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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媚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神情中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无力感，道：“母亲说，这就是宿命，我们谁也挣脱不了，虽然我和姐姐一直都有对外界的向往，有时候我们曾想过，即便外界是母亲口中所说的那样残酷，也无所谓，至少……比留在这里好得多吧？”

　　这一刻，岳文似乎觉得，她就是狐小媚，两道身影逐渐的重合了，虽然她的外表显得那般无礼和性格暴躁，但骨子里还是一个女孩，这一点自她出生后谁都无法改变。

　　他想张口说话，但却是话到嘴边，说不出来了。

　　他能说什么？

　　安慰的话在此时显得太过无力了，就凭他的实力，又怎可能大放厥词，说带她们出去这种话？

　　所以在此刻，他只能保持沉默。

　　这个时候，小媚却是展颜一笑，如沐浴春风般的灿烂，她说道：“不过现在也挺好的呀，不过，这也没什么，有姐姐和母亲在，我也并不会觉得无聊，或者说……我更适应现在的生活吧。”

　　虽然看着她说的像是挺轻松，有着释然的味道，但话语间流露出的忧伤情怀，岳文是清晰的感觉到了。

　　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无力的，岳文试着渐渐向她靠近，发现后者并没有明显的抵触动作，便又学着以前摸狐小媚的头一样，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捎了捎柔顺的头发，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先人说过，每个人的一生都是早已注定了的，但后面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除非你有逆天的实力，否则一切都是妄谈。”

　　被一个陌生人这样亲密的安抚，小媚心中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出现排斥的情绪，反倒是觉得这样的感觉很是熟悉，就算是在母亲那里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母亲从来就没有这样摸过她的头。

　　“嗯。”

　　小媚脸红红的点点头，只是应了一声，算是认同了岳文的话。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小媚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岳文本来也是打算学忽悠大媚那般忽悠一下她，但现在----他似乎没了这种心思。

　　她就是小媚，家中的小媚----这种奇特的感觉，或许也是命中注定，她们的相遇，仿佛也是命中注定，即使他想要逆天而行，与天背道而驰，但此刻----他没有这个想法了。

　　他有种想和她拥抱，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部，轻叩她的香肩，让她彻底的放下心中的芥蒂----不要有所顾忌。

　　如果她接受了桐人给他的百年精华，那么这一关，可能就会通关了，然后----这地方，就会如她所说，崩塌、毁灭，她们----以及他们，都会彻底消失？

　　那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他就只有两个选择。

　　一、死在这里，让她们继续等待下一个闯关者，至少能够活在这个“囚笼”般的世界中----无限轮回。

　　二、留在这里，陪伴她们，尽可能的获取她们的信任。

　　然而----似乎第二种决定看起来两全其美，但与第一种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依旧是被禁锢在这个“囚笼”之中，无限轮回。

　　只不过，多了一个人而已。

　　在经历第一关的时候，那个妩媚妖娆的女子，他的父亲，他的小媚，他内心最脆弱的心魔，他能保持本心，以至破关，顺利的进入下一个关卡。

　　那为什么这一次，他会生出这种心理？

　　也许----他只是认为，这里的三个狐妖，是真实存在的，并非幻境，如同上一关中的桐人一样，都是被这个禁地所束缚的可怜者。

　　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个“小媚”吧。

　　能够对待玉媚无所顾忌，对待大媚肆无忌惮，但对待眼前的这个女孩----他没有办法再坚持硬心肠下去。

　　他想拯救，但却又没有足够的实力。

　　如果仅仅是拼修为境界的话，他连她们的尾巴都触及不到，只能远远的望其项背，即便有心，也是无力。

　　那他到底该怎么做？

　　怎么做？

　　苦笑----他也不知道他将会如何抉择，不过在这一刻，他没有想通关，或者是离开的念头。

　　“你想留在这里么？”小媚那悦耳动听的声音，将岳文从飞舞在九霄云外的心思给拉了回来。

　　他没有一怔，他也没有情绪波动，眼瞳里如一潭死水，平静的令人可怕。

　　“我想留在这里么？”岳文反问自己，质问自己的内心。

　　在小媚那期许、期待、期望的眼波中，他渐渐开始动摇，但却不是定心在留下与不留下之间，而是----他必须离开。

　　对，必须离开。

　　但，不想她们就此消失。

　　或许，这一辈子都会成为遗憾，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这一次的经历。

　　他从重生以来，就一直坚定着自己振兴岳家的信念，一直要保护好狐小媚不再受到伤害。

　　遇到了阎洪和巫马宁柔，他又多了一件不得不做的事，虽然在别人看来，这不过是多此一举，但他岳文不一样，承诺对他来说，是必须的，必然的，除非他死----不，即使他死，也不会改变的。

