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现在是梦,还是刚才是梦。
我掐了自己,我能感觉到痛,于是这不是梦
但是仿佛在一秒钟前,那刚刚结束的场景中,我也能感觉到痛,而且,痛彻心扉。
那么,到底刚才是梦,还是现在是梦,亦或者,两边都不是梦
那么无论哪边的梦,都他妈很惊悚
我刚才还十六岁少女风华绝代呢,现在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比萝莉还萝莉的小丫头了
刚才我还是高中生,现在突然成了要上第一天小学的小学生
刚才我还被我刚才怎么了
一回想,首先是黑暗,紧接着,全身上下都疼,后脑勺一阵剧烈的酥麻感传来,我似乎要再一次失去意识
对啊,刚才,我不是掉下江堤了吗
那我肯定是死了啊
我死了我又活着呵,真好笑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还在皱着眉催促:“小姐啊,小祖宗啊,上学第一天都会害怕,你别紧张嘛,唉唉怎么会做噩梦呢刚才那声哎哟,吓得吴妈哟,心脏病都要出来的类,唉唉,你想不想喝点什么豆浆吃点鸡蛋吧,要不要双皮奶”
我崩溃的要死,我脑子乱着呢,这家伙更乱
一眼瞪过去,吴妈眉头一皱:“莫撒娇撒娇莫用起床,洗脸,刷牙下床吃饭忠叔等来动类”
喵的,我这是瞪好不好,赤果果的瞪好不好谁撒娇了我撒娇过谁了
“好类,起来起来啦哎哟祖宗,你爸爸下午说要来接你类,要穿的漂亮点。”
老爸来接又不是老公来接,干嘛穿的漂亮点
我皱着眉一片混乱的被中年妇女抱到洗手间,哇靠这洗手间比我以前的小房间还大还豪华我被放到一个小板凳上,刚好够到池子,然后我就呆住了。
镜子里的萝莉非常美丽,比sd还sd我明知道这不是我,这种感觉很怪异,我觉得浑身好像有蚂蚁在爬,这不是我的身体但是有着我的意识,那么我到底是谁,是谁造就了现在的我
葡萄样的眼睛里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阴鸷和慌乱,我完全无法对返老还童高兴起来,现在我在这,那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去哪了
还有就是,我到底在哪
“我”刚发出一个字,我的头忽然一阵剧痛,我抱着头埋进池子里,感觉有无数影像冲进了脑子,大房子花园豪华的房间还有吴妈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还有很多很多
这个主人,把记忆留给了我。
我的名字,竟然叫林小茶
而现在,竟然是我上一段梦境,或者是现实的,七年后
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出生在我死后的一年因为这小孩,六岁了。
我猛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难道这世上真有转世投胎这种说法但既然是投胎投胎,投的应该是胎儿吧,不应该是一个已经六岁的小p孩吧
而且,林小茶我以前的名字,可是钟小茶呀。
命运,你也他妈太玄乎了吧。
江边的杆子越来越滑了。
又粗又亮,像我这样的手,根本握不住。
只好两只手都勾着,屁股搁在栏杆上,偶尔扭两下,感觉还不错。
江风吹着我的头发我的裙子,听水声在脚下哗啦啦的,别有一番风味。
我探手够了一下身边的可乐,看它摇摇欲坠的在栏杆旁坚持着,想着等会估计还有一番长谈,还是等说完话再润喉用吧。
手机响了,我看着江面的波涛,很酷的接起。
“喂”
“小茶啊,你和阿宏怎么都不等我”
“亲爱的,我们有约会啊。”
“呵呵,你就逗我吧,那我先回去,晚上找你聊哦。”
“嗯嗯,路上小心。”
“对了小茶,你说我到底要不要,给他啊”
“你要真信我,就别给。”
“算了,每次问你都这个答案,我再问你我就是有毛病,好了,你也小心点吧,别又在江边的杆子上坐着了啊。”
“了解了解,八八。”
“八八。”
合上手机,我叹口气,抓抓头,又是这个问题。
要不要给
拜托,咱才几岁啊。
电话里的人叫林颜,和骆亦宏,还有我钟小茶,咱三是一起长大的。
我和林颜从幼儿园一起就一块,到了小学一年级,我和骆亦宏不打不相识,这皮小子从小就一副祸水样,把主意打到了同样祸水的林颜身上,于是两个祸水混着我一棵野草没心没肺的铁过了小学又铁过了初中,最后虽然方式不同,但是又在高中胜利大会师。
高一第一天,林颜神神秘秘的问我:“小茶,我和阿宏好了,好不好”
我抽抽嘴:“小学到初中你们都没来电,怎么到了高中忽然发春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住的越来越远,却能在高中再次相遇,这样的缘分如果还忽视,简直是对老天的不公平。”林颜一脸梦幻,就差双手合十。
没错,这丫头长着张天使脸蛋也就算了,骨子里却是极单纯极梦幻的,她从小学起就开始谈恋爱,把言情剧里面的手段演了个遍,身边男生千千万,唯独和一个骆亦宏铁却不来电。
骆亦宏此人,就是一天生的祸水,从正太到天然呆,从阳光少年到冷酷美男,他能够对不同的女生展示不同的形象而且从来不出错,只有嬉皮笑脸的一面是对我们展开,他小学一年级就开始沾花惹草,这个暑假正式宣告远离处男。
只有我,纯纯的,forever。
我对她俩的恋情不报看法也不抱希望,都把对方了解到这份上了还能牵手那也是种功力我自叹不如。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喜欢骆亦宏这家伙。
