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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
文华殿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位于外朝协和门以东,与武英殿东西遥对,大殿后面就是文渊阁。
因其文华殿位于紫禁城的东部,故而一度作为太子的“视事之所”,按照五行的说法,东方属木,属色为绿,表示万物生长,因此文华殿和清宁宫一样,宫殿屋顶覆绿色琉璃瓦。
史料记载,文华殿最开始时为皇帝常御之便殿,天顺和成化两朝,太子践祚之前先摄事于文华殿。
后来,因为继位的太子大都年幼不能参与政事,故而嘉靖十五年时仍改为了皇帝的便殿,再后来为宫廷的经筵之所,建筑随之改作黄琉璃瓦顶。
文华殿的主殿为工字形平面,前殿即文华殿,南向,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黄琉璃瓦歇山顶。
明间开六扇三交六椀菱花槅扇门,次间和梢间均为槛窗,各开四扇三交六椀菱花槅扇窗。
东西山墙各开一方窗,殿前出月台,有甬路直通文华门。
每岁春秋仲月,朝廷都要在文华殿举行经筵之礼,以大学士、尚书、都御史、副都御史、侍郎、翰林等人充当经筵讲官,讲解“经”和“书”。
皇帝在事后撰写御论,阐发讲习“四书五经”的心得,礼毕,赐茶赐座。
值得一提的是,明朝殿试的阅卷也在文华殿进行。
之所以要着重介绍文华殿,是因为文华殿在明末时发生了一件影响明朝历史走向的大事,泰昌帝的太子朱由校在此处登基称帝,进而拉开了明末堪称惨烈的朝堂党争的帷幕,加剧了明朝的灭亡。
由于此时是午饭时间,故而当东林党的人气喘吁吁地抬着朱由校抵达文华殿的时候,文华殿门前立着的几名值守的内侍正无聊地聚在一起聊着天,见状顿时目瞪口呆地立在了那里,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来到文华殿殿前的台阶前,杨涟和左光斗招呼抬着太师椅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让脸色有些苍白的朱由校下来,然后簇拥着朱由校直奔文华殿。
进入大殿后,杨涟和左光斗一左一右搀扶着向殿内正前方的御座而去,其余人等则一边喘息一边按照官场上的地位在殿内列好队伍。
在惊魂未定的朱由校还未回过神的时候,杨涟和左光斗已经把他扶到了御座前,使得其在御座上落座。
“臣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后,杨涟和左光斗双双退到殿前,立在那些东林党众官员面前,领着众人郑重其事地向朱由校下跪行礼。
“皇上?”
朱由校闻言微微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自己坐着的御座,神色一惊,猛然站起了身。
虽然朱由校是储君,但他现在未经加冕大典故而只是太子而已,再加上泰昌帝的二十七天丧期未过,他要是妄自称帝既不合礼制也视为不孝。
“皇上,如今皇权危急,请皇上登基以安天下,维继正统!”杨涟闻言抬起头,神色严肃地高声说道。
“请皇上登基以安天下,维继正统!”其余人闻言纷纷随声附和,齐声恳请道。
“如今四海升平,何来的皇权危急?”得知杨涟等人之所以将其带离后宫是为了让其继位,朱由校的心境此时得到了不少平复,稳定了一下心神后微微皱着眉头问向了杨涟。
“皇上,太祖早有定制,为了维护皇权的稳定严令后宫和外戚干政,如今李太后趁着皇上年少想要独揽朝政,危及大明皇权正统,为了防止我大明出现另一个武后,故而臣等冒死进宫拥立皇上继位,确保大明皇权稳固!”
杨涟早有准备,闻言后神色严肃地望着朱由校,慷慨激昂地说道,“皇上,臣等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臣等自知冒犯了皇上威严,故而请皇上赐死,以儆效尤!”
说着,杨涟以头触地请求朱由校治罪,做这件事情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故而现在能够从容赴死。
“请皇上赐死!”这时,大殿内的左光斗等人也纷纷把额头贴在冰凉的地板上,齐声向朱由校请罪。
随着杨涟和左光斗等人跪在那里以头触地请罪,大殿内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殿门外,先前聊天的那几名内侍目瞪口呆地望着大殿里的一幕,谁也想不到东林党的人会在这里拥立朱由校继位,更没想到他们此举是冲着李皇后来的。
由于杨涟称呼朱由校为皇上,故而将李皇后称为了“李太后”,这几名内侍哪里想到他们有幸见识到了大明改朝换代的一幕。
望着呼啦啦跪在大殿上的东林党众人,朱由校的嘴角顿时流露出一丝苦笑,杨涟和左光斗等人把他抢出乾清宫是为了使得他登基,他又如何能惩罚这些拥立他的大臣?
