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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尧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在尸潮的攻击下,血刀门的防御阵摇摇欲坠,众人几近绝望;而宏尧却借口迎敌,在一次反击中找了个孔隙混了出来,一直徘徊在附近待命。
等王好卖靠近此处后,那宏尧收到了鬼道人的传信,于是就找了过来。
王好卖扭头看去,却见弘尧带着十足的怀疑眼光看着他,“你怎么来的这么晚?你不是应该早早地就参加围攻血刀门的战斗了么?”
王好卖心乱如麻、汗涔涔下,慌乱中想出了一个主意,忙道:“我本来接到命令去灭掉血刀门,但是被其他门派的人纠缠住了,这才脱身。你来此又是做什么?”
“当然是做我的卧底了!”弘尧骂道,“还好那僵尸不攻击我,要不然我小命真的要搭在这里!”
王好卖见弘尧这副小人嘴脸,心里满是鄙夷。但是,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不快之色,而是严肃地对弘尧说道:“你收到鬼道人的命令了吧?他让我们去秦州城南门。”
“走吧。”弘尧说道,“要是他们察觉不到我们的移动,怕是会再问,咱们边走边说。”
“好。”
……
两双腿脚在雨水中变幻着位置,踩在浅浅的水坑中,溅起一朵朵水花。
“这里距离南门不远了吧?”王好卖问道。
“着什么急,还有一多半距离呢!”弘尧的脸色有些灰暗,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出路。
背叛血刀门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他所投奔的人正是杀人不眨眼的魃煞大帝,所以他必须为自己之后如何全身而退做好准备。
毕竟,卸磨杀驴,太常见了。
秦州城的南门,究竟有什么?
弘尧头脑在飞快运转,这城里最难啃的骨头便是血刀门,但是现如今精英尽失,门主也没回来——什么?门主!
弘尧忽然想起,就在血刀门遭受袭击的时刻,长老们捏碎了和祝皓轩紧急传讯的那块玉佩,而巫山玄女峰的方向,正是南门!
“难不成……他们要我去骗赶来的师父?这个老王八蛋,竟然要我欺师灭祖!”弘尧咬了咬牙,心思疾转,“他娘的,也没办法,都已经走到这一步,豁出去了……”
他正在思考,身边却传来了王好卖的声音,“弘尧,你看那是谁?是不是你们血刀门的杜书?”
弘尧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街头,四个人影立在那里,当中一个身着书生袍,浑身已经湿透,不是杜书又是谁?
……
夏日,正是闷热的季节,这场雨本应该带来清爽,可是落在杜书身上,却成了刺骨的冰冷。
单薄的上衣紧贴在背上,雨水从空中飘落,落在他的头上,连了串的珠子一般顺着头发流下,也不知是否混合着血和泪。
杜书的身边,正是他的父母。左边的人身材魁梧,衣衫却已经破破烂烂;他手中一把长柄刀,护着杜书娘俩,正是杜书的父亲——杜景峰。右边的是个美妇,此时的她在冷风冷雨中簌簌发抖,正是杜书的娘。
他们站在一处路口,已经筋疲力尽。
这周围已然没有活物,除了僵尸,就是僵尸。双腿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沉重;脚下的路,也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坎坷。
杜景峰看了看其他几个方向,仍然没有一个活人。
心中充满绝望,他甚至不知道该去何处,才能让自己一家人活下去。
哪怕是用自己这条老命来换,也行啊!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爱妻和儿子——除了一家三口外,家里仆人、护卫,包括夫人的丫鬟,在这一路上,已经全都死光了!
最后,他的目光定在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上。
这是杜书。
身上的书生袍已经被淋透,清秀而又儒雅的面容变得有些憔悴。
他说,爹,您歇歇吧,儿子已经长大了。
父亲一路上护着自己和母亲——一直到现在,杜书几次要替下父亲,却屡屡被呵斥了回来,理由只有一个:
“你给我回去!如果伤了身子,耽误读书该怎么办?!不是说好了今年要去考科举么?”
“科举?”杜书有些迷惘,要说和家人的这个约定,其实就在几天之前。
在沉血谷一战后,杜书侥幸活了下来,还在玄女峰度过了几日悠闲的时光。
但是,当他回到家中时,他却被父母出来迎他的时候的那副表情惊住了。
是怎样的惊喜,才能够令不苟言笑的父亲,在那疲惫的脸上,露出这么大的笑容?是怎样的惊喜,才能够令向来坚强的母亲,在那憔悴的脸上,流下两行热泪?
他懂了。
沉血谷一战的经过早已传遍秦州城,自己的身影赫然就在其中。只是战斗中的人最终谁死谁伤,却并不详细。父母在这阵子如何能不担心自己?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活了下来!
这几日,想必食不下咽、辗转难眠吧?
他抬起头,看着惊喜而又激动的父母,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他给父母讲述自己的经历,却刻意隐去了很多惊险的部分,直到夜深人静。昏黄的灯光下,他悄悄细细地观察起父亲的脸上出现了的皱纹,还有母亲头上那隐隐出现的几丝白发。
还记得小的时候,杜书一直以父亲的俊朗和母亲的美艳为骄傲,金童玉女一般的父母,郎才女貌;父亲更是少年英才,独自一人经商,一路打拼下来,打下了如此大的家业。
多想让时间回到过去,多想让爹娘变回从前那般年轻!
杜书抬起头,却见父母仍然在兴致勃勃地听着,对于儿子的英勇举动,苍老的脸上满是自豪。
他有种恸哭的冲动。
就在这温暖的家中,他突然对爹娘说,“爹,娘,杜书以后再也不去修仙了。从此以后,我要专心读书,去考科举。”
他看到了母亲的惊喜,听到了老父的一声长叹,“咱们家的杜书,长大了。”
……
而如今,温暖的家早已不在。
漫天的雨,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将整个街头朦胧。
泪水模糊了的双眼,父亲的身影却有些摇摇欲坠。
颤抖的声音从杜书喉咙发出,却透着万分的坚定:“爹,如果你不在了,我考科举,还有什么用?!” 一怒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