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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那敲门声很是轻柔,似乎是唯恐自己气力再大些,便惊着了那房内也许还在休息的人。
只是这样很可能没有回应,便如现在。
“咚咚咚~”
不耐烦的,那少女继续以这样的方式敲着门,对于没有人回应自己根本就不在意。
“李承道就――”话说到一半这声音便戛然而止。这是不远处的李世民,在准备告诉她所谓孙道李承道最大的秘密之时,又突然间闭上了嘴,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的缘故。
而那接着轻扣房门的少女自然也不会留意他这般变化,因为他的话对于她已经彻底可有可无。
“吱压”一声,那房间的门终究是被打开了。
“临川?”那刚从屋内探出脑袋的李承道,只一眼便又关上了门“如果是要劝说孙道的话,自己去,我不管!”
嘶哑的声音,却透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去吧,去看看吧~”接着他似又低语了一句“那里,你也许可以找到你要的答案~”
轻轻的一句有种虚无飘渺的感觉,因此除了临川,再没有其他人听见,自然也包括了不远处的李世民。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临川紧接着听见这样的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迟疑好一阵,她这样才勉强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其中隐约带了一丝希翼,算是给自己的鼓励,而后才摇晃着身子往着一旁的房间内一步步挪去。
那房间的门一直没有关。所以她没有停顿,抬脚就入了门。
那床上的人却是依旧躺着,虽然听见了有人进来,也没有动静更没有说话,就这样躺着,无视了进来的人。
而临川也是没有说话,许是熟悉这房间内的阴冷气氛,她找了个阴暗的角落,缓缓的坐了下来,屈起双腿蜷缩在这卧室的墙角,双手抱着膝,她搭上了自己的小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临川?”
如此做法,他能想到的人,也只有她了。
“嗯~”
角落里她心不在焉地吱一声,算是回答。
“哦~”
得到肯定答复他也是这样,也没了声音。
没有人再说话,而屋外的那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也消失在了原地……
八凤殿,时候已经不早了。
待贴身侍女在自己耳边低语一阵后,她挥了挥手让她先退下,而后才弯下细细的腰肢,于床上依旧眯着眼的少年耳边吐气轻语道“殿下,三弟来了~”
“李恪?”闻言那少年瞬间便睁开了眼,如此迟疑了片刻,便阴沉着脸,漆黑的双瞳中异光闪烁“让他进来!”
“扶我起来~”接着,他对着身旁的少女轻轻交代了一句。
“殿下!”听了他的吩咐,少女却是连忙焦急地按住他伸过来的手“太医吩咐了――”
“无碍!”对此他只是轻笑着摆摆手“依儿听话~”
“那依儿也要呆在这里~”见事不可为,依旧有些不情愿的少女听话地上前半步,先是在他的后背垫了锦被,而后才轻轻扶起他“否则依儿不听话~”
说话间,李承乾已经被他扶着起了身;李承乾也不介意,低敛着脑袋,脸上却是露出了那熟悉的无奈自嘲“依儿自然是可以留下的~”
“依儿依夫君的出去便是~”见他似是有些勉强,那少女的呼吸顿时变得有些急促,便连那娇柔的声音中也带了些哀求“夫君莫要生气~”
“傻丫头~”他哭笑不得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另一只手亲昵的搂着她“只是不想你进入这个圈子而已”
“怎么李恪还没进来!”说着他皱了眉,朝着外殿质问一声,神色似是有些不悦。
“依儿还没让她们带蜀王进来呢”闻言少女顿时羞红了脸,弱弱的说了句“依儿去看看~”
说完在李承乾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起身迅速的溜了。
“这傻丫头~”见着她逃的飞快,他很是无奈的苦笑着,却在瞬时又板下了脸,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精光闪闪“李恪,你可千万别给我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弟李恪见过大兄!”很快,在李承乾直视之下,李恪独自一人快步入内,于半个马身之处立即弯着腰深深地给他鞠躬!
神色严峻,使得本就脸色阴沉的李承乾更是冷着脸,阴沉得都可以滴出水来“什么事!”
寒透骨骼,以往深藏的上位者气息顿时发散开来,直让李恪变了脸色!不过也只是一瞬,李恪便恢复了脸色,心中的某些纠结最终消散,释然一笑,而后脸色严肃起来“弟恳请大兄,去劝劝二兄!”
“结束这一切!”
谁知听李恪这般请求的李承乾,眼眸中异光一闪而过,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
“什么?”
“没什么!”他重新板了脸,话语中冷意翻飞“如此说来,李承道还没有动作?”
“没!”李恪埋着脑袋咬着牙“汝南私自去求过孙道,等我们发现赶过去之时,汝南已经晕了过去!”
“什么!”这样的消息使得李承乾陡然间变了脸色,猛然从床上跳起,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在李恪冲上来的搀扶下才站稳“你说什么!”
“大兄放心,汝南已经无大碍!”李恪连忙边解释边劝道“大兄小心伤口!”
“这条狗!”李承乾直直站立,内衣下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着,那轮廓分明的脸少见地铁青着“他忘了自己只是条李家的狗!”
“长乐呢!”他忽的冷着声责问了一句“汝南身子不好,她怎么不看着点!”
“不不!”说完他又猛地摇了摇脑袋使劲的眨了眨双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关长乐的事!”
“阿耶呢!”他总算是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人物“阿耶怎么没有让人看着!还有阿娘身边的小蝶呢,回来后阿娘不是让她伺候汝南的吗!”
