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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诺夫是第五十九国境警备队工兵排长,现在他正趴在距离战壕100多米的地方干活。缓缓的后退身体,碎石磕的生疼,还要避开那些讨厌的残肢碎肉,唯一不用担心的就是昨天自己带人布下的那些地雷:刚才出来时已经查看过,它们都已经引爆。
昨晚日军的夜袭让己方损失惨重,幸好前天自己带人在阵地前布了一个白天的地雷,要不这边阵地也会和两公里外的Безименная高地(沙草峰)一样失守。
想到昨天晚上的夜袭,伊万诺夫就有些头皮发麻,夜色中的日本兵是悄无声息的摸上来的,一直到阵地前百来米的地方才被发现:这还不是哨兵的功劳,是那些日本兵绊响了自己埋设的地雷。前面的日军被炸得血肉模糊,可后面的日军在被发现后不仅没有撤退,反而叫嚣着冲了上来。不断有日本兵被地雷和自己这边射出的子弹放倒,可还是有少量的日军不要命的冲进战壕,双方发生了白刃战。
“妈的,这帮野兽!”一想到白刃战,伊万诺夫条件反射般的紧握了一下手中的工兵锹——昨晚自己就是靠它砍翻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日本兵。这些小日本个子才到自己的肩膀,可手里的刺刀扎的是又狠又准,自己这边牺牲了不少同志,要不是战壕里那些步枪施展不开,自己这边的伤亡可能还要大。但不管怎么说,阵地是守住了,这里面有一半多的功劳要算在那些地雷的头上。所以今天一早自己就带人继续埋雷,把这次带到高地的地雷全埋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对面的日本人又会进攻。
趴在地上,用工兵锹挖出一个坑,再从背包里拿出一个POMZ-1防步兵棒状雷,把这个像手榴弹一样的地雷塞进坑里,再用泥土和碎石盖上,只露出雷体上部的预制破片罩。取出几条绊线,勾在破片罩底端的击发环上,再一条条的小心拴在附近的灌木和石块上,最后退到埋雷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拔出保险销,一枚最新式的防步兵地雷就这样埋设完毕。这种绊雷对白天的巡逻队没多大效果,只要有所提防就很容易被发现,但对夜晚偷袭的敌人就是噩梦。
其实伊万诺夫更喜欢那些踩发类型的地雷,但现在却不适合在这里使用:上头的命令里只允许自己埋设易排除和发现的地雷,手头上也就只有这POMZ-1防步兵棒状雷符合条件。
“也许是上面在考虑什么时候需要反击。”伊万诺夫对于这条命令自有他的解释。可问题是手头的POMZ-1防步兵棒状雷数量根本不够,怎么办?
排里的同志出了个大胆的点子:用手榴弹代替地雷,现在他们就在这么干。把191430式铁柄手榴弹的保险销一头锉细,使得它很容易被拉出来——这是个非常危险的活,伊万诺夫是和几个老兵一起进行的改装,免得那些新兵蛋子毛手毛脚把自己炸上天。工兵手册里是有将手榴弹应急作为地雷使用的条例,可要是不自己动手改进一下,除非绊上绊线的是头大象,否则根本就别想能引爆这种结构复杂的191430式手榴弹。
伊万诺夫观察了下左右的情况,手下的弟兄们每埋设好一枚地雷就叫一声,再做一下手势好让附近的同志注意——埋地雷用的是不规则的Z子型布设法,需要所有人统一行动,免得把自己陷在雷区里出不来。
每隔五六米埋一颗,所有人统一往后退,一直埋设到距离战壕二十多米的位置:这里已在手榴弹的攻击范围内,就不需要地雷了,在说埋得离己方太近反而会影响射击。
退回战壕后,伊万诺夫看到负责高地防御的第五十九国境警备队二连连长车尔琴科伏着身子跑了过来。
“安东诺夫同志,都埋好了?”连长同志一脸的硝烟,军服破破烂烂,看得出来这两天他根本没有时间打理自己。
“到现在已经在前面埋了八百多枚地雷和手榴弹,小日本想冲上来没那么容易。”伊万诺夫接过车尔琴科递过来的水壶猛灌了几口。从刚天亮一直到现在,他带着手下还有战斗力的二十多号人就没停过,把阵地前的灌木丛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死亡地带。
“车尔琴科同志,有图科舍尔同志的消息吗?”
