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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和周氏是不同的。
周氏一心依附,压根就不需要对她使什么手段,分宗这件事,她是一定不会答应的就对了。
可是朱氏要的是整个崔家,她心里巴不得长房不好,想让她站在长房这边,先把四房孤立出去,就得花些功夫。
崔旻来的时候就已然想好了。
一味的在朱氏面前卖乖,也未必能讨着好。
崔旻扬眉:“心照不宣,就是了。”
朱氏啧了一声:“我说你怎么这次回来,各个房头走动的这么勤快。”她指腹在太阳穴上压了压,“上一回你弟弟的事情,三房老太太只怕把你们恼透了吧?”
崔旻对此却不予理会。
袁氏是没算计的人,而且她看似持中馈,可真遇上什么事儿,周氏的话也不是全然不顶用的。
崔旻微扬了眉:“今儿既然过来,有个事情,还想跟老太太回明了。”
朱氏努努嘴:“你说来我听听。”
“四房一心想要分宗,也闹了这么多年了,”崔旻吸了口气,“我祖母答应,给他们分,将来四房搬出去单过,和吉祥巷崔家,再无瓜葛。”
朱氏听到此处,硬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章氏会在这个时候,同意分宗。
“我看你祖母是年纪越大,人越糊涂了。”朱氏嗤笑一声,“这事儿,我头一个不答应,想都不用想。”
“是吗?”崔旻笑着反问了一声。
只是他这语调之中,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听的朱氏心头一怔。
果然,崔旻又继续说道:“给一位县主下了毒,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够不够晏哥儿下大狱的,不然老太太试试?”
“啪”的一声。
朱氏一掌拍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手心立时红了一大片,足可见她用力之大。
“你敢威胁我?”
“老太太何必说的这么难听?”崔旻不为所动,仍旧端坐着,“这完全可以当成是一笔交易。老太太带着二房赞成分宗,自然了,我们要的,是孤立四房,即便将来分了宗,也别影响了自己家里的名声。下药的这件事呢,成娇自己也不愿意计较,我们自然也揭过不提。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朱氏冷笑了一声:“你这个算盘打的倒是极好,然则你所说下药一事,空口无凭而已,况且,你一个晚辈,这样口无遮拦的威胁我,这就是你父亲和老师教你的孝道吗?”
崔旻啧了一声:“老太太想是忘了,这世上,大约还没什么是东厂查不出来的。”
他说着,稍顿了顿:“家里的事情,我并不是让刘公知道那么多。可如果老太太执意要试试看,我也想试试看,事情过了几个月,刘公究竟还能不能查出蛛丝马迹来。”
朱氏让他将了一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东厂是什么手段,她不是无知妇人,自然心里是有数的。
崔晏的事情,上次崔琦已经捅出去了,如果真的交给刘光同去细细的查,但凡是长房不留情面,崔旻手段再狠一些,崔晏能讨什么好处?
而且就算家里能出面保全他,只怕将来考取功名上,是再也无望了的。
其实对于分宗这件事情,她没什么死咬着不松口的。
四房想出去单过,对她来说是无所谓的。
她想替儿子独揽崔家,只需要排挤长房就够了。
而且崔溥是个有能力有野心的人,钱氏也不是糊涂蛋。
将来就算有一天,二房心愿得偿,四房的矛头还是会对着他们来。
如今章氏肯答应分宗,实际上是替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只是崔旻今日所为,实在让她心中恼怒。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家里的晚辈这样威胁。
不得不说,崔旻这些年在外见多识广,又有刘光同与他交好,替他铺路,他和家里的这些孩子们,终归是不一样的。
“你拿成娇的事情,来跟我做这笔交易,就不怕你母亲知道了,要同你置气吗?”她摸了摸下巴,“依我看来,成娇这个丫头,心思也算是重了,若是知道了,只怕更要与你生分。”
崔旻眯了眼:“这件事情本来就可大可小,成娇也不是小心眼的姑娘,当日既然没有追究,到如今自然不会再去提。”他呵了一声,“该利用的,要利用。该记在心里的,也要记在心里。这本是不冲突的,这个道理,老太太都忘了吗?”
屋中沉默下去。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崔旻在等。
朱氏在想。
这样静了约有半盏茶的时间。
朱氏抬眼向他看过去:“回去告诉你祖母,她选了一个很会做交涉的人。”
崔旻心中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朱氏礼了礼:“那我就先回去了。”
朱氏朝他摆手,不再多话。
等他走后,朱氏才将身侧桌案上的茶盏摔了个粉碎。
她心中如何不恼?
本来对崔琦并没有如何恼怒,到眼下,却将她恨了又恨。
若不是她在薛成娇的面前捅出崔晏来,今天自己何至于让崔旻这样牵着鼻子走。
再说崔旻自她那里出来后,确实是长出了一口气的。
他用这样的法子对付朱氏,其实根本就不是十拿九稳。
不过是朱氏对分宗一事无所谓而已。
只是经此一事,他反倒更加笃定——下药的事情,如果真的要查,崔晏是一定跑不了的。
不然朱氏不会这样就松了口。
她怕崔晏出事,怕他真的去请刘光同帮忙查证这件事。
崔旻冷笑了一声,脚步顿住,回过身来,朝着朱氏那间屋子又深看了一眼,唇边有嘲弄的笑意,站了一会儿,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约走了不到一箭之地,崔晟正好从学里回来。
因见他是从自己家里这边过来的,崔晟先楞了一把:“大哥哥从哪里来?”
崔旻指了指身后:“才去老太太那里请了安。”他顿了顿,“刚从学里回来吗?晏哥儿没同你一起?”
崔晟嗯了一声:“他近来惫懒了许多,学里也不常去了。”
崔旻啧了一声,又叹了口气:“这样惫懒,将来拿什么考取功名,”他嘴角的笑更深了些,眼底还有崔晟看不懂的精光,然后又说道,“你做兄长的也该劝劝他,不然将来接连落了榜,可有什么脸面出来见人。” 掌上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