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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阳光彻底升到可见的天空的时候,习惯性早起的下层贫民早已开始了一天的生计忙碌。而相对嗜睡的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们,应该是他们这阶层中最后一类起床的人。
阿木就是这一团体中的一员。一群人随随便便住在邋里邋遢的小破房子里,起床后直接在破房子旁边的溪流边,想要提来水随便洗漱下。
就这样了,反正不会太帅,也没人会喜欢自己。
话是这样说,阿木还是低着头用半桶水冲了冲看起来乱糟糟的头发。一如既往地,头发湿润后,阿木看起来倒像是顶着水草的水鬼。最后只能是用力摇了摇脑袋,然后用手压了两下翘得离谱的几嘬鸡毛。
得,总之是没人要的阿木不会变。
乐天派的小伙子打算就这样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着个与自己一样懒得大叔大哥,帮忙摆摆摊然后蹭一顿早饭回来。实在不行,就死皮赖脸的帮早出干活的木工们送大饭盒,顺便偷吃两口。而这,还得是自己从前没太欺负人才能享受的待遇,其他人混得更惨。
说实话阿木以前不是这么没落窝囊的,至少还能跟着大哥老大后面收个保护费什么的。现在不行了,保护费被郑家大少爷收去了。有正经铺子的不用交,他直接从小摊小贩这里剥皮了,借此来威逼百姓们卖女卖儿,顺便着根本不留给自己这种小混混喝汤的机会。
这样受苦受累,日子还是得小心翼翼的过下去。毕竟,好死不如赖活嘛。
不知道感慨是何物的文盲阿木走在小道上胡思乱想着,忽然就觉得不对劲了。
不对啊,以往虽然人是少了些,不过总是有人匆匆忙忙走过的啊,现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难道是他们习惯下来的生活又改变了?还是郑家那位大爷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左探探右看看,贼头贼脑的阿木从小巷子口伸出脖子,才发现大街上穿着战甲扛着长枪的士兵随处可见。心头一惊缩回脑袋,再偷偷探出去时,他才注意到,这些士兵们似乎与城里郑家的那些个士兵有些不一样。
再仔细端详着一阵,阿木才终于记起来,这些兵士们根本就不是管城里面的兵!
看着他们身上的纹饰,应该是传说中京城里的官!
好歹听别人吹嘘过的阿木,在脑子里的印象被勾起后,越看越觉得像。不过他也不敢跑过去问问,因为他怕他们手中的长枪将自己穿成冰糖葫芦。据说冰糖葫芦是贝州清河那边传过来的,也不知道真假,而且据说挺甜挺酸的,很好吃的样子。
“呸呸呸!”这可不是胡乱侃侃、胡乱想象的时候。阿木轻拍了自己一巴掌后,听见了同伴的低声叫唤。
“阿木,阿木”
声音被压得很低,可阿木仍是听到了。抬头贼头贼脑地寻了会,才发现是阿鸟在那边的巷子里对着自己招手。
“怎么啦?”左右看看没人,阿木一溜烟跑了过去。
阿鸟是阿木的老搭档了,但以往收保护费的时候总是跟阿木唱反调、不耐烦,所以这几年混的不如阿木。
“听说是京城里来的,半夜里突然冲进来后,直接对郑家下手!诛九族!”两颗脑袋凑到一块,阿鸟手掌作刀,狠狠地对着半空切下去。仿佛他这么一切,恶霸郑家就能灰飞烟灭似的。
“我可不信”阿木摇摇头一脸的怀疑“人家郑族多厉害,咱们没出生时郑家就在了,听说传了上千年,怎么可能说诛九族就诛九族。估摸着是上面的皇帝听说了些事,当做没听见又不行,没办法做做样子给咱们看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尽量让平静一些,可阿鸟是声音中还是带上了一丝骄傲,顺带着那满是鄙视的眼神“人家长安城里来的可不止是兵呢!听说,当今圣上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长安城里来的杀神们半夜里偷袭了城门,然后直接包围了郑家大院和郑家销金窟,冲进去把所有人都抓了,一个都没留!听说,当今圣上听说郑家胡作非为、断送咱们下一代,龙颜大怒呢,发誓绝不放过为非作歹的人,哪怕他是郑家族长!”
