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芝似乎早有准备,跑步下楼分秒间便搬來张小木桌,取來一张小小的白纸,现场磨好墨,将狼毫递给刘琦,并将白纸铺展于木桌上。\\。、
刘琦接过毛笔,沾了几点墨,稍稍思索了下,便在白纸上落下了几行隽秀的绳头小楷:“吾被公孙瓒万马围于邺县城,十分火急,速救。刘琦。”
邓芝双手拿起刘琦的求救手令,迎风展了展,待墨干便将白纸卷紧塞进一个特制的小巧轻便的竹筒里,随刘琦下城楼走向城门口旁边的一顶帐蓬里,该顶帐蓬是刘琦与赵云、邓芝等军事将领议事的地方,黄舞蝶正在帐蓬里手捏鸽食伺弄着三只信鸽。
刘琦走进帐蓬,见黄舞蝶一身戎装,肩上背着玉女弓,还背了个小布袋,应是放梨花瀑雨针的袋子。
黄舞蝶并未注意到刘琦进到帐蓬,正在面对三只信鸽自言自语:“鸽子呀鸽子,公子又要打仗了,那个叫公孙瓒的蛮汉带了好多兵,你说公子能打赢不公子从來就沒输过的哦,本小姐今天要大撒梨花针了,可管不了那些贱命的喽罗,伤了公子我可不答应哦。”
鸽子哪听得懂人话,见黄舞蝶于鸽笼前喋喋不休,便也跟着咯咯咯叫起來。
黄舞蝶无意中说的话全被刘琦无心听到了,心中顿时暖暖的,这个已经属于刘琦的女子是多么的疼爱他啊,为了他竟然要向公孙瓒的那些喽罗士卒大开杀戒了。
“蝶儿,背着弓箭干嘛,又沒让你去打仗。”刘琦笑着,声音温柔。
“呀,吓我一跳,干嘛进來不打招呼啊。”黄舞蝶转过身來,脸一红,调皮道:“只要本小姐在公子身边,公子便会平安无事的,每次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刘琦呵呵笑道:“这个也是啊,蝶儿是女娲转世,神灵护佑,凡人伤不着的。”
“什么女娲转世,就会说好听话骗女孩子。”黄舞蝶白了眼刘琦,虽然知道刘琦说的是花言巧语骗人的鬼话,但黄舞蝶听到刘琦恭维,心里还是甜蜜蜜的。
刘琦将装有求救手令的竹筒递到黄舞蝶手里,“蝶儿,系上红绸绑紧了,放信鸽飞新野。”
黄舞蝶接过竹筒,稍一愣神,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嗯了声,重重地点了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段红绸,将鸽笼打开,其中一只大白鸽望见黄舞蝶手中的红绸很乖巧地飞到鸽笼上边,抬出一腿來。
刘琦见信鸽抬腿,大为感叹信鸽神奇通人性,不用语言交流都知道该怎么做。
却见黄舞蝶用红绸将装有求救信的竹筒牢牢地紧绑于信鸽抬起的鸽腿上,绑了求救信的鸽子拍打下翅膀轻轻地飞落于黄舞蝶的手掌心。
黄舞蝶托着信鸽走出帐蓬外,立定身形,嘴上嘟哝了句“美丽的鸽子,飞吧。”便将鸽子向空中一抛,信鸽吱吱了一声,展翅在众人头顶上空盘旋了三圈,沐着阳光,带着刘琦求救的手书向新野飞去。
望着展翅飞翔愈飞愈高、愈飞愈远的信鸽,刘琦对邓芝说道:“如果不出意外,飞鸽传书,由新野急行军,三日至七日内,琬兄可领了援兵到。”
邓芝捋了捋了胡须,说道:“公子意思是至多只要守住城池七日,邺县便可解危。”
刘琦道:“是的。”
