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蒙皱了皱眉头,仍旧耐心的解释道:“罗兄,各位兄弟,隐息符的效用只有十五分钟,过了十五分钟,恶灵就会苏醒。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们确定这么点儿时间足够所有人都抹好灶灰吗姑且不说时间够不够的问题,就算时间足够,大家都抹上了灶灰,然后呢然后大家准备从哪儿离开”
他提高了声调接着说:“根据我的推断,不仅有强大的诅咒,还被布置下了颠倒阴阳的杀阵。我们要想从这里逃出去,唯一的生路就是村子北面的小桥。如果我们钻炕洞,直接就能从烟囱里钻到房子后面,那里可以直接通往小桥,这样起码节省小半的路程。可是如果不钻炕洞,那就只能从门口走出去,然后绕过这个院子前面的小路,穿插两个胡同才能到达那座小桥。灶灰可以蒙蔽鬼眼,可是不能长时间掩盖生人的气味,耽误的时间久了,一定会被恶灵发觉。究竟是钻炕洞安全,还是穿过遍地厉鬼的胡同安全,这还用我多说吗”
胡蒙的话掷地有声,其余的人不禁小声议论起来。光头胖子见手下的人都已经被胡蒙说动了心,知道现在他就是反对也没有用,他念头一转,立刻变了口风道:“蒙少说的有道理,看来是我罗胖子小人之心了。既然这样,还请蒙少把那个接骨符拿来,我准备好了咱们立刻出发”
胡蒙仿佛不知道光头胖子的小心思,微笑着对旺财做了个手势,旺财一声不吭的从怀里取出一张符咒递给光头胖子说:“罗胖子。这就是接骨符,只要往断腿上一贴就好。这宝贝连我都没福气用。真是便宜你了。”
光头胖子憨笑了一下,接过符咒往断腿处一贴。只见一阵柔和的黄光闪过,他的断骨处就像出现了两个金色的光圈,牢牢的把两段骨头连接到了一起。他尝试着站起来,先是走了两步,然后不敢置信蹦了几下,断腿竟然真的完好如初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他甚至感觉比之前还更灵活、更轻快了
胡蒙拿起三根香点起来,在炕洞口拜了一拜,然后回头说:“大家听好了。亡灵一般不会在炕洞里出现,但这里是,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等下我会爬在最前面,大家挨个进来,旺财殿后。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慌张,不要说话,更不要大喊大叫。就算看到恶鬼也不要怕。只要你抹了灶灰,鬼是看不见你的。”
胡蒙说完就猫着腰钻进了黑乎乎的炕洞里,光头胖子犹豫了一下,让瘦高个儿先跟着胡蒙爬进去。等了一会儿见里面没什么动静,他也忐忑的钻进了窄小的炕洞。众人鱼贯而入,轮到旺财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幅画像和太师椅,然后头也不回的钻了进去。
等所有人都钻进了炕洞。黑漆漆的屋子里忽然亮起蓝莹莹的光,在微弱的光芒下。太师椅开始慢慢的摇啊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椅子上的疯狗,慢慢抬起头来,睁开了一双血红的眼睛,眼眶还在不停的往下滴血。
这个炕洞修的十分古怪,虽然也足够让一个人在里面爬行,但并非直来直去,而是拐了两个奇怪的弯。炕洞里没有想象中的黑暗,透过烟囱反射进来的阳光,反而比屋子里还要明亮一些。不过有一点让众人非常担心,或许是太久没有人使用过,炕洞里的灶灰少的可怜。胡蒙说过他和旺财不需要往身上抹这些东西,他在前面爬的很快,不多时就爬到了烟囱里。
瘦高个儿紧跟着胡蒙,除了用力的磨蹭洞壁,他还不停的用手从炕底刮下来黑灰抹在脸上。只要能活下去,别说抹黑灰,就是往脸上抹屎抹尿他也愿意干。虽然这么干有点儿恶心,可要是被鬼抓住吃掉,那连恶心的机会都没有了。
炕底干燥、阴冷,垒炕用的砖和泥土都被长时间的火烤烟熏弄的很坚硬,泥土被抓碎之后,就会变成很细很细的沙从指缝里流下去。瘦高个儿的手就没停过,他在炕底抓来抓去,忽然感觉到有一点异样。好像某个地方不是那么坚硬,反而有种软软的感觉。他纳闷儿的又抓了一把,手上传来的触感告诉他那不是错觉,确实有一个地方不是坚硬的,而是软软的。
没等瘦高个儿有别的动作,光头胖子就在后面推了推他的脚丫子,嫌他耽误的时间太久了,催他爬的快一点。瘦高个儿摇了摇头,放下心中的疑惑继续往前爬。光头胖子跟着爬到那个地方,他体积大吨位重,所以在炕洞里爬起来格外的费力。不过也有一个好处,身上的灶灰不用多操心,自然就蹭满了。他一路上也都在用手磨蹭炕底,蹭下来黑灰抹在脸上,脖子上,根本不管脸上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能保命的玩意儿,谁会嫌多呢至于后面的人会不会不够用,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大难临头,还是先照顾自己再说。
光头胖子的手肥嘟嘟的像个大蒲扇,每一下都能刮下来不少黑灰,他的手刮到某个地方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这个地方正是瘦高个儿感到疑惑的地方,明明坚硬的炕底,为什么有这么一块软软的地方光头胖子下意识的捏了一下,竟然有点像人的皮。
炕洞太窄,他们都是趴着往前爬,光头胖子也不能转过身来看一看头顶上究竟是什么。他纳闷的又捏了两下,带着一肚子疑惑爬了过去。瘦高个儿已经钻到烟囱里去了,光头胖子拼命的往前挤,当他的背经过那个软软的地方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背上湿了。
那种黏黏的滑滑的湿湿的感觉,让人恶心之极,而且随着莫名其妙的湿润,一股让人从头凉到脚的冰寒传到光头胖子的心头。他打了个哆嗦,手脚并用挣扎着很快爬过了那个诡异的地方。
光头胖子身后还有六个人,分别是他的五个兄弟以及旺财。他这五个兄弟中有一个人身材瘦小,在炕洞里也能自有的翻身,他为了让灶灰能抹遍身上每一处地方,一会儿趴着钻一会儿仰着钻,正反两面都抹了很厚的灶灰。可是他的手曾经受过刀伤,在涂抹脸上的时候,竟然漏过了眼皮。没有镜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皮还白生生的,根本没有遮掩住。
当他来到那处软软的地方的时候,他正仰躺着,用手扒拉着炕底,两条腿蹬在地上。只要两条腿弯曲起来,再蹬直,他就可以往前挪一步,可是这次他挪了一半,猛地愣在了那里。他的手摸到了那块软软的地方,于是他好奇的仰着头去看,他看到了一张人脸。
一张嵌在炕底上的人脸,人脸上满是血水,正瞪着惨白的眼睛看着他。
“滴答”
人脸上滴下来暗红色的血水,正滴在他的眼上,他慌忙收回手去擦眼。可是他越擦,血水越多,血水越多,他就越使劲擦。等血水不滴了的时候,他已经把脸上的黑灰擦干净了,满脸的血红,跟嵌在炕底的上人脸一模一样。
“啊”
一声惨叫,这个人的头被吸到炕底,然后从那个人脸处钻了上去,他的身子随后跟着一起被吸了上去。一只鞋子“噗通”一声掉了下来,静静的呆在炕洞里,鞋子上沾染的血水,似乎在宣告主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