“不会吧?郑家不是七族之一吗,钱爷都拿他们没办法”阿木仍是半信半疑。
阿木至今记得,当初老大决定小小的反抗一下,却被郑家大少直接打上门废了双腿挑了手筋。找到钱爷做主,也没能保住老大的宝贝女儿。据说她至今仍在那里面卖呢,跑都没敢跑。
阿木可不认为自己敢再顺风反抗,更不认为长安城里的官老爷会记着这管城百姓。最后,还得好死不如赖活着。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要跑去看看,说不准还能捞点好处”深深了解这位老搭档什么性子,阿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而后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刚刚从眼前过去的兵士们后头跑。
而肚子饿得咕咕叫的阿木,再纠结几分钟后,心一狠脚一瞪,就跟在浑身黏糊糊臭烘烘却兴高采烈的阿鸟身后,跑到了那条人头攒动的大街上。
没错,阿木之所以跟来,另有原因。说起来也丢人,阿木是想着也许可以再看一眼那位乡下小妮子,算作以后日子的念想。
带不回来,看两眼总可以吧。抱着这种心思,阿木跟着溜了过去。
阿木没料到的是,这条原本露面都不敢的街道,今天竟看见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其中,包括了那位阿木曾经的老大,吸街坊邻居血的吃相不是太难看却落了个家破人亡下场的老大,如今满脸激动、浑身颤抖的老大。当然,销金窟门前的那几位闪亮刀剑相向的士兵不可忽略。
而阿鸟的眼中闪过一丝妒色,有些羡慕地说到“刚才出来一个官,说待会儿被郑家强迫卖儿卖女的人先去登记,然后核实一下就能把儿子女儿带回去呢。你说,咱要不要冒充一个娘们的哥哥,也登记一个妹妹弄出来耍耍?”
“我还是不了,免得被他们串成糖葫芦”阿木赶紧摇头,摇成了拨浪鼓。
说得好听呢,谁知道郑家最后如何?说不准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自己老老实实的,保住小命最好。这时候,只有小命是自己的了。
“胆小的家伙!”阿鸟鄙视的目光不加掩饰“你也只能打一辈子光棍了!寡妇洗澡你都看不到!”
说完直接丢下阿木,往着里面的小楼那边去。
阿鸟聪明得很,他知道基本上好看点的娘们是在小楼那边,而且不是万人骑的货色,所以他指望着到那里偷着一个漂亮又风~骚的娘们做老婆。
反正她们已经不是处了,自己这模样这本事,配她们绰绰有余。阿鸟也不介意,女人嘛,用起来爽就是了,床上荡~妇堂下媳妇,正好。
而阿木也紧紧跟上去,去看两眼自己那乡下小妮子。据说她是县爷看上的人呢,只归县爷一个人享用,其他人碰都不能碰。所以自己最好是躲在一旁偷看两眼得好,否则县爷来了可能打断自己的腿。阿木这样想。
此时正是早上清爽的时候,专于高大上的缘故往小楼这边来的人也不算多。阿木跟着阿鸟绕过前方那颗抽了芽的树、距离小楼大概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小楼那边陡然传出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拦住她!”、“小娘子别乱来!”、“我们是来救你的!”、“小心!”、“小娘子别做傻事!”、“小娘子别人家人伤心!”、“家里人还在等着你呢!”
乱七八糟的呼叫声响起,阿木根本没能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孩声音传入耳际“你们怎么才来!”
然后,一道黑影刷地前面不远处的小楼二楼跳下来。随后,便传出来了“砰”的一声沉闷回响。阿木陡然抬起来头,只看见那边一个女孩平躺在地面上,看不清她是谁。
“怎么回事?”
“有人跳下来了!”
“什么声音?”
小楼外面负责看守的士兵听见声音在耳边响起,才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他们疑惑惊讶声中,阿木呆滞般缓缓走过去。
周围的士兵已经围了上去,阿木却熟视无睹,身体僵硬地走过挤进去,他直勾勾地看着,那被从脑袋里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的地面上的女孩。看清了已经死去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女孩,阿木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随后咽了口口水。
这个女孩,就是被县爷的人当着自己的面带走的女孩,那个甜甜地羞涩地喊自己“阿木哥哥”的小妮子,自己眼睁睁看着她目光暗淡下去的邻家妹妹。
她的眼睛睁着,好像是死不瞑目,又好像是在怨恨着这群救星早干什么去了。而阿木看来,却更像是在埋怨自己,埋怨自己连喜欢的女人都保不住,像是鄙视自己不敢为自己的女人站出来哪怕一步,像是嘲笑着自己的忍耐力、嘲笑着自己的好死不如赖活、嘲笑着自己永远都是小混混。
恍惚间,阿木似乎听见,小楼里传来了另外一个女孩叫嚣的声音。对,应该是叫嚣的声音——“放开我!我要见县爷!我要见县爷!”
“我是县爷的女人!你们敢动我试一试!”
“我没病!县爷是我男人!你们不能把县爷抓起来!”
“县爷没罪!我们全部都是县爷的女人!县爷对我们好着呢,他没有触犯律法!”
“那是她不是好歹,不关县爷的事!”
阿木现在已听不见官老爷们说些什么了,对官老爷怎么劝说那位同样是被强迫卖过来的女人也不感兴趣,阿木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空空荡荡的,耳边吵闹得很,却又仿佛是从天边传过来一样。
这不是重点,阿木觉得迷惑不解的是,自己的眼前,她那双复杂的眼睛挥之不去。一直浮现在眼前,甚至,有印刻进入脑海的架势。
你错了?还是我错了?或者,是她的错?
阿木晕了…… 保媒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