掉了追赶的卫兵。但当他疯够了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迷路了。
他只得爬上了一堵高墙,可放眼望去,王城似乎是无限的的广大,四周是一层高过一层的碧瓦朱墙,一座座巍峨的宫阙顶着宽大的绿色琉璃瓦顶,魁梧的身躯从密密的围墙中突了出来,如传说中的巨鳖,而一道道围墙,只是细弱的海浪。太阳投下了光,把那些琉琉顶染得一片灿烂。零星的绿顶窜出墙头,也只是蔫蔫的歪着头。
正当年幼的他惊异于王宫的巨大时,银铃般的声音从他脚下传来。“你在干什么呢?”
他低头向下看去,一个大约六岁的女孩子正仰头望着他。朱砂的红衣无风自动,精致的金丝绣出的鸾鸟,匍匐在纱袖上。朱砂的衣带,本和衣服同色,却很令人瞩目。也许是那根衣带过长吧。本应该是大人用衣带却被勉强的系在了小女孩的身上,难免看起来很不协调。
他答道:“我正在找路呢!”
小女孩粗鲁的挽起衣袖,衣袖上美丽的鸾鸟不幸的被折成了一段一段。她却毫不在意,要徒手来爬上高高的朱墙。男孩赶忙跳到了一旁的树上,抱着树干滑了下去。跑到了她身边。而她还在试图爬上高墙。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很夸张的向后跳了一步。然后才开始仔细的打量刚刚还在墙头上的男孩。
他问:“这里这么大,怎么出去啊?”
她眼珠子转了转,坏笑着说:“那你先带我上去看看。”
还是男孩子的他挠挠头,心想带一个女孩子爬墙头,总是不太好地吧。就说:“你还是先告诉我怎么出去吧。”
“谁像你那么笨!”她说罢便跳到了他那还不是很宽阔的肩膀上。他被她猛地一压,不禁轻轻叫了一声。小女孩关切的问了一声:“没事吧?”
他笑了笑,憋足一口气,猛然跃上较低的树枝。刚刚站稳,又一跃跳上更高的树枝。再用力一跃,已经跳到了墙头上。女孩子小心翼翼的从他的背上滑下来,踩在琉璃瓦上。松动的琉璃瓦咿呀的叫唤,女孩子紧紧地抓住他的袖子。他只觉得她暖暖得贴在了自己的背后,一股不易察觉的淡香缓缓侵入心扉,娇弱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胳膊,微微有一点疼。他转过身,抚了抚她的头发,只觉得手指在光泽的丝绸上滑过。而她倔强的崛起嘴,轻轻的推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站不稳。他赶紧拽住她。她赌气似的把头扭到一边去,但手却紧紧地抓在他的胳膊。隐隐的,抓得越来越紧了。
就这样,两个人维持着简简单单的平衡。谁也不多言语。
“你叫什么名字?”
“妍儿。你呢?”
“高君武。”
“你是景德宫的陪练?笨蛋!你怎么还在这里傻站着?快跟我走!”
“我…………小心掉下去!……”
他已经记不清那天他是如何被王后训斥的了,也记不清父亲那天晚上罚他光着身子站在水塘里是遵从了哪条家规。但是他记得很清楚,那一路上,那条飘动的朱砂衣带。
他永远不会忘记她,自己欠她的,是那么的多。
可以说,他的生命,是她挽救的。
可现在,她还会记得自己吗?
他痴痴的看着千里镜中,她的身影渐渐的变小。
而当那个成国的年轻将军出现在镜头中时,他回想起她和那个人一齐出现时的情景,心中突然升起一阵难言的妒火。
“我不会让你夺走她的!绝不会!”他恶狠狠地说着,收了千里镜,跳下树来,向相反的方向急奔而去。
他记着现自己现在的身份——他和他所在的高俪军队,现在是属于东瀛军的阵营。 瀚海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