　　邬志兴、晓骸、魏锁，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般的过客，或许是他为了振兴家族的工具，但既然他对他们有过承诺，那就必须要实现。

　　----他现在没有实现，他还有事要做，他不能为了眼前的抉择，而放弃了前一刻的决定。

　　当决定多了，负担也就多了。只有在出现下一个抉择之前，完成前面的决定，才能做到“尽善尽美”。

　　那他是不是要在目前的这个抉择之中，选择逃避和放弃？

　　到底该怎么做，岳文又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之中。

　　“对啊，你会怎么选择，如果你走，我们都会消失，你留下，我们都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小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现在，我不想杀了你，我只想，和你一直这样，偶尔摸摸我的头，告诉我一些道理，给我讲讲外面的故事，就这样----好吗？”

　　“好吗？”岳文自己问自己，好吗？

　　当然好，当然也不好。

　　他已经陷入了混沌，在小媚的灼灼眼神下，他越来越动摇，但与先前一样，越来动摇想要离开这里的心。

　　他冷冷的推开她，转过身，看向洞外，低吟道：“或许，你不说这句话，我可能会最终心理防线失守，同意留下来-----但你现在说出这番话之后，我坚定了自己要离开这里的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小媚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会离开，明明自己已经说了那么多显而易见的话，还是留不住他？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已经放下了女儿家应有的矜持，说出了这些话，还是没有丝毫的作用？

　　在岳文捎她头发的那一刻，她似乎觉得，这种感觉她想一直保留，即使一直这样，好像也不会觉得厌烦。

　　那一刻，她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留下来，因为----她离不开这里。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没有办法，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但是他有，岳文有这样的权利，他能够选择留下，就当做和她们一样，是留在这禁地中的守关者，那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她是这样觉得的。

　　如果岳文在外面，没有所谓的羁绊，没有所谓的家族，没有所谓的亲人，没有所谓的朋友，没有一切的所谓----那他，会不会留下？

　　会，这点毋庸置疑。

　　在两者之间的徘徊，不过也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狐妖女，和狐小媚一样，外表虽然坚强，但内心深处依旧是一个让人想要好好保护的女孩。

　　但，他不能，不能留下。

　　所以，他只能狠心，狠心离开。

　　“不，这件事，并没有所谓的解释，它也不存在解释的理由和借口，它没有给我任何抉择，它早已把我注定，我只能遵从。”

　　这番话，就连岳文自己，都不明白，到底什么是命，到底他能不能逆天命，他现在的这个实力，却还是没有办法做到。

　　----所以，他留下了一大堆的遗憾，这所有的遗憾中，全是“恨”，恨自己的实力不够，没有办法做到顺应自己的内心，没有办法拯救她们出去。

　　她们想要出去，桐人也想，但桐人有不能离开的理由，她们没有，她们没有任何可以牵绊她们留下来的人或事或物，有的只是那虚无缥缈的“顾忌”。

　　但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

　　他见识过桐人的实力，感觉举手投足间都有毁灭天地的能力，那玉媚自然不会差，甚至比桐人还要强上不少。

　　但就算是这种让岳文触之不及的能力，也没有办法打破那“岳老头”的束缚，也没有办法出去，那他----又能怎样？

　　“为什么？”

　　小媚还是这句让人心揪的话，岳文还是一直保持着苦笑。

　　只是他的这个苦笑，是背对着她的，她看不见而已。

　　也许这一切都不过是梦幻泡影，但他选择了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也许这一切都不过是对他的考验，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接下来该怎样回答？

　　他不知道，他还是不知道。

　　然后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感受到了极为柔软的触感，沁人心脾的芳香随之流入了他的鼻腔，那是小媚身上熟悉的味道。

　　“别离开----好吗？” 武逆神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