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容暄是第一个发现叛军冲进来的人,因为他就在城隍庙旁边,看到大军压境,他惊慌失措,一边暗骂前面几道防线没用,一边往城北逃去。
郭育发现了慌慌张张逃窜的颜容暄,便叫住他说道:“颜大人这是怎么了何故如此慌张啊”
“叛军打进来了,打进来了”颜容暄一边往里面跑一边尖叫,转过街角就不见了踪影。
其实叛军进来郭育早就已经知道了,毕竟探子也不是吃素的,看到颜容暄这幅模样,他不由得摇头叹息,如此官员,怎堪大用。
哀叹了须臾,他一下子抽出腰间的宝刀,大声说道:“叛贼来了,传令下去,诸位将士给我严防死守,务必不要让他们逃走一个。”
他的话音刚落下,叛军们前进的脚步声都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
郭育紧握着手中的大刀,一股兴奋之情油然而生,恐怕这就是男人的血性了吧,他忘记了现在已经升职为正五品守备,依旧身先士卒,手中的大刀挥舞起来冲进了叛军之中,眨眼之间就将两个叛军斩杀成两段。其他的士兵看到首领都如此勇猛,自然也是奋勇杀敌,两军就在这第二道防线上面遭遇上了。而除了张雷的队伍和他郭育的队伍之外,整个凤阳城就只有杨一鹏的那点人了,因为时间太仓促,好多援军都还在赶来的路上,因此虽然看起来战斗力强悍,但是也就归功于张雷的火枪阵看起来声势浩大一些,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在这第二道防线后面就是大明朝的根基所在,所以无论如何郭育也必须要守住,否则的话就算是失败了。
冲过了张雷的火枪兵队伍,高迎祥李自成他们都暗自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些手持大刀长矛的士兵不足为惧,自己有数万兵马,自然有硬拼的实力。
刚才张雷给大家造成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任何一个人在面对未知的事物的时候都会感觉到恐惧,面对威力强大的佛郎机,毫无还手之力的他们除了沮丧之外就是愤怒,现如今脱离了张雷的火枪的打击,就好像是蛟龙入水虎入山林,各个都爆发出无可匹敌的气势来,似乎是要将刚才所有的压抑都全部倾泻到面前这些士兵身上,如此一来,尽管郭育的军队在大明朝的军队体系里面算是比较不错的队伍了,还是抵挡不住他们的进攻而节节败退。
张雷看到高迎祥的部队源源不断的冲进了凤阳去,不但没有一点儿担心的意思,反而显得十分高兴,到目前为止所有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的,杨一鹏看着不知道多少的士兵一下子涌进了凤阳城,不由得担心地说道:“现如今城里面的守卫军不到两万,真的能够守得住吗”
“抵挡一下还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杨大人担心的话那咱们马上动手吧,前面有郭育挡着,后面又有咱们俩,让他们两线作战,我有把握,不消片刻便能够将他们尽数围歼在城内。”张雷信心满满地说道。然后他马上叫了罗德曼过来说道:“带领兄弟们进去杀敌吧,这些叛军我粗略估计至少有七八万,这高迎祥还真的是下了血本了啊,打个凤阳带这么多人过来。”
罗德曼领命而去,杨一鹏也急不可耐地带着自己的人冲杀进去了。正如同张雷所说的那样,现在郭育在前面和高迎祥正面交锋,而火枪队却在背后捣乱,因为守将大多冲在了最前线,因此这后面的战斗毫无技术性可言,张雷他们的冲杀更加畅快,这个结果一时间让张雷得意忘形了起来。
突然,前面一阵喧哗,郭育因为冲在了最前面,没有士兵的保护,一时间不注意被人砍了一刀,鲜血顿时染红了半边身子。他身边的亲兵吓得亡魂皆冒,赶紧将他护住,拼着后背中了两枪的代价将他拉了下来。到了队伍的后面,亲兵问道:“大人,你怎么样了”
郭育因为失血过多而嘴唇发白,他脸上却是一副笑容,说道:“我没事,小伤而已,倒是你,辛苦了。”
马上又军医过来将两人给抬了下去,在路上,他们遇见了正急急忙忙往这边走的朱国相,郭育叫住他说道:“朱大人,咱们不是说好了你保护百姓的安危吗怎么到前面来了”
“我是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才过来的,怎么样,你没事吧”朱国相脸上一副关心的模样问道。
