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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柳树则是霍都老百姓的最爱,在这奔波着讨生活的闲暇中,可以在柳树荫下喝上一碗凉茶,躲避日光,歇歇脚儿,都算是很享受的一件事儿了。
商雪袖正拿了帕子给木鱼儿擦了擦汗,坐在树下,看着木鱼儿喝着凉茶,指着街边各处风物,轻轻而缓慢的说着。
木鱼儿听的入迷,喃喃道:“姑姑,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商雪袖呆了一下,如同春风拂面般的露出了笑意:“是啊。”
她现在还算有点钱,就找了一家极为便宜的客栈,先安顿下来。
到了晚上,外面儿倒是不太热了,客栈局促的小房间却闷热的不行,木鱼儿又不想早早的睡下,哪呆得住?
商雪袖便带着他到处走了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松阳江那边的港口,那边儿依旧有一片片伶人旗子在微微拂动,戏船上的些许微光随着水波而摇曳着,如同深蓝江面上有了点点星光一般。
木鱼儿不由得惊叹了一声:“好美啊。”
商雪袖微微笑着,并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那戏船和旗子都比几年前少了好多,或许是因为这港口扩建过,比原先大了许多的缘故。
除了戏船之外,东边儿多扩出来了一个好大的船坞里也是黑压压的停满了船,黑夜里看不见船上有什么旗子的影子,想必是往来于东西的商船。
她回想起来白天时见到的街道车水马龙,两旁的商铺顾客盈门,看穿着打扮,来自各个地方的都有,她甚至还见到了胡人!
天下大定,霍都……比以前繁盛多了。
木鱼儿扯了扯她的衣襟,小手指着一边儿道:“姑姑,那个好看,那是哪里啊?”
商雪袖顺着他的手望去,那是知雅水榭。
夜色中知雅水榭静静的伫立着,这建筑当初就是以端丽精巧而闻名,月色下也有了别样的风韵,难怪木鱼儿觉得它漂亮。
现在还不算晚,可里面黑沉沉的没有亮光,看来没有什么戏班子在此处驻演。
商雪袖心中纳罕,霍都的繁华除了体现在三江生意汇聚于此、买卖极多之外,文气兴盛也是一方面。
早先夜晚中曲声悠扬,其中既有阳春白雪的雅乐,也有下里巴人的小调儿,更少不了各个戏园子的笙歌之声。
入夜的霍都,会以另一幅容貌展示着它的繁华、柔美和好客。
开到深夜的茶馆、酒楼之上觥筹交错,从住的地方往南边港口这边儿走的时候,路过的一整条街上还开着夜市,到处是招呼和应酬客人的声音。
可是,她一路行来,却没有听到什么唱戏的声音,就连知雅水榭,也并未开锣。
回到客栈她哄着木鱼儿睡下了,房间依旧闷热,她问店家要了蒲扇,靠在床头,轻轻的给木鱼儿打着扇子。
她原该心思重重,霍都带给她太多回忆,可旅途的困顿和疲累让她脑子也麻木起来,逐渐合上了双目。
商雪袖和木鱼儿是热醒的,她眨了眨眼睛,屋子就不大,所以窗子也不过两尺见方,初阳微熹,透进来了薄薄的光芒,她才恍然有些明白过来,此处即非长春,也不是萧园。
她苦笑了一声下了床,就着有些温的水洗了脸,一时间发起呆来。
她在长春园的时日并不多,可人却娇惯了起来,那会儿夏天贪凉,屋子里放了好几个冰盆,还被萍芷和宋嬷嬷劝过……她又想起萧园,萧园冬天的时候怕烟熏了嗓子,谷师父对炭盆管的严,并不像六爷屋子里烧的那么暖和,夏天更是不能摆放冰盆的。
用六爷的话说,以后伶人是要东奔西跑的,天南海北天气不一样,若连暑热冬寒都吃不消,干脆就不要唱戏了。
木鱼儿迷迷糊糊的洗了脸,看着商雪袖拿着抹布发呆,边揉着眼睛边走到她面前道:“姑姑,我们今天去哪儿啊?”
商雪袖想去萧园看看。
她和六爷在天牢中匆匆而别,天子震怒之下,一个萧园又怎么能保全?观音娘子怎么样了,里面其他的那些娘子们又去了哪里,师父们……还有青环、松香他们……
木鱼儿抬头看着脚步匆匆的商雪袖,他觉得姑姑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担忧,就低下头对他微笑了一下,还用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可是木鱼儿却觉得姑姑比他更需要有人摸摸她的头顶。
路很长,商雪袖对这条通往萧园的路是这么熟悉,她无数次往返于这条路上,那时候的她,心中是怎样想的呢?
她早就已经忘怀了。
看着那一条长长的青檐白墙冲入眼帘,白墙后的郁郁葱葱依旧,每一棵树、每一竿竹的位置都没变动过,月亮门依旧半开着,甚至那从院内沁出来的带着青草绿叶气息的凉意……仿佛还是多年以前,每一次回萧园入眼的景色。
她眼眶热了起来。
可眼中越热,流出来的眼泪越滚烫,她的心中却越发带了已知的悲凉。
那月亮门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刘宅”。
萧迁的萧园,观音台的初雪,莺园的迎春垂金雨,四季之风穿过玉色的竹林,处处绿意里透出的红色廊柱、白色院墙、黑色的檐,还有那仰头可见的青天一角,燕雀不时的飞过,却不留下一点点的痕迹……
就像是春风里的梦,消散的无影无踪。
是啊,她在幻想什么?
商雪袖停在了距离园门的不远处,好像要把这一景一物都刻在脑海中一样,久久的凝视着。
可能因为她这样的一个女子带着孩子在门外停留了太久,门里不时有守门的仆役向外张望。
商雪袖咬了咬嘴唇,还是拉着木鱼儿走了过去,与此同时,那仆役也出了门,站在门外。
商雪袖见了礼,才道:“这位大哥,打听一下,这宅子……”
仆役也松了口气,他盯着这一大一小老半天了。
他跟着他们家老板搬来这里,一年多以前问这宅子事儿的人可多了去了,到了今年,才略清静了些。 倾国艳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