“诸位大人都起来吧!”
叹了一口气后,朱由校单手向上虚空一托,神色无奈地向跪在那里的东林党众人说道。
东林党此次精英尽出,不少人都身居要职,朱由校怎会杀了他们,那样的话朝中事务还如何运作?
故而,杨涟和左光斗等人这次请罪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惩处,否定了他们这次的拥立之举就是在质疑朱由校成为大明皇帝的正统性。
“谢皇上。”东林党众人闻言暗中松了一口气,纷纷站了起来,躬身立在那里等候朱由校的训示。
“杨大人、左大人,你们可有母后危及皇权的证据?”沉吟了一下,朱由校缓缓开口,神色严肃地望着杨涟和左光斗问道,他想知道东林党众人这次做的理由。
“皇上,自大行皇帝登基后,李太后仗着大行皇帝的宠爱不仅在宫中横行无忌大肆,任意欺凌宫中的妃嫔,而且广交外臣,图谋不轨。”
左光斗闻言向朱由校一拱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大行皇帝病危时,李太后为了将来能够垂帘听政,使用花言巧语说服大行皇帝封其为后,在大行皇帝大丧未过之时就迫不及待地以中旨干涉朝政,介入了朝廷官员的任命,长此以往我大明必将出现另一个武后!”
“母后欺凌过宫中的妃嫔?”朱由校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虽然他不知道李皇后是否干涉朝政,但在宫里的名声还不错,没见过她欺凌过别人。
“皇上,李太后在您面前自然是一位贤后。”
这时,一名立在左光斗身后的中年官员向朱由校一躬身,沉声说道,“有一件事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尽可直言,本宫恕你无罪!”朱由校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知道那名中年官员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不动声色地望着他说道。
“皇上,臣听说宫中有传言,圣母之所以英年早逝,是因为暗中被得宠的李皇后迫害,以致崩逝。”
中年官员似乎有所顾忌,犹豫了一番后把心一横,沉声向朱由校说道,“李皇后虽然现在善待皇上和五皇子,那是因为其尚无子嗣,一旦其诞下皇子那么皇上和五皇子危矣!”
“皇上,臣听闻五位皇子之所以薨了,似乎跟李皇后有关。”那名中年官员的话音刚落,一名官员就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
泰昌帝共有七子,除了朱由校和朱由检外其余五子皆夭折,要不然也轮不到崇祯皇帝继位。
听闻此言,朱由校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无论这两名东林党官员的话是否捕风捉影,但都已经触动了朱由校的内心。
宫廷之中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步步杀机,危机重重,故而那两名官员所说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自古以来,这种模棱两可的言语最有杀伤力,因为它介于真实与谎言之间,使得闻者自己来进行判断,故而很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
朱由校的心理很显然是受到了那两名官员那番言论的影响,心中无形中就对李皇后有了一种隔阂,因为他无法判断李皇后有没有做那些事情。
“皇上,据臣所知,自从大行皇帝登基后,太后的家人在京城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百姓们是敢怒不敢言!”
就在朱由校心生涟漪时,又有一名官员站了出来,双手捧着一本奏章说道,“这是臣收集来的太后的家人近段时间来强取豪夺的房产、店铺以及良田,总价已经超过了一百万两,实在是触目惊心,并且势头有增无减!”
朱由校闻言回过神,皱着眉头望着那名官员手里的奏章,脸上的神色异常复杂,他自然清楚那名官员绝对不会冤枉了李皇后的家人,想必奏章里一定是李皇后家人收敛的财物的证据,这个东西勿需作假,一查便知。
杨涟见状,从那名官员手中取过奏章,躬着身子,双手捧着奏章来到了朱由校的面前,请朱由校御览。
朱由校见状不由得暗中苦笑了一声,在殿内众人的注视下伸手接过了奏章,打开后神色严肃地翻阅着。
过人,正如朱由校所预料的那样,上面一条条清楚地列明了李皇后家人在泰昌帝登基后得到的财物,总价着实超过了一百万两银子。 权驭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