前面传来的喊杀声似乎越来越近了,这说明朝廷军的防线正在一步一步地后退,这恐怕也跟郭育受伤影响士气和没有人指挥有很大的关系。郭育说道:“朱大人,前面局势危难,如今我又是负伤在身,不如就请你领导军队和叛贼作战,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这若是我贸然接手,恐怕士兵心中抵触啊。”朱国相脸上一副为难的样子,心中却早已经是乐开了花,这正是他现在来这里的目的,找郭育要兵权上前线打战,正是因为和皇上有那么一点儿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关系,所以朱国相有个很好的,但是若是不积累一点功劳,想要升迁上去却也是难上加难。
郭育不疑有他,便说道;“放心吧,如今不同寻常时候,只要朱大人好好做事,大家肯定都会听从你的指挥的。”说罢他将兵符塞到朱国相的手中,催促他赶紧上去。
见目的已经达到了,朱国相便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了,郭大人你就好好养伤吧。”
张雷还不知道郭育受伤的事情,他和罗德曼两个人指挥着士兵不紧不慢地往里面压制,走过的地方留下一片一片的尸体,杀敌数量可以说是十分恐怖。
突然,前面的叛军一窝蜂地往里面冲去,发出一阵一阵的欢呼声,张雷不由得大惊失色,赶紧抓了一个人来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郭育他们的防线溃败了”
那个刚刚跑过来的斥候说道:“郭大人半个时辰之前受了伤,被抬下去治伤去了,然后是朱大人接替了他的位置,就在刚才,朱大人被流矢射中牺牲了,大家的阵脚乱了,李自成带领叛贼集中攻击打出了一个突破口,现在往皇陵方向去了。”
这个变故倒是让张雷始料未及的,他一看前面,若是李自成带着叛贼长驱直入,往皇陵方向去,不由得暗叫糟糕,若是让李自成捣了皇陵,那这一切就百忙活了。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损失不损失的了,大声叫道:“兄弟们给我冲,咱们要比他们先到皇陵去,那是大明朝气运所在,保护皇陵要紧,绝对不能够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这很明显违背了张雷明哲保身的策略,倒是让郭育有些吃不准了,他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张雷,道:“张大人,咱们真的要这么做”
张雷回答说:“是的,现在情况和我之前设想的不一样了,开始我以为和郭大人配合起来能够增加叛贼的伤亡,等到咱们的援军全部到来的时候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但是却没有想到郭大人意外受伤,找了个代替的人过来还这么不经打,玩了半个时辰就死了。现在咱们也只能够是不计代价了,先保护住皇陵再说,若是再考虑将士们的伤亡,恐怕就刚才死伤的兄弟也都白死了。”
“好了我明白的,现在我就带着大家冲。”罗德曼明白过来,赶紧说道。
张雷说:“快去吧。”
罗德曼率领着大部队往皇陵区走去,一部分人守住历代帝王庙,其他的人都从大明门进去,穿过端门,又一部分前去守住大社稷,其他的人都过外金水桥去太庙了。按照这个部署来看,是准备死守外金水桥,只要守住了外金水桥,李自成他们的军队只有金水桥一处能够进入到太庙和陵墓区,只要守住金水桥,这事情就算是完成了。而火枪队的定点火力打击能力到目前为止恐怕是世界第一位的,因此要守住一阵子还是有能力的。
李自成和高迎祥张献忠等人这个时候却是兵分几路,各自找准了目标猛攻,进入到凤阳城内让他们的士气大震,各个都是勇猛异常以一当十,张雷的军队虽然装备先进,但是必定人数方面还是不占优势,在高迎祥十万大军面前显得不值一提,虽然在刚刚交战的时候占了大便宜,但是现在他们的部队已经缓过神来,要想快速地收割叛军性命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凤阳城内到处都是杀声震天,张雷由开始的得意忘形变成了现在的愁眉不展,他到现在终于认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一个致命的大错误,倘若之前能够再多开几炮,再多扫射一些叛军,不去想什么诱敌深入的计策,恐怕现在的局面也不会变得这么混乱,叛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多。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只有拼尽全力,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住皇陵,至于其他的,都以后再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