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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倒地,沈玉先是一惊,“不会是死了吧?”
他不紧不慢的踩着步子靠过去,防范的踢了那人一脚,见没动静才放心的蹲下身去,又伸出手去探了探鼻息。
虽然气息微弱,但至少还活着。
他拍拍胸脯,放心的在那人身旁坐下,刚才那颗紧张的心总算又恢复平静了。他刚才还以为,这人迟早会和他打起来,谁知道这么快就晕过去了。
烈日炎炎,无情的烘烤着这片大漠上一切活着的生灵,连一丝风都没有。
沈玉打量着身旁这个奇怪的人,那抹血腥味一直萦绕在身旁。看此人身无长物,除了一个绑在背上的包袱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凌乱的发丝盖住了那人的脸,他看不清长相,可他却发现,这个昏倒在地的人身上多处剑伤,大多血液沁在衣服上已经凝固,可还有几处伤口,仍然在冒着血珠子。
他抬起头,眯着眼望了望炙热的太阳,随即伸手去解那人的包袱。包袱里,有一个小小的锦盒,有一袋银子,还有最为主要的一件东西,一方玄铁打造的半月形盒子。
盒子上刻着一圈诡异的纹路,造工十分精巧,从形状上看,该是一把极为特别的兵器。他伸出手去,本想打开来看看,可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有些时候,太过好奇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转手拿了钱袋,打开一看,果然是银票,厚厚一叠,少说也有几百两。
他掂量着手里的银票,有些傻眼,然后咧着嘴笑了,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他转过头,对着昏倒在地的人叹了口气,道:“看你穿的破破烂烂,没想到居然是个金主,看在这些银子的份上,小爷就发发慈悲,让沙漠里少一具干尸。”
说完,他痛快的将银票收在袖中,然后吃力的将昏厥的人拽起来扛在肩上,转身又折回了西风客栈。
沈玉在门口敲了半天,才把气急败坏的风三娘敲出来,她出来的同时,手里还拎了把菜刀。
“臭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还背了个死人来找晦气,欺负我风三娘没见过死人吗?”风三娘把菜刀一横,刀刃上还滴着油水。
沈玉一见她这阵势,吓得赶紧往后退三步,“谁想吓唬你,你不吓唬别人就不错了....我是来住店的,你不能对客人这么凶我告诉你....”
“住店?你在这住了半个月了,结果连半分钱都没给,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啊?”风三娘一听,结果更加来气,拎着刀就冲着沈玉过去了。
他一看这疯女人不能惹,赶紧掏了银票出来,向风三娘递了过去。
那风三娘接过银票,立即停止了磨刀霍霍向牛羊的架势,开始查看银票的数额。
“够付房钱了吗?”沈玉看着风三娘,一脸得意的问道。
风三娘点点头,“够了。”
“那我现在能进去了吧......”他做出一副自己就是大爷的样子,抬脚就往里走。结果又被风三娘给拦住了。
他嫌烦的一跺脚,“干什么,银子不是给你了吗?”
“你小子,莫不是谋财害命吧?”风三娘一手拦住他的去路,一边打量着他背上背着的死人。
他一愣,随即又反驳一句,“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干过那种缺德事儿,人还活着。”
风三娘斜了沈玉一眼,“你干的缺德事儿也不少,还有,这人一看就半死不活了,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他认真的摇摇头。
“我知道,就是你再给我一百两做医药费,我就帮你想办法。”风三娘若有所想的看着沈玉,笑容很笃定。
“......”
“不干算了。”
“成交。”
“先交银子。”
“我说风大娘娘,你到底还让不让我进去了......”沈玉苦哈哈的皱着眉头,太阳那么大,他还背着个那么重的人,腰都弯了,汗像雨一样往下淌。
“行行行,先进去吧。”风三娘挥了挥手上的菜刀,极为不耐烦的说。
回到客栈,风三娘便让小厮带沈玉上了楼,还是他原来住的那间房。
他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把背上的人扔在了地板上,自己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躺在地上歇息,动也懒得动一下。
过了一刻钟,风三娘端着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进来了。
沈玉缓过劲来,懒散的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道:“您忙着,我去找个地儿睡觉。”
“上哪去,老实呆着。”风三娘眼疾手快,转身向门上踢了一脚,房门立即被踢了回去,关的牢牢的。
“不是,三娘你想干嘛?”他木讷的傻站着,有些不明所以。
“把衣服脱了。”三娘看他一眼,随即又把视线挪到地上昏迷的人身上。
沈玉一听,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他伸手紧了紧自己的衣服,一副坚贞不屈的表情。
“那个,风大娘娘,我知道自己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可我守身如玉到现在不容易啊,你看这来往的商客,喜欢你的人不计其数,你可以随便挑一个,你行行好,放过我这棵小苗子吧.....”说着说着,他都委屈得要哭岀来了。
虽然这风三娘在半老徐娘的行列里,长得也算对得起天地良心了,可这无论是看年纪还是看样貌,怎么看都是能做他娘的人了,他的口味还没这么重。
“说什么呢!”风三娘过去就踹了他一脚,怒指地上的受伤的人,吼道:“我让你脱他的衣服!!”
