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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天色将亮的时候,这数人刚刚来到了南边的靖安门,打头的那个这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核对了令牌以后长驱直入。
此时街道上还没有什么行人,大雪覆盖的道路被这几匹疾速跑过的马激的雪花飞溅,又留下了凌乱的马蹄印记,只是不多时又被大雪掩盖。
宫门早已大开,马上的人一跃而下,快步走入连城宫,守着宫门的侍卫似乎对这几个人极熟,照着规定核对了身份以后,又极熟稔的搂过了其中一个的肩膀,道:“老马,那边如何?”
那被搂着的并不在意,笑着回道:“不要命了?敢问军情?”
守门的侍卫便啧啧两声道:“久不打仗,老胳膊老腿都生锈了,太羡慕你们这些能被带出去的了!怎么?你这次回来不是军情?”
那人摇摇头道:“不是,有旨意,要面见娘娘。”
守门的几个侍卫也不敢再开玩笑,正色道:“这功夫,娘娘怕是还不能宣你们觐见,哥几个先去侍卫所用点早饭,我去内廷禀告一声,等娘娘开了口,你们再去也不迟。”
既是有旨意,齐淑并没有耽搁很久,匆忙梳洗了以后换了正装,连早膳都没用,便请了人过来。
马侍卫目不斜视的在太监的引领下进了坤宁宫,手里早已将不远千里带过来的旨意恭谨的捧在了手上。
坤宁宫前香案已经备好,一身明黄宫装、头戴凤冠的皇后正在那里等待,见到他走近,带着身后边儿的太监宫女们乌鸦鸦的跪了一片,旁边还有一个嬷嬷怀中抱着一个橘黄色绣龙纹的小小襁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嫡长子身份贵重,赐名曰昭。朕夙夜兢兢,临抚东海,立嫡长子为元储,以固国本。希其德行昭昭,可为重托。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齐淑面容平静,再度叩了头道:“臣妾领旨谢恩。”这才在女官的掺扶下起了身,将那圣旨接了过来,又交给女官捧着。
马侍卫没了差事,这才反过来对着皇后下跪行了大礼道:“卑职给皇后娘娘请安。”
齐淑柔声道:“马侍卫平身吧。本宫还有些话要问,马侍卫若无要事,可否稍等片刻?”
马侍卫自然无不应允,躬身道了一声是,随即便跟着旁边儿的小太监进了偏殿。
他以为要多等一会儿,待皇后娘娘用了早膳以后才会被传召,不过却没等多久,皇后已经换了一身常服,将他叫了过来道:“马侍卫随本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她轻启朱唇,目光平视,却无端端的有一种威严和压迫:“太后娘娘也是极挂怀陛下的。”
“是。”
萧太后坐在上座,身体略微前倾,挂念之情溢于言表:“皇上龙体可康健?”
马侍卫道:“皇上身子康健的很。”
萧太后便指了指他道:“当年搜山,哀家还记得你,你可不能哄哀家这老太婆。”
马侍卫便微笑道:“卑职不敢,没想到太后娘娘还记得卑职。皇上龙精虎猛,卑职领命前来之前,皇上还时时与手下切磋武艺,当年‘玉面修罗’的诨号也不是白来的,直到现在打得过皇上的也没几个。”
这一席话说的萧太后眉开眼笑,对着旁边的皇后道:“哀家这就放心了,这便好,这便好!”
齐淑并不敢过问国事,便也随意聊了几句,开口闭口说的都是昭儿——皇帝这个嫡长子的情况。
嫡长子刚过了满月,虽然皇帝不在,皇后还在月子里,可这是皇上第一个儿子,也是第一个孩子,萧太后喜上眉梢,事事都亲自操办,整个宫里热热闹闹,极为喜庆!
因连泽虞在军中威望极高,昔日的太子殿下也有了后代,马侍卫脸上也露出了真心诚意的笑容,道:“卑职明日返程,若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有什么要捎带的,交给卑职就是。”
连泽虞此刻正在东郡。
东海这边,他是第二次来了。
因登基以后,大横江沿岸自江阳起,按照原先李玉的想法,每隔一段水路,便设了朝廷的“水上”驿站,明是方便来往客商,实际却已经渐渐的将几处隶属于东郡的大港分流了。
渐渐的围绕着这些个驿站,形成了小港口、小城镇,货物不一定非要经过东郡,若只是这些,也倒罢了,关键是改制。
庆佑帝时,仍是遵从武皇帝简简单单四郡七府的规制,可到了建成帝,郡这个编制就已经策划着要裁除。
先从起了乱的西郡开始,再也没有“郡守”这个头衔了,而直接划分成了陕州、敕州两州,州下又细细的划分了不少区府。
待到建成帝登基一年过后,南郡和北郡也全部改制完成,只余了东郡!
陈宽海要是能坐得住才怪!
他并不是东郡郡守,因为他担着守卫东海的要职,官拜镇海将军,是个难得的将才,所以东郡、尤其是沿海一带,他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就连朝廷派下来的郡守也要让他三分。
陈宽海自然是不想改制,若不改制,则以他在东海一带的权势,实际上是集东郡之力以养东海之兵,若是改制,恐怕以后他能说了算的地盘,就不剩多少了。
可他是个带兵的将军,并不是郡守!轮不到他不同意!
加之朝廷逐渐加强了对海上贸易的把控,颇有一些将这些赚钱买卖握在手里的架势,陈宽海赚的银子也少多了!
陈宽海虽不能阻止改制的脚步,但多多少少也在下面搞了一些动作,这些,连泽虞并不放在眼里。
他第一次来东郡,还是那年东海一带起了倭乱,那时候他便觉得陈宽海虽然颇有谋略,也会打仗,但为人不正。
只是当时内乱将起,连泽虞来不及也不能动他,便忍了一时之气,好言温语的将陈宽海稳住。
这会儿,连泽虞在海安的名存实亡的郡守府中,负手而立,对着下面的臣僚道:“再逼他一逼。”
若是陈宽海能懂得一个“怕”字,还有回头的路走,否则不但他勾连的那起子倭寇,就连陈宽海率着的东海军——都没有活路。 倾国艳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