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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翘早就想着作奸犯科,也不能在王爷府丢人现眼。
可人算却不如天算。
被个小丫鬟亲眼目睹,晏京府少尹周大人与周夫人竟躲在小耳房里,衣裳不整的卿卿我我。
说衣裳不整的卿卿我我是客气,场面如何的春浓香艳,竟让小丫鬟手中端的醒酒汤,连汤带碗滚洒了一地。
虽然王爷府下了封口令,这事还是很邪乎的透了些风声出去,自那后,万千民众每每看到跨骑马上,虎背熊腰,沉稳肃冷的周大人,便会心一笑,至于笑什么,不言而喻。
这是后话。小丫鬟看了不该看的,又被周大人冷目一瞪,吓得转身就掀帘子躲了出去。
“说了不要,真是丢脸丢到王爷府了!”玉翘原被醉意及他略带力道地抚揉,弄的氲氤迷蒙,现是彻底吓醒了。
急忙忙揩了衣襟将白嫩娇红遮掩,瞪一眼男人火烧火燎的眼,拍掉又想伸过来的爪,索性自个跳下桌,整理好衣衫,又抬手将两鬓松散的发理齐整,转身欲走,不知怎得趔趄了一下,周振威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想笑,却咬着牙忍着,怕她羞恼。
掀帘走出,小丫鬟战兢兢跪在门边儿,她晓得犯了大错,心中凄惶,只是告饶。却见周夫人半弯腰,水汪着眼看她,嘴里嘟囔:“我喝醉了呢!什么都不晓得......!”
“都是我的错!”周大人颌首,干脆利落的认罪,拉着天仙般的周夫人渐行渐远。
小丫鬟呆了半晌,有些苦恼,自个要不要去嬷嬷那俯首认罪呢!
.......
亥时晚,周府。
周振威从浴房出来,在廊上见碧秀披着衣正从门前离开,瞅着房内烛火渐暗,低声问她:“娘子已睡下了?”
碧秀点头,抬眼看他问:“姑爷可是给小姐吃了酒?”
“吃了又如何?”周振威反道。
碧秀摇头说:“小姐原在楚府时,身子骨娇弱,各物忌口,老爷更不允她吃酒,方触她额上有些烧烫,不晓得是醉了还是病了?”
“不怕,明我让孙大夫来帮她把脉诊疗。”周振威摆手让碧秀离开,心中起了几许后悔之意,原以为桂花酒酿清甜,喝着无事,未曾想娘子却是承受不住。
转念,也不回房,径自出了院落,直朝老太君房而去。
才至月拱门,巧着竹兰端着盆残水,正朝廊外柏树根泼,见他进入门来,忙将盆交给旁的小丫头,笑嘻嘻迎上来问:“四爷怎这时候来了,老太太刚洗漱好,才上了榻......!”
周振威又问些老太君饮食起居事宜,竹兰一一答了。正说着,却见洒花锦帘打起,红晴探了半身出来,笑着问:“老太太听院里有人说话呢,让我来问问,是谁来了?”
转头又朝屋里回着话:“是四爷来了呢!”
周振威进了房,里厢一团热气迎面扑来,原是已烧上了火盆,晴红正用铁钳扒开炭灰,摆了两块青炭重新埋了,再用铁笼罩上才罢。
竹兰已拿过藕合色五福捧寿团花靠垫,扶老太君半卧靠着,伺候吃了盅香茶。
吃好茶,周振威上前行礼,老太君让他坐在榻沿边儿,叹道:“到底年纪不饶人,这才刚入冬,天稍冷就得烧起火盆来,否则寒的很。”
周振威瞅着祖母两鬓斑白,面上沟壑纵横,眼眸混浊,已然比往年又老了许多。
他心若明镜,对周振寰的怒其不争,对张可儿的哀其不幸,还有对瑞珠及那腹中血脉的误判,皆让她神摧魂损,终日里后悔不迭,郁郁寡欢。
握住祖母枯瘦如柴冰凉的手指,攥进手掌里捂着,来时想讲的话,却又不怎么想说出口了。
“这么晚来寻我,定是有事相商。”老太君觑眼看他着一身石青衣袍,即便是寻常房里穿的,孙媳妇也很认真的在衣襟及袖口绣了番西花纹,衬的他高大英伟又干净齐整。
这孙子委实命苦,打小就缺爹少娘的,志学之年又被自已亲手送去军营,那般的小,不用想,就知道定受过不少罪。
如今好了,总算有个贤惠善良的媳妇,对他知疼晓热,温柔体贴的精心照顾,想着去年春节那会,他刚从边关携风雨回来,满身的阴冷戾气,仔细嗅嗅,都能闻到沙场上,他染的那股子杀戮的血腥气味。
这心中,有抹不去的伤感及腾涌而上的欣慰,老太君默了默,唇边带笑问:“为了玉翘来的吧!我训她的事,你可是听说了?”
周振威没想祖母这般直接,脸上浮起暗红之色,倒也坦然说道:“娘子琴棋书画,女工针指样样皆通,唯独对掌家执事不大有天赋,孙儿瞧她每日对着帐薄忒是苦恼,颇为心疼,是自愿帮她的,祖母莫要怪她。”
“你府衙公务繁忙,回来还得帮她做事,你能一辈子都如此么?就算心甘情愿,累死累活的,她能有何长进?”老太君敛了笑道:“让玉翘掌府中事,只因你大伯母实属无能,讲起也怪我,心境如你一般,遇难事总出面替她摆平,你看现如今,反让她养成遇事只晓得先躲三分的习惯。”
顿了顿,见周振威凝神倾听,继续道:“什么叫对掌家执事不大有天赋。这是你心疼她,找的借口。就是个熟能生巧的活,做的多,看的多,花了心思,各种事遇过了,还有什么不会的?”
周振威沉吟下,才慢慢说:“看她那副模样,可怜的很......!“
“万事开头难,你硬下心肠由她,待一年半载后再看她,未必不行。”老太君皱眉,低着声道:“玉翘嫁你也有年余,素日里只觉她心思沉重,对周府的人或事皆明哲保身,只旁观而不愿有所牵扯。这样未必不好,只是我们视她如亲人,她却没有真心诚意,总让人陡升心寒。她那般聪颖,只怕这掌家执事不是她做不来,而是推拖撇清的路数罢了。”
周振威突然喉咙干哑,一时竟不能辩驳,祖母的话听来离奇,细细嚼之,却让他心生惧意,再想着夜宴时,娘子似真非假的要和离,她到底脑袋里再想什么,不动声色中,摆着手儿为自已辅了一条条后路。
他是断不肯让她如一缕烟尘,终有一日从自已手中飞走,却抓不住,碰不到。
那他,一定会生不如死。 美娘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