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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地狼一族的厮杀的过程中,她拼着一口愤怒的热血,手起刀落并没有太多犹豫。
可直到战争结束,她带着妖怪们离开地狼一族的时候,看着漫山遍野的鲜红,心头却是说不出的恶心和茫然。
回到东山之后,许乐便将自己反锁在了屋中。
她一直在想,自己千辛万苦的变强,最后干的却是屠杀其他妖怪的勾当,这样的自己,跟以往自己痛恨的那些妖怪,又有什么不一样?
而就在她最绝望,最迷茫的时候,猲狙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他像当初她第一次到东山的时候那样,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了怀中,修长如玉的手指一边动作轻柔地替她梳理泼墨似的发,一边温声对她说:“许乐,你做的没有错。有时候真正的和平,是需要通过杀戮来实现的。今日你灭掉了地狼一族,他日便会有其他的山猫或者弱小的妖怪,免着他们的凌虐。”
他说:“许乐,不要害怕,就这样义无反顾的前行,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杀戮罪孽,都有我陪你一同背负。”
许乐伸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仿佛想要用力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似虔诚地在拥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她想,只要是为了山猫一族,只要是为了猲狙,不管她做什么都愿意。
她不是一个人在奋战,她的主人,她的爱人,一直都陪伴在她的身边。
这样真好啊。
哪怕深处黑暗,她也不再孤单害怕了。
她将脸埋在猲狙的胸口,所以她未曾看见,当察觉到她情绪渐缓之后,猲狙唇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能消灭那样难缠的地狼一族,足以说明许乐的实力。
这样好用的一把刀,可不能就这样坏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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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许乐终是不再动摇。
为了猲狙许诺的和平,往后多年,她都强迫自己硬下了心肠,为猲狙做了很多事,铲除了很多跟猲狙敌对的势力。
猲狙一统东西千万里地,数万座山头正式称帝的时候,许乐也和他的其他三个心腹一起被封了妖王。
许乐视猲狙为主,这些年一直对猲狙忠心耿耿。
她一直以为,自己为猲狙做了那么多,猲狙也一定会向最初答应她的那样,庇佑她的族人。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真正的事实却并非如此。
当时因为她立下的汗马功劳越来越多,越来越受猲狙的重视,其他的几个妖王也逐渐感到了压力和威胁。
他们知道许乐最大的弱点便是山猫一族,也知道猲狙这些年都是在如何对待山猫一族。
为了让许乐自寻死路,他们便寻了一个契机,让许乐发现了山猫一族的真相。
许乐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她投靠了猲狙开始,猲狙确实是把山猫一族收在了麾下,但是为了拉拢其他的妖族,猲狙便将山猫一族当物品一样,随意赏赐给他人。
山猫一族犹如被圈养的家畜,被主人随意摆弄送人,甚至连魅术之类都不许要学了,因为他们会跟随什么样的妖怪,都是猲狙说了算。
山猫一族连最后自己仅剩的选择自由都彻底失去了,甚至连想换个地方生活都不被允许,他们必须再猲狙的视线范围内,以便猲狙能够随时将他们赏赐给别人。
在发现真相的那一瞬间,许乐这些年的信仰和坚持都险些一并崩溃。
猲狙是第一个愿意帮助她,第一个教导她妖术,第一个送她衣服……
她人生的无数个第一个都跟他有关,这些年来,她视他为主人,却也在心底虔诚而小心的爱着他。
可如今她最爱的人,却亲手陷她一族于水火火热之中。
那会儿妖界已经摇摇欲坠了,所有实力强大的妖帝妖王们都准备去人间重新开辟一片新的天地。
许乐找到猲狙的时候,猲狙正在和其他三个妖王开怀痛饮,见她到来,便举杯对她说:“许乐,人间是个好地方,啊听曾经去过人间侥幸回来的妖怪说,凡人特别美味,回头你们到凡间之后,尽可多抓一些凡人回来与我一道享用。”
许乐的脾气一直都是直来直往学不会拐弯抹角,她抬眸看着猲狙,声音冰冷如刀:“为什么会这样对待山猫一族?”
事到如今,妖界大局已定,猲狙也无惧许乐会掀起什么风浪。
他斜倚在宝座上,红衣似血,唇角带笑,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待到杯中之酒饮到了底,他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许乐,你是我手里的刀。刀听主人的话,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你什么时候见过有主人会去聆听刀的意见了?”
至此许乐终于知晓,原来自己一直是在被猲狙利用。
很多被她所灭的妖族,其实都是一些与世无争的妖怪,而加诸在他们身上的那些十恶不赦的罪名,都是猲狙的故意为之。
而目的,就是为了她能心甘情愿地做他手里的刀,替他杀人。
这么多年来,其实许乐很厌恶杀戮。
但一来她以为所杀之妖都是那些无恶不作之妖,二来因为喜欢猲狙,因为想让族人能活的更好一些,才会压抑自己的天性,强迫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挥刀。
可事到如今,她方才知道,自己信错了人,做错了事。
想到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妖族,许乐又自责又悲伤。
此时此刻她终于看清了猲狙的真面目,他的一切温柔都是欺骗她的假象,而他的心底至始至终都只有称王称霸的野心。
为了成全自己的野心,他可以利用所有的一切。
因为太过愤怒,许乐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良久,等到她总算将翻涌的思绪强压下去之后,她这才抬头死死地盯着宝座之上那个容倾天下的男人,肃声道:“猲狙,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伤害任何人了。”
为了山猫一族能彻底的自由,也为了以后凡间能减少杀戮,她第一次将手里的刀对准了她挚爱的主人。
眼见许乐身上妖气齐聚,当真有动手的征兆,猲狙这才搁下了酒杯,云淡风轻地看她:“恼羞成怒了?还是迫不及待的想取代我的位置。” 夏至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