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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苏长笙就独自一人回了丞相府。

　　穆晟奕想陪她，但任凭他好话说尽，苏长笙还是坚定地摇头不同意。没法，穆晟奕只好放行，只是苏长笙前脚刚出门，他就悄悄跟在后头跟着去了丞相府。

　　放着她一人去见苏未央，他怎么想都不放心，只有自己亲眼盯着才觉得稳妥。

　　那晚苏未央潜入书房被当场捉住后，就被关在了她原本小院的正房里。

　　丞相府的人都不清楚个中缘由，只知道二小姐又被关起来了。

　　苏长笙到时，苏丞相陪着她一块去。

　　几天不见，苏丞相比着之前更加苍老，长女的病、幺女的叛国都是压在他心头的重担，压得这位朝廷顶梁柱弯了腰。

　　“阿爹莫担心，待我问过未央之后，再与将军商量商量，看看如何向皇上争取饶她一命。”苏长笙心疼他。

　　苏丞相不赞同，“不可。未央叛国属实，应该按国法处置，莫要因为她一人使得皇上处决不公，不必为她一人妥协。”

　　该怎样就怎样吧，苏丞相如实想。

　　苏长笙只好叹气地随他，在自家阿爹看来，大燕的安危利益重于一切，能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意外。

　　不多时，就到了苏未央的小院。

　　苏长笙拍拍苏丞相的一直挽着她的手，安抚道：“阿爹，我先进去了。”

　　苏丞相目送她进去，进去时是两姐妹，出来后就该不是了吧。

　　苏长笙慢慢推开了正房的门，屋子里不甚光亮，依稀能看到窗边有个人影。

　　“未央？”苏长笙试探地问。

　　“你来啦？”果然是苏未央。

　　苏长笙走到桌边，点了几根蜡烛，终于看清屋里的一切。

　　桌子上摆着些饭菜，基本没动。

　　苏未央也走过来，给两人倒了茶，“坐着聊？”

　　今日的苏未央与往常并无二致，精致的妆容令她还是这般艳丽夺目，即便在囚禁中，似乎她的心情也很好。

　　“为什么要出卖大燕？”苏长笙问。

　　苏未央笑道，“我以为，你会问为什么要杀你？为什么帮着北疆人杀穆晟奕？”

　　苏长笙摇头。

　　“其实我一直都想除掉你，只是没有机会。原本以为你活不久，谁知道你竟然一年一年这样熬过来了。这次有北疆人帮手，谁知道还是失败了。”

　　“一直？”苏长笙惊到，“我以为你是因为将军而憎恨我。”

　　“穆晟奕？”苏未央默念了一遍这名字，“或许有他的原因吧，但苏长笙，你真的很讨厌你。”

　　“为什么？”苏长笙不记得除了在穆晟奕的事上，她曾有任何亏欠过苏未央的地方。

　　苏未央突然拉着苏长笙到一面铜镜处，两人的面容清晰地显现在铜镜里。

　　“苏长笙，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同？”苏未央问。

　　苏长笙不言语，她不明白苏未央究竟想问什么。

　　苏未央却自己答：“我长得比你好看，不知道的人，都会说我才是阿爹的嫡女，你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苏长笙有点明白问题的所在了。

　　“但实际不是，你才是阿爹中意的、夫人生的女儿，而我却是个受人鄙视的妾生女。”

　　“从来没有人鄙视你。”苏长笙说。

　　苏未央突然激动起来，“有！特别是阿爹！”

　　“没有！”苏长笙也颇为激动，她不能让阿爹为没有做过的事遭受污蔑，特别是来自亲生女儿的污蔑。

　　“有！你是不记得，可我记得。”苏未央回忆道，“我只比你小半岁，半岁而已，一个小小的女娃娃能知道什么？她只知道，她阿爹从来不对她笑也从来不抱她。阿爹眼里心里都是另一个被说是她阿姐的女娃娃。可她娘说，她只生了她一个，她没有阿姐，那女娃娃是阿爹另一个夫人生的。”

　　“苏长笙，我和你当时都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你做了什么能得阿爹的宠爱和关注，而我又做错了什么，阿爹对我视而不见。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做，只不过你的母亲是阿爹钟爱的，而我的母亲却是阿爹厌恶的！”

　　“这不是我自己可以选择的，”苏长笙摇头，每个人的出生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是，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赢了！”

　　“但即便阿爹厌恶林姨娘，如今他也十分钟爱你的。”

　　“因为那是我争回来的。是我懂事之后，尽力去做好每一件事去讨好他！”苏未央言语很激动。

　　“阿爹知道了，或许会寒心的，自己疼了多年的女儿，竟然这样看待他。阿爹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便再明理，也会受到情感的影响。但即使你小时候觉得阿爹冷落了你，他也尽心尽力做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如果他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女儿，哪怕你做了再多事，他也不会正眼去看你，不会对你如对我这般，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你的背叛而痛心。”苏长笙为阿爹感到不值。

　　“他对你和对我，是一样的吗？如果是一样的，他会劝我放弃穆晟奕，让你顶着我的名义嫁进将军府吗？”苏未央反问。

　　“阿爹没让你放弃，哪怕最开始，我们也只是计划让我与将军一夜春宵罢了，只是皇上太后硬要下旨赐婚，阿爹有求于人不能违命，我与将军才成婚。即便如此，成婚时，也是打算要与将军和离的，阿爹也跟你说过，你与将军最后还是可以在一起的。”苏长笙道。

　　苏未央讽刺地笑，“如果得病的人是我，不知道阿爹会不会为了我这般筹谋？”

　　“没有发生过的事，没有谈论的必要。”苏长笙道。

　　“你和阿爹有个地方很像，就是嘴巴一顶一的好，弯的都能被你说直。”

　　苏长笙沉默了，苏未央仍旧固执于自己的偏见，她已经放弃跟她讲道理了。

　　“算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想杀我也罢，总归是我的原因，那你为什么要背叛大燕？你是大燕人，你生在这，长在这，大燕不曾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因为大燕给不了我想要的！”苏未央直言道。

　　“钱？”苏长笙猜，“钱你是不缺的，究竟是什么？”

　　“地位！北疆承诺我，事成之后，许我做北疆的皇后！”

　　“你疯啦！”苏长笙不敢相信。

　　“我没疯！”苏未央的脸突然有点扭曲，“你这种出生就高贵的人，哪里会懂我的心情。你知道出去外面的人是怎样看我的吗？你又知不知道任凭有点身份地位的男人根本不会娶我做正妻？”

　　“将军就想！”苏长笙承认，最开始穆晟奕想娶的是苏未央。

　　“皇上和太后会让吗？他们中意的还不是你这个嫡女！哪怕你快死了！”

　　苏长笙默认，皇上和太后的确是这样的。

　　“要是当个妾氏，哪里还有出头的日子，难道我要和我娘一样，永远被人鄙视抬不起头？”苏未央喊，“不，我不要这样过一辈子！”

　　“所以，你就勾结北疆人，出卖大燕，来换取你的地位？”

　　“是啊，老天爷给我送来了一位贵人，”苏未央怪笑地回忆道，“原本只是在街头不小心撞到，谁知他对我好像有点兴趣，对我感兴趣的男人我见多了，以为他又是一个登徒浪子，不曾想竟然是北疆的二皇子。就是他许诺我，事成之后，他娶我为皇妃，他日继承皇位，我就是皇后了。”

　　“那你对得起之前喜欢你的将军吗？”

　　苏未央故作诧异地问：“他真的喜欢过我？他若真喜欢我，如今他又对得起我？” 将军，娘子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