“阿耶他……”李恪在他身后,时刻小心着他的身体;听了他这话,随即低下了脑袋“阿耶他已经推了好几次朝议了;小蝶也被汝南骗过去……”
“这样啊~”突地他颓然一笑“我都忘了……”
“青雀他”突兀的,李恪提起了这个不愿提及的名字“阿耶不准许他入宫!”
没有敢抬起头,他兀自说着“昨日他穿了内侍服偷偷来找我”
“跪着,求我~”
“他说”深深地埋着脑袋,他声音中有些犹豫,有些埋怨,有些愤恨,同时又有几分颓然“他说他只是想知道母后怎么样了~”
“那个……”李承乾突的昂起脑袋,不停的眨着眼睛“那个……畜生~”
颓然落笔,他双臂无力的跌落下来“那个傻瓜~”
“我们出发吧!”沉默很长而一段时间,他良久才继续一句,而后埋着脑袋,尽量加快速度往着衣架旁走去……
也不过是几盏茶的功夫,苍白着脸的李承乾便站在了孙道的房门前。门一直开着,然而他并没有进去。这微微气喘的少年待呼吸恢复正常之后,却突然转过身去,对着房门紧闭的李承道房间。
“李承道!”他昂起了他高贵的脑袋,板着脸,目光如炬,牙关紧咬“孤知道你躲在屋中!”
“今日!”
一句终了,他甩开双漆前的长衣,竟在孙道的房前直直地跪了下去!
“孤就跪在李承道的家奴孙道的房前!”
“孤要看看,你李承道的血是有多冷!”
“孤要让天下人看看!”
“孤所救的李承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孤也要让自己看看!”
“究竟你李承道是如何实现你的承诺的!”
“大兄!”本想搀扶起李承乾的李恪,在他话音落下之后,竟也是缓缓跪下“二哥!她们是无辜的!”
而被堵住的这房间内,他先是呵呵的小声轻笑着,而后竟挣扎着爬起身来,背负着双臂努力地昂首挺胸,才大笑着踏步而出。
于门前,他驻步片刻,没有低下脑袋,更是看也不看他们“如果下跪可以解决问题!”
“那么,我也可以!”
冰冷话语中讽刺意味十足,他也不顾那狠狠盯着自己的李家兄弟,从他们身边绕过,他快步来到那房门紧闭的房间前。
这是李世民进入的房间!
他没有丝毫犹豫,亦是直直的跪立于地,怒声喝道“贱民孙道!”
“恳请济世安民的大唐贞观皇帝李世民陛下!”
“恳请聪明神武的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李世民!”
“为那死不瞑目的县令书簿县尉仵作,做主!”
“为那曾经替大唐出生入死过的却冤死退伍士兵夫妇,做主!”
“为效忠大唐帝王却牺牲在自己人手中的侍卫们,做主!”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即日起,他与自己所憎恨的人同列!
“杳杳飞花散落天涯让那些白骨别忘了回家
清明灞上牧笛悠扬催行人断肠又泪如雨下
浅浅池塘锦鲤成双风缠绵着刮听一夜落花
生死茫茫雪衣如华伶仃的白发梳弄着牵挂
谁在哭啊哭伤了城墙谁在笑啊触目的荒凉
谁的眼啊嘲笑这浮华谁安静地不用再说话
流云流走我指间的沙风吹旧了黑白色遗画
你种的柳新长了枝桠莺飞草长又一年春夏”
……
“谁在哭啊哭暗了天狼谁在笑啊透骨的丹砂
谁的青衫被暮色埋葬谁的梦还有蝶翅轻展
暖黄烛光谁剪了一晚门前石阶泪多了几行
谁推开了那雕花的窗怕你漏看引路的沉香
槐火纷乱寒烟微凉你在彼方莫失莫忘
桥边的童谣会不会唱唱你留下的那些过往
雨落隔岸河过忘川沉默的船家你渡谁过江
曲水弯弯陌上谁家点灯的姑娘他回来了吗”
那个不知名的小院,墙角的树梢上花儿已然落光,那一旁的武器木架亦是有些时间没有被动过。整个小院没有一点动静,仿佛是死一般的沉寂。
然而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那斜坐于窗上的少年,手中的酒儿不断,却又突兀的唱起了城中新起的一首曲子。
突兀却更显悲怆,仿佛少年与这朴素的院子一起也是在等着谁归来。
“阿耶”一曲终了,那少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尽头的老人,愧着脸“孩儿给您添乱了!”
“你知道为什么秦府的下人们都是来自村上,可府中还是不宽裕吗?”老人负手而立,询问了这么一句不相干的问题。
“不知!”从小他便知道,阿耶爵位虽大,封地不少,而府中却绝不富裕!可他从不知是为何。
“村中青壮年甚少,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战死沙场!而老夫依旧招他们入府为奴,因为如此可避免兵役!”老人转过身背对着他“至于你阿娘在长安城中开的几所店铺,也都是为了照顾那些孤儿寡母!”
“所以!”老人昂起了脑袋“我们老秦家,绝对不会愧对自己的内心!”
“所以,只要你觉得对,那么就去做!出了事,还有我!”
“孩儿明白了!”那少年轻笑一声擦干脸颊,扔掉手中的酒,起身抱拳“孩儿要入宫,请阿耶成全!”
“皇后是无辜的!”闻言老人却微皱了眉,转身沉着脸。
“正是因为皇后是无辜的,所以孩儿一定要入宫!”少年也不胆怯,抬起脑袋与少见地老人勇敢地对视着…… 保媒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