图科舍尔是一连连长,在昨晚的夜袭中被子弹打穿了腹部,已经被送往后方抢救。
“没新的消息,只知道已经被送到诺沃基耶夫斯科耶(就是现在的克腊斯基诺)的医院去了,希望他挺过来。”车尔琴科说,现在他是阵地上的最高指挥官,原来军衔比他高或者平级的同志不是牺牲就是受伤,而阵地上整整两个连再加一个工兵排的人到现在加起来还不到两百人还有战斗力。
“快带同志们去吃点东西,后面给你们准备了点热的。”工兵排的人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吃饭,车尔琴科让在山坡另一面的炊事班做了点热食(把生火冒烟的家伙放在山坡后面是有原因的,虽然日军的大炮能打到那个位置,但只凭冒烟的位置很难正确定位——因为这不是平原是山地。为了吃顿热饭而丢了脑袋的事不是没有,车尔琴科必须防着点。)。
伊万诺夫收拾自己的装备,正想沿着战壕撤往后面,看到通讯兵跑了过来。
“连长同志,诺沃基耶夫斯科耶方面的紧急通知。”
拆开密封的信件看了一下,车尔琴科对工兵排长说:“好消息,最多再过两小时援兵就到。下午两点就要向Безименная高地(沙草峰)发起总攻,上头要我们一直坚守阵地,防止日军在援兵抵达前偷袭。”
“还有不到一小时。”伊万诺夫看了下手表说。
“你立刻返回诺沃基耶夫斯科,告诉他们,我们坚决守住阵地。”
“是,连长同志。”
看到通讯员反身往回跑,伊万诺夫叫过自己的两个手下:“去趟炊事班,把吃的东西搬到这来。”
“老家伙,吃饭的功夫还是有的。”车尔琴科对伊万诺夫说。两人一直在警备队里,伊万诺夫的军龄比他还长两年,只不过因为兵种原因难得升职,车尔琴科有时候就叫他老家伙。
“这功夫在后面不安生,还是呆在这好。”伊万诺夫都有点懒得理这个上司。
两点不到几分,正在阵地里严密监视前方动态的苏军官兵听到一阵嗡嗡声,往天上一看:有一大群飞机正从波谢特平原上空飞向Безименная高地(沙草峰),飞行高度最多只有一千公尺。
“老家伙,开始了。”
张鼓峰距离沙草峰只有两公里多点,今天又是个大晴天,伊万诺夫他们从这边看过去是清清楚楚,甚至能看清楚那些飞机投下的黑乎乎的炸弹落向日军阵地的轨迹。
三十架SB-2型轰炸机总共携带了三十吨炸弹,其中有一半是凝固汽油弹——这是林俊的主意,对付野战工事凝固汽油弹的毁伤效果要好于一般的爆破弹,这在后来的朝鲜战争中是得到证明的。原来按照林俊的意思是攻击沙草峰的轰炸机全部挂在燃烧弹——现在的小日本还没学会在硫磺岛和塞班挖地洞的本事,再说它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但安东诺夫担心若是只用燃烧弹将无法摧毁日军工事,林俊也没和他争,最后用了个折中的办法。
安东诺夫虽然长期担任远东地区的航空兵司令,但对这位安德烈同志发明的凝固汽油弹并不熟悉,也没见过这种新式燃烧弹的实际使用效果,从他的观点出发还是保守一点好。而林俊也不急,等到战役结束,航空兵的同志们见识过它的威力之后自然就会爱上这种武器的。
驻守沙草峰的日军其实是只临时拼凑的部队,除了昨晚发动夜袭的一个大队日军外,还有凌晨前支援的吉林市教导步兵第二团的一个加强连。因为日军担心天亮后苏军会发动大规模反扑,才让这个距离这一地区最近的杂牌军支援。还在古茂山的尾高龟藏埋怨关东军做缩头乌龟还真是冤枉它们了,至少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还是派了点部队的。
原来植田谦吉还不愿意来淌这塘子混水,但他的参谋长东条英机建议还是需要意思一下,以免朝鲜军方面到东京去说关东军的风凉话。
植田谦吉派出的这只部队还真是只杂牌军:连长和连副都是日本人,下面四个排有两个排长是伪满的军官,而士兵也是日本人和伪满军队各占一半——战斗力可想而知,植田谦吉派这只小部队根本就是为了堵朝鲜军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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