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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对他可以尖锐,而他亦不再流连花丛,甚至连原先那些已经娶过门的姨太太也一并金银无数的打发出去。
再没有初时那种轰轰烈烈,却多了许多岁月静好的安宁,有很多次当桑榆睁开眼看见身旁正在熟睡的路谨言,都有一种一晃白头的恍惚感。
可随着双方交战越来越激烈,路谨言作为主帅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可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桑榆都始终会给他备好一碗暖胃的热汤。
屋外鹅毛大雪,屋内却温暖如春,路谨言伸手揽过桑榆,语气充满了宠溺:“不是说过若我回来得太晚,就早些睡么?”
桑榆应了声,也不答话,只是默默拥紧了他。
最近不时有报纸刊登XX将领又为国捐躯,她又怎能不害怕?
因此每天只有在亲眼看见他完好之后,她才会松开绷紧的神经。
路谨言亦是知道桑榆的担心,所以若回来则必定早归,可饶是这样,渐渐他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渐渐也开始有传言,由于军中出了奸细,幽州吃了败仗甚多,为稳定民心路家大少要与江南地区总司令联姻,娶他的掌上明珠姚杳为夫人。
可不管外界如何传言,桑榆都恍若不知似的,除了买一些必需品以外,便足不出户。
虽然军中之事她不懂,却也明白有时候什么样的谣言才能更稳定军心,所以很多事路谨言若不提,她便也不会过问。
但尽管如此,却依旧还是被人找上了门。
烫金的红色喜帖,无比熟悉的俊逸字迹,新郎路谨言几个大字,带着无比炽热的温度几乎灼伤了她的眼底。
“这个月十八号,你若不信大可以要求他那天陪你,看看他是否会答应。”
明明知道薛涛的话不能信,明明知道不能去想,去怀疑。
可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接近,桑榆终是忍不住开了口问了话:“谨言,十八号那天你有时间么?”
原本还在夹菜的手,顿时便僵在了半空,隔了许久,她才见他别开了眼轻声问:“怎么了?”
桑榆恍若不知似的,清浅笑道:“我在城东的旗袍店新做了件衣裳,想你陪我去看看。”
“原来是这样。”话音一落,她便瞧见路谨言又若无其事地含笑:“再过两天行么,那天军中刚好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
桑榆万份柔顺的点了点头,心底却不住的冷笑。
腊月十八,风水先生道是今年最好的日子,鹅毛大雪覆了幽州。
无数穿着笔挺军装的军人在两旁肃穆开道,迎着盛妆的新娘和她来自江南的十里红妆。
而当前骑着白马带着红花最意气风发的新郎,赫然便是昨夜还与她抵死缠绵的路谨言。
再讽刺不过,再悲哀不过。
身上的旗袍是上好的蜀锦,细细绣了大红的牡丹,艳丽得仿若嫁衣。
尤记得当初他陪她挑选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过,待这衣裳做好之日,便是他俩订婚之时。
誓言尤在,可现实却狠狠打了她一耳光,让她疼得不知所以。
“路谨言!”
如果这场婚礼真如传闻中所讲的那样,那就绝对不容许别人破坏。
可眼看着一双新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桑榆却依旧忍不住出声唤了他的名字。
路谨言听见了她的声音,回头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可最终那一眼过后,却依旧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奔向了他的新娘。
眼下战事吃紧,由不得他多想,由不得他任性。
为了巩固军权,为了北方这千千万万的百姓安危,他不得不娶其他的女人。
而就在他毫不犹豫的离开后,桑榆抱着双肩,在雪地里笑得花枝乱插,笑得手足冰凉。
她想,是不是所有的爱情,在权力面前都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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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则不伤,很多时候世人便都是这样,明明知道前方会是不归的结局,却依旧不顾一切的往前,最后在现实面前被摔得粉身碎骨。
大到雕花木床小到锅碗瓢盆,小屋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曾是她与他一同精心挑选的结果,见证了他们的开始,如今也见证了他们的结束。
桑榆收拾好当初带来的那几件衣裳后,便再没带其他,径直出了门。
却不曾想,漫天飘雪的时节,本该是在路家公馆里笑宴宾客的路谨言,却连新郎装扮也未曾脱去,便直直站在了她面前。
“桑榆,不要走。”
许是因为在雪地里奔跑过的缘故,所以路谨言的眉梢发角都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他原想要上前拥抱她,可他上前一步,她便退后三步,一副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的模样。
他看向她,语带哀求。
她望着他,心如死灰。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有勇气重新交出紧紧封闭的自己。
“路谨言,如果你早些时候对我说,我并不会阻止你,毕竟你身后还有成千上万的幽州百姓。”
可是他却选择了欺骗,以为若她不知便不会受伤,更不会前去破坏。
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她才能阻止自己不在他面前流泪。
如若是她站在他的立场,应当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她并不怪他,只是她却再没有资格与他并肩而行。
他想要的是天下,而她想要的不过是执手相伴的良人。
他给不了她所要,而她亦不能予他所求。
分开,不管对谁而言都是最好的解决。
一步,两步,三步……
眼看着马上就要跨出小院的门,可桑榆却终是忍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而当她再睁眼时,却又已经到了曾经无比熟悉的医院,对上的是路谨言喜上眉梢的脸。
见她醒来,他便将手小心地放到她平坦的小腹,轻声笑道:“桑榆,我们有孩子了,待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一定给你堂堂正正的名分,把你和孩子接回路家。”
她怔怔地看着他,良久,突然跳下床,开始不顾一切地想要往外跑。
很有以前,薛涛也是这样欢喜地跟她说过,可不过几日光景,便毫不犹豫地把她送给了别人,让她没了孩子也没了念想。 夏至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