小学不懂事算了,初一我曾亲眼看到他和一外校女生当街接吻,而且是奔放无比的舌吻从此我就对他处于鄙夷的仰望状态,那时候已经开始看言情小说,我对他的评价除了花花公子的头衔以外就是滥交。
这些林颜不知道,两边都我朋友,犯不着给谁打小报告。
于是他俩一块了,我再次小透明。
半个学期后我忍无可忍。
林颜是一心一意的,她和任何一个男生没了来往,专心当骆亦宏女朋友。
骆亦宏呢,在学校里以及和林颜一起的回家前半段路中是一心一意的,可是在我能目击的回家后半段路中是三心二意的。
此人能够在公交车上和任何一个外校女生勾搭,一站生二站熟三站生儿子,这句话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诠释。
他从来无视我的存在,在林颜的视野以外豪放的活着。
直到有一天他在学校的风言风语达到顶峰时,林颜来找我了,我还以为她来和我商量和骆亦宏分手,可是她开口却是:
“小茶,你说我要不要给他”
我会怎么回答是人神皆知的,可是她的不确定已经到达了顶峰,过一两天就来问我一次,即使我忍不住说出我所看到的此人真面目,她也一脸我早知道啊的表情对付我。
无奈,我决定向当事人另一方下手。
“小茶你约我啊”油光瓦亮的声音,我头都没回,“来了啊。”
“有什么事是不是忽然想通了,发现本少爷的魅力无双,想拜倒在我的校裤下了”
我面无表情:“你离小颜远点。”
他在我身后,声音惊讶:“你不是放话说老死都不插手吗”
“那也要看你过不过分骆亦宏,我忍你很久了,这么多年我都什么也不管,你家有钱你是少爷你说了算你前途无忧,可是我和小颜都要过日子,你要真下手了你忍心吗”
“小茶你说什么啊”骆亦宏笑嘻嘻的,“我又没对你怎么样,我对小颜很认真啊”
“认真你他妈在我面前也说得出这话好样的啊脸皮快赶超地壳了,行了,少废话,一句话,行不行”
“什么行不行”
“要么一心一意对小颜,要么你给我滚远点跟别人滥交去别出现在我们面前”
“太狠了吧小茶。”
“哼。”
背后沉默了一会,骆亦宏又神经兮兮了:“唉行吧行吧,看你这架势我不答应你就跳江似的。”
“哼哼,难说,说不定我还真会以死相逼”感觉事情已成,我心神放松,感觉口干舌燥,准备去摸可乐。
“想以死相逼吗嘿嘿,那少爷我就帮帮你”骆亦宏声音里有着笑意。
我满不在乎的伸手去拿可乐,忽然感到腰间一个不大的推力,我尖叫一声本能的想往后仰,却在这一仰的时候不可救药的屁股一划
我,划出了栏杆,手中的可乐先我一步掉了下去。
凌空,下坠,风声
我翻过身来,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栏杆,还有栏杆上那保持着推的姿势,背光看不见表情的骆亦宏,我眯起眼,向他伸出手去
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姐,你怎么了”
全身冰凉。
我,果然,还是死了
“啪嗒。”
牙刷掉在池盆子里,翻滚了两下。
我捂住脸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耳边是凌乱的风声,背上是撕裂的疼,后脑勺上有清脆的声响,然后眼前一片黑暗。
太疼了,太黑了。
我的死亡来的太过突然,我来不及哭来不及回忆过去,此时重生,唯一深深伴随着我的,就是那临死最后的感受,疼,死人的疼。
眼前晃过堤坝狰狞的高度和堤坝上那个背光的人影,他保持着推的姿势,一动不动,那只手五指微张,石化了一般。
骆,亦,宏
别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小俄。”吴妈眼中的担忧有一瞬间被惊恐替代。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强压下奔腾的情绪,勉强道:“我,我做噩梦了,梦见自己死了。”
“唉,怪不得呢。”吴妈蹲下身,抱住了我,轻轻拍着我的背,“乖啊,没事,小小姐这么俊,老天喜欢还来不及呢,哪那么容易就让你下去呢现在,快点刷牙,别乱想,啊”
“嗯。”我闷声点头,站起来自己挤了牙膏,开始洗漱,然后吃早饭。
在富丽堂皇的餐厅中吃饭,偌大的桌子只有我一人,面前是五六样小菜一晚白粥一个鸡蛋,简单却精致。
我一边吃一边搜索着脑子,果然模糊中有一些凌乱的陌生的片段。
这个女孩似乎一直很孤独,有意识起就在这房子里,一直是吴妈和忠叔负责照顾着,隐约有谁提过她爸爸一直在国外,却没人跟她提妈妈,她在幼儿园自闭的不肯吃饭说话,没办法只好被领回家养,好在吴妈的本职就是照顾她,所以一直尽心尽力的把她当女儿,倒不至于缺乏了爱。
只是,吴妈和忠叔,这房子里所有的人,待她都隐约有点主仆的感觉,很明显她们是受雇于人,那么自己的父母是谁还有别的亲人吗
刚才说今天她的爸爸就要回来,那么以后,总还是有个亲人的吧。
不,现在,应该是我了。
艰难的咬了一口鸡蛋,我想到了上辈子的父母,我有个一直在外当兵的哥哥,现在我不在了,他应该会回来照顾他们吧,有机会一定要看看他们,等我赚钱了一定要想着办法孝敬他们
现在的我太小了。
今天,是我一年级第一天,而且,我还是提前上学。
六岁啊,我喝着粥小声叹气,重生第一天就撞上义务教育的枪口,看来我这辈子运道也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