邓芝沉吟一会:“公孙瓒带着杀气而來,一下子就损失十几匹白马,几十位骑兵,公孙瓒窝着火,此刻围而不攻,必是就近取运攻城物资去了,若公孙瓒攻城之时,新野援兵却未至,城池难保啊。”
邓芝的提醒十分及时,刘琦觉得邓芝的话不无道理,直面大战,形势不由人,要抱最美好的希望,却更要作最坏的打算,这就是毛太祖抗战时常说的“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的军事战略方针。
刘琦皱下眉头,问道:“伯苗兄言之有理,万一七日内援兵不到,邺县危矣,到时又将如何”
邓芝再次捋了捋胡须,踱了几步,眼放精光,沉着地说道:“最好的守,就是攻”
刘琦一惊,问道:“伯苗兄的意思是开城门对阵”
“非也。”邓芝摆了摆手,凑近刘琦道:“公子,夜袭”
刘琦恍然大悟,哈哈笑道:“伯苗兄是想给公孙瓒來个下马威啊。”
邓芝张眼望了望城头上正在巡城的赵云,又见黄舞蝶进了帐蓬,附在刘琦耳边小声道:“公子,子龙将军三千义兵得见见血,更得杀出个威风來壮壮士气啊。”
刘琦总觉得邓芝的这个想法有点阴险,这明显是要拿人家赵云的三千家底子练兵呢,但刘琦还是赞同了邓芝以攻为守夜袭城外公孙瓒兵营的提议,说道:“好,趁公孙瓒攻城物资未到,夜袭兵营。”
说做便做,刘琦与邓芝快步走上城楼,邀了赵云,即刻商量周全谋划如何夜袭公孙瓒。
绑了刘琦求救手令的信鸽经过一日一夜高飞,落在了新野县府蒋琬的宅院。
刘琦离开几日,蒋琬尽心打理县府公务,有陈文与陈武带兵练兵,有文岱与张二麻子、李大等人管理民政、农耕事务,新野方圆五百里百姓安居乐业,新野县城已是兵精粮足,一片繁荣。
蒋琬从县府公堂审理了几件小小的民事纠纷后,便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特别奇怪的是,蒋琬忽而左眼跳个不停,转而又右眼跳个不停,这双眼皮都跳的,究竟是祸还是福,蒋琬也不能测算气运。
果然,当蒋琬自公堂來到宅院时,便见自己伺养的由刘琦带走的信鸽的腿上红绸绑了竹筒停在了书房的窗台上。
蒋琬急步书房,将手掌摊开,信鸽见主人來,展下疲倦的翅膀飞到蒋琬的掌心。
蒋琬轻抚下鸽子头,轻柔地解开红绸系口,取了竹筒,放飞信鸽于鸽笼合群,便急急地旋开竹筒,展开刘琦的手令一看,大惊失色,难怪心神不宁,眼皮老跳,敢情三弟遇险,急需救援呢。
刘琦信中言及被公孙瓒万马所围,十万火急,这还了得蒋琬见信心急火燎,当即命人叫來陈文、陈武、文岱等人商议救援之事。
公子有难,大家心里都急。众人商议,为赶时间,决定由陈武先领一百麒麟军铁甲快马急驰邺县,蒋琬与陈文、张二麻子率一千猴兵及八千士兵随后急行军赶赴邺县救援,留下二千人马由文岱、李大、丁四镇守新野。
说是商议,也就是蒋琬做主调兵遣将,沒有片刻耽搁,陈武已率一百麒麟铁甲军轻装快马飞奔邺县而去。
当八千士卒与一千猴兵集合完毕时,陈文先急了,朝阵前的蒋琬说道:“大哥,公孙瓒可是北方诸侯,权倾四州,兵甲数万,恐怕一百麒麟军冲入公孙瓒的万马营中亦只是缓一时之急,必会凶多吉少。我看猴兵灵活,速度奇快,我与猿将率一千猴兵先行一步吧。”
“可以,二弟小心。”蒋琬准允,很简单的道理,援兵越早赶到邺县,公子刘琦守城的压力就会减少。
