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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信接过药费清单看上一遍，暗吃一惊。

　　因为叶清芜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千两诊金。

　　且这一千金是之前这十剂药的，日后再诊治须另收费用。

　　但这一千金有证可查，她将各种药名一一列举详细，市价多少均清楚标注，且未收一文钱的功夫费，只是药费。

　　这张药费清单，确实做到滴水无漏。

　　尉迟信虽吃惊但没有多问，他必竟是见过大识面的人，且自知先前做得有些过，加上也听说了叶清芜归药、喝五味茶的事，所以愣也未愣立时吩咐管家拿了银票给她。

　　然，叶清芜说还有些小要求。

　　她道，将药炉搬至花园凉亭中熬药。理由是让这些花花草草也闻闻药味，这样它们寿命能更长些，言下之意是顺便帮庆王打理了花园，且还是免费。

　　另外，庆王府中下人在熬药时不得出现在她视线范围之内，理由是任何细微响动皆有可能影响药效，她亦是从关心庆王身体角度出发考虑。

　　第三，熬药和泡药浴的水，必须是深井之水。

　　尉迟信自认为这些理由根本不是理由，但是一一答应，照办。

　　最终，叶清芜带着胜利微笑和一千两银票姗然退下。

　　南宫夜瞅着尉迟信百味陈杂的脸，心中暗笑她这口恶气算是彻底出了。他也不必再担心二人走火叫他从中为难。

　　叶清芜虽是扯了诸多理由，但对尉迟信这个病人却是无比的严谨，细致。

　　从给他伤处换药，煎药，端药，配制泡药浴的药汤，事无巨细，亲力亲为，态度之专注比任何一个称职的大夫做起来都要称职十分。

　　虽如此，南宫夜仍担心会出意外，一直陪在庆王府。

　　二人待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走。

　　“高兴了？”南宫夜嘴角含笑，问她。

　　“高兴。”叶清芜亦笑，旋即眼角一斜，“你高兴什么？又不是你得了银子。”

　　南宫夜抿嘴，“你得了银子，比我自己得了银子，我还要高兴。”

　　他之所以高兴，是因尉迟信在他临走前说的那话：夜儿，我看这叶小姐比起你的腹黑，甚至更胜了几分，你俩倒有些相配。叶小姐今日之举，着实叫我眼界大开，依我看，她确实是个人才，叫她女中豪杰都不为过。

　　话中之意自是不必明说，是个人都能懂了。虽是亦褒亦贬，但南宫夜仍开心不已。

　　一连多天，叶清芜每日早起就坐着南宫夜的马车直奔庆王府。

　　尉迟信气色渐好。

　　南宫夜脸上愁云也慢慢散了些。只是他每次将叶清芜送至庆王府，不消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似是无比的忙碌。

　　这日，尉迟信心情似是好了些，问她：“叶小姐觉得南宫公子怎样？”

　　“很好。”叶清芜淡笑，“果敢，执着，有担当，认为是对的就坚持去做，从不在意世人眼光。是个真男子。”

　　尉迟信点头，“不错，概括得很是细致。”

　　叶清芜道：“南宫夜说过，庆王爷骁勇善战，刚直善良，是他最为仰慕之人。”

　　“这些年夜儿跟着我东征西战，很是吃了些苦头。本来他自幼聪慧，又能文善武，若不是我将他带到这条路上，他或许早成家立业，如今在商界亦早有一番成就了，”尉迟信道，“从内心来说，我对不起他，更对不起他的父母。”

　　叶清芜笑笑，“路是他自己选的，我想他不会有怨言。或许在这条路上，比经商更多些乐趣。其实南宫夜骨子里就有不安分，即使不选择这条路，他也未必会经商。”

　　“也许吧，”尉迟说，“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起，性子开朗些了，以前并不是这样。似是今年吧。”

　　“他以前什么样？”叶清芜有些好奇，难道并非自己所见之温润？

　　“很冷，可以说是没有温度的一个人。”尉迟信目光变得悠远，“这事要从早些年开始说起，那时我们追踪一批流寇，到了一个叫栖风镇的地方……”

　　听完尉迟信讲述，叶清芜当场骇住。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斩杀流寇数十人，到最后剑刃翻卷，手心满是血泡，通身更是染满赤红鲜血。

　　但这次南宫夜立了大功，亦是他人生中首次立功。因为被杀其中一人是那流寇的首领，武功之高强曾让不少人吃过暗亏，但最终死于南宫夜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剑下。

　　但自那日过后，南宫夜整个人都变了，不言苟笑，且爱上了酒，和舞剑。

　　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慢慢好些，仍是终日不能离酒。

　　尽管如此，他却从没因喝酒误过一件事。

　　“他性情大变，就是因为在栖风镇杀人的缘故吗？”叶清芜从震惊中醒过来，又问。

　　“那批流寇颇为狡猾，亦是彪悍凶猛，将我们引至一处山谷夹缝他们又增加了一批人手，将我们十余人团团围住。我们根本毫无退路，只有拼杀出一条血路才有些许生机。”

　　此时说起，尉迟信仍心有余悸。

　　“而且那次我又正巧得了严重风寒之症，根本无力应敌，只在一旁作临场指挥。”

　　“其实在这之前夜儿也参战过，但却没有真正拿剑杀人。没想到这次与流寇斯斗，夜儿临危不惧，丝毫都不慌乱，在同伴一一倒下后，仍以一人之力胜之对方数十人……”

　　原以为他只是个富家公子，后来认为他是朝中之人，万万想不到南宫夜他竟有这番遭遇，且是在那么年少的时候。

　　叶清芜忽然觉得，自己与南宫夜都是狠利之人。唯一的区别是，他杀人，而自己被人杀。

　　“从那之后，夜儿跟着本王算是走上了一条暗黑之路。”尉迟信深深一声长叹。

　　说了许多，他已有些累，叶清芜将他扶回房去。

　　次日。在叶清芜欲出门时，尉迟信叫住她。

　　“叶小姐！”

　　“有事庆王爷尽管吩咐。”

　　叶清芜对尉迟信的印象不觉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与之前那样觉得他自高自大。

　　反而觉得这样一个曾经在战场上叱诧风云的男子，身边没有爱人，没有儿女，又因为是这样一种身份，别人都不敢靠他太近，他没有什么朋友，他该是多么孤独。

　　“不是吩咐，”尉迟信摇头一笑，“是请你帮忙。”

　　“庆王您说。”叶清芜走了回来。

　　“我想请你帮我看看府中另一位病人，稍后我会让你带你去见她，”尉迟信语声有些沉重，复压低声音，“但我希望你能保密，不要告诉夜儿。”

　　是何病人，还不能告诉南宫夜？

　　他们二人不是一起从金溪回来的么？难道这其中还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不过叶清芜当然不会多问，只顾自想了一会，便说：“好，我替庆王爷保密。”

　　尉迟信点点头。拍拍手掌。

　　一黑衣人来至门口，垂首说：“庆王！”

　　“带叶小姐过去。”尉迟信道，“若凌霄王回来，立即来报！”

　　叶清芜拢扰眉心，凌霄王，好熟悉的称谓。

　　想了想，记起沈敬平曾提此过这人，好像他亦是复姓南宫。 废柴重生：惊世神医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