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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芳自赏，便是这花的名字。”叶清芜道，“它花期相当长，自入秋八九月左右便会开，不到下雪的日子它是不会谢的。但若一下雪，它便一夕一夜之间悉数枯败。但花期再长，也长不过来年正月。”

　　“听你这一番解说，我都不知道该为它欢喜还是该为它叹息了。不过再美的花都是有花期的，都是终要凋谢的，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在它花期之时，好好珍惜。”明曜柔润一笑。

　　艳人是知道这花的名字的，却不知它原是这样一种花，此时听了又添了分感伤，而身边两人四目相望，深情几许的此情此景落在她眼里，更是叫她心头酸涩。

　　心叹道真是好一双壁人，可惜自己与流涫怕是再没机会了。这孤芳自赏是流涫与自己初见时种下的，难道一早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么？

　　走完长长的青石拱桥，穿过八角望风亭，随廊而折便可以看见写着“飘零”二字的水榭。此刻阳光正浓又有风起，放眼望去只见金斑银斑交错铺射在水面上，波光点点甚是好看。

　　水榭入口的廊角下，挂了一大串鱼骨风铃，此时正铿铿作响，风铃下花盆里植着一株正开花的零梅，雪白小花星星点点，枝干上无一片叶子，美则美矣却不免孤单了些。

　　零梅的旁边不远处站着一白衣男子，他衣随风飘，墨发起舞，正望着远处的湖面怔怔出神。

　　随着艳人的视线越发灼热滚烫起来，二人放慢脚步。说实话叶清芜只看了几次戏台上浓妆艳彩，神采飞扬的流涫，此时还真有些好奇他素颜是何样子。

　　“流涫，我来了。”艳人眼眶已是发红，在流涫身后十余步的地方站定，饱满的红唇轻张吐出这句，似是要将连日来积攒的思念和深情一并融在这话里。

　　“我知道是你。我就是不看，也听得出来你的声音。”流涫轻轻说话，并未回头。

　　他的嗓子果真坏了！这声音已是嘶哑到极致。

　　艳人心头狂跳，两步并作两步快步到了流涫身后，顾不得身后还有明叶二人，毫不迟疑的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将被泪水浸湿的脸紧紧贴在他后背上，喃声道：“流涫，流涫……”他的身子似乎又单薄了许多，“这样凉的天你怎么只着这一件薄薄的衣衫？风起了，该添衣了。”

　　“艳人，你不该总往我这里跑，你是明府的姨娘，你有你的身份，”流涫似是有些无奈，接着道：“而我，也有我的……宿命。”

　　“什么身份，什么宿命，我不管！”艳人凄厉喊道，双手抱着越发紧了，“流涫，我爱你，我只要你！什么荣华，富贵，我统统都不要！”

　　此刻的艳人，她忘了明府，也忘了腹中的孩儿，她满心只有流涫，

　　“又孩子气了！”流涫轻笑，重重咳了几声方转过身来，朝艳人摇头，五官精致略有苍白的脸浮起一丝笑意，抬袖替她拂了拂鬓边凌乱的发丝，说：“你我终究只是彼此的过客，相伴这一程已是上天予我莫大的恩赐，我心足矣。艳人，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往？你该放下，看开些，花红柳绿的光景……还是有的。”

　　“不，流涫，我不要听你说这些！我也不要什么花红柳绿，我只要你，只要你，你知道么？”艳人拼命摇头，眼泪如珠落。忽然又想起什么眼神一亮，道：“流涫你别担心你的嗓子，今日我特意为你请来了洛城神医叶公子。”话完不顾流涫的抗拒执起他手腕，往二人缓步走来，“我为你介绍，这位是明公子，这位是叶神医。”

　　流涫轻轻朝二人点头打了招呼后，对艳人道：“我的嗓子没事，你放心罢。只是唱了这么多年的戏，我有些累了，想换个地方，换个别的活法。”

　　艳人看到流涫眼中的落寞和决绝，虽只是一刹那就消失不见，不过她自认为自己不会看错。她的心痛了起来，慌乱了起来，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复杂的情绪，只拼命摇头，眼泪一串接一串，在风里飞着。

　　“流涫……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更不许你离开！”

　　“不过艳人你放心，既然你特意为我请来神医，我断不会拂你的好意，”流涫被她的眼泪弄得无所适从，慌急的抽了绢子替她拭着，“不过，我想单独与神医说几句。”

　　“好！好！只要你肯医治，都随你，随你！”艳人重重点头。

　　远远地望着叶清芜与流涫二人进了水榭之中，艳人却仍不心安，她紧抓着绢子，问：“大公子，你说叶公子能顺利替流涫医治吗？”

　　明曜点头，“风大了，我陪四姨娘去屋中坐着等他们。”

　　流涫一手掀开碧蓝的水晶碧帘，“叶公子，请。”

　　方寸之地的小室，二人在窗前落座，流涫信手点了炉中薰香，解释道：“每每紧张不安之时，唯有这梦梨香方能缓解一二，想来已用了有十多来年。”

　　叶清芜抬袖拂了拂，半闭了眸子轻吸了几口，“梦梨香，取春日里晨时初开的纯白梨花花苞，以梦落、寻决、碧沉、幻亥等十多种香料一起研制而成，能安神，定心，确是味不错的薰香。”

　　“想不到叶公子也懂制香。”流涫颔首，远山黛眉轻舒，抿着薄唇浅笑询问：“不过我这里没有茶，只有薄荷甜酒拿来待客，叶公子要不要来一杯？”

　　戏台下的流涫精致完好得如一件上好的瓷器，精美剔透，却也易脆，此刻嘶哑的声音也带了几许朦胧意味的性感。也许自从他成为孤儿孤身上路的流离飘摇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的性格。

　　“好。”叶清芜笑着点头，待流涫抬杯欲饮时按住他的手腕，“你嗓子哑了，不宜饮酒。”

　　流涫望望覆在自己腕上的葱葱玉指，摇头一笑，“无妨，只饮这一杯，既伤不了嗓子也不会醉。再说不是有神医在么。”

　　想来，这流涫也是性情中人。

　　“好。只这一杯。”叶清芜举杯与他轻碰，“我是极少饮酒的，但我酒量却不差。”

　　“看得出来。”流涫轻笑，“我见过你，你去看过我唱戏，最少也有七场。”

　　“不错。你记性真好，眼力更好。”叶清芜愕了一下，笑道。

　　“你与明公子都是那般耀眼之人，过目当然不忘。”流涫眼中是薄薄的潋滟，“叶公子你说，人生一世，许多事情是不是早就定局呢？还有，你还记得那曲三更雨么？其实那是我与艳人初见时所作，以后……也许不会再唱了。还有那孤芳自赏，那零梅，也是那时所种。” 废柴重生：惊世神医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