征得蒋琬同意,陈文便与巨猿与猴将率了一千猴兵火速奔赴邺县,蒋琬则率八千官兵,备足了弓箭、干粮、淡水,急行军浩浩荡荡向邺县进发。
得知刘琦危急,陈武急红了眼,座骑的马屁股都被陈武拍烂了,战马似离弦之箭向邺县驰聘,身后号称麒麟军的一百特种兵可是经过特种训练的,与陈武同道飞驰,顿时道上烟尘滚滚,百姓纷纷避让。
陈武披星戴月,一路未曾竭马,子夜时分竟然进了冀州地界,远远的便见邺县方向有浓烟弥漫,火光点点,隐隐闻得人喊马嘶声,显然邺县正在夜战。
陈武担心邺县城池已破,若公孙瓒攻进邺县城,公子刘琦岂不是性命休矣
“兄弟们,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公子待俺们义重如山,此时正是报效之时。跟我杀”陈武怒眼暴睁,眼睛都急得要流出血來,大喊着:“麒麟麒麟,属吾最行,杀啊”
“杀啊杀啊”一百麒麟军抖落一身疲惫,振奋起精神,喊杀声震耳欲聋。
陈武抡枪一马当先冲向火光处,却一下沒辙了,敢情不是邺县被攻破,战火处,竟然是邺县的城池外,一万多军兵混战,根本分不清敌我双方。
麒麟军中的陈上、陈中、陈下三人快马冲到陈武跟前,勒紧缰绳,陈上请示道:“武将军,混战了,杀不杀”
陈武斩钉截铁:“杀。”
陈中又问:“武将军,这人多混战恐怕会误伤公子的义兵。”
“这”陈武犹豫了下,公子刘琦素來爱兵如子,如果分不清敌我,一律冲撞滥杀,恐怕就算这回救了公子,以后陈武也将丢掉急先锋的军职了。
见陈武面露难色,陈下却指了指火光中混战的人群,大叫道:“武将军,请看。”
陈武睁大眼睛一看,除了混战,沒有什么特别之处,看不出什么來,急问道:“看什么看快说,别婆婆妈妈。”
陈下道:“武将军,混战双方,有一方是手臂上绑了红袖章,另一方什么都沒绑,就不知道哪边是公子的兵。”
经陈下一提醒,陈武一下子就反应过來,这是公子刘琦派兵趁夜偷袭围城的公孙瓒呢,毫无疑问,为防止夜色中分不清敌我,必定公子会令人绑上红袖章以区别。
陈武沒有半点犹豫,当即下令:“臂戴红巾者是公子的兵,未戴红巾者是公孙瓒的兵,未戴红巾者见一个杀一个。”
陈上犹疑了下,忐忑道:“武将军,若是杀错了呢”
“蠢啊,只听说过黄巾军,沒有红巾军。公孙瓒围城戴红巾干嘛,必是公子的红巾军了。给我杀,杀错了算我的。”陈武说着,夹马向前,一枪挑死了一个未戴红臂章的士卒。
既然陈武发话了,一百麒麟军便毫无顾忌,有的举砍刀,有的使枪,有的使戟,麒麟军使的兵器五花八门,跟着陈武一路杀向混战的人群中,凡是在麒麟军身旁未戴红袖章的士卒难逃一死。
陈武与一百麒麟军威猛地杀进人群,架不住麒麟军的凶悍,混战的士卒,无论戴沒戴红袖章的兵卒慌不择路地向两旁分出一条道來。
杀进混战人群中的陈武眼尖,一眼便望见了臂箍红巾的刘琦挥舞勾践剑与几位悍将厮杀,刘琦身旁的陈春、陈夏、陈秋与陈冬四卫将也是臂戴红袖章紧紧护卫着刘琦拼战,陈武宽下心來,戴红臂章的果然是公子刘琦的兵,果然沒有杀错。
陈武激动地朝刘琦大喊:“公子,陈武救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