“你早说嘛,吓死我了。”他拍着胸脯,一副心中一块大石头刚落地的样子。
他一看跟自己无关,于是二话没说,上前就开始替那人宽衣解带。
因为天气炎热,衣物穿的自然不多,他解开两层衣物后,那人的脖颈和手臂露了出来。如雪般的肌肤莹润白皙,因为失血过多,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指尖轻轻触碰间,滑腻细嫩的触感传来,竟不由得让他心神一荡。
沈玉疑惑了,眼下这人,虽然身上染了大半血渍,但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
眼下只剩最后一件衣物了,那是一层裹着胸的白布,白布虽然裹的很紧,却仍然有微微隆起的痕迹。他终于停下了手,不敢再解下去了,傻愣愣的僵在原地。
因为傻子都知道,这是个女人。
“磨蹭什么呢?赶紧的....”风三娘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着在一旁催促。
“三娘,她是个女人。”他故作镇定,神情自若的说。
风三娘一听,赶紧转身过来查看。果真是个女人,身材不错,而且衣服被剥得只剩下裹胸了。
风三娘看的直皱眉头,随后一脚把沈玉踹到边上去,“你个登徒子。”
“明明是你让我脱她衣服的,你还怪我?”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当下明白了一个道理。
女人都这么不可理喻,京城里有个小的,这里有个老的。
风三娘察看着伤势情况,头也没抬的吩咐沈玉道:“你出去,让小二送盆热水进来。”
“真麻烦.....”他抱怨了一句,却换来风三娘的一记白眼,然后知趣的出了房间,找小二去了。
他本来还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可现在看是不可能了。不过,麻烦归麻烦,也好过在沙漠里被狼叼走,或者被晒成干尸要好的多。
风三娘将她的伤势处理完毕,又给她换了身衣物,天已经要黑了。沈玉一直守在门口,因为客栈人满为患,连柴房都是满的,他根本无处可去。
直到天黑前,风三娘才唤沈玉进去收拾东西,而风三娘自己却站在一边看着那个受伤的女人,阴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这个女人,很危险。”风三娘突然开口,打破了原有的沉寂。
“危险?”沈玉不明所以,“她要死了吗?”
风三娘摇摇头,“暂时死不了,不过她中了孔雀胆的毒,能活着,也真是个奇迹。”
“孔雀胆?你是说,她和婆娑门的人有关?”沈玉一惊,用孔雀胆炼毒,只有西域婆娑门的人才会用的手法。
风三娘眉头皱得更深,“听说三天前,婆娑门的门主,那布罗死了。”
“我也听说了,杀他的兵器,是江湖上盛传的那把,戈月刀....”沈玉补充道,视线不由得挪到了放置在一边的包袱上。
他想起了那个半月形的玄铁盒子,盒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风三娘摆摆手,不愿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收了药盘,把门推开准备走出去,可刚走到门口却又站住了。
她回过头,风轻云淡的说:“我不管她是谁,总之她一醒,就立刻给我滚蛋。”
“包括你。”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沈玉一眼,又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连我也要滚蛋?”沈玉难以理解的盯着风三娘,眉头皱得像是要哭出来。
可是人家风三娘哪里管他哭不哭,只留下一抹娇艳的背影,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
入了夜,才是这片荒漠之地最危险的时候,也是这家西风客栈生意最好的时候。沈玉难得沉默的在窗口听着楼下的动静,外面似乎又进来了几批客人,有经商的贵族,也有身份不明的江湖客。
但无论是什么人,那个叫风三娘的女人都应付的得心应手。
在西风客栈,没有人敢不给风三娘面子,自然也没什么人敢来这个地方惹事生非,至于为什么,或许没人知道。
而风三娘也从来不管这些,她似乎只是个生意人,永远只关心生意,却从不关心来者何人,是非善恶,也从不谈论江湖恩怨。 碎月如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