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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赵乔氏买砒霜九成九是要用来害人的。就算不知道她要下手的对象是谁,就算那对象真是赵四娘她们所不喜的乔氏,她们也觉得有必要回去阻止。毕竟乔氏再怎么讨人嫌,那也是条鲜活的生命,谁也无权肆意剥夺。
当天晚上,赵四娘就以初次在外过节还是亲自送礼更有诚意为由,哄家里人说自个儿要和赵三娘回乡送节礼。
姜氏早对老赵家寒了心,加上铺子里也离不了她这个主厨,便只是将早已备好的厚礼打包好,却没提出要和姐妹俩同去。赵三郎兄弟则被府城的繁华迷了眼,万不愿回乡找虐,便也没有掺和进来。唯有赵永忠一听说要回乡,不同于家里其他人的冷淡,立刻高调响应了起来。稍作收拾后,第二日赵永忠就迫不及待地带着赵四娘回去了。
是的,一行就只有赵永忠和赵四娘二人,再无他人。至于原打算同去的赵三娘则被赵永忠以家中生意繁忙为借口,死说活说地强留了下来。
这一回,赵四娘没有再走弯路,而是直接走了静江那条水路。走这条水路果然快,行船不到半天,就看到了静海县城。
这时,一路上欲言又止的赵永忠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四娘你可能不知道,咱赵家村和别处不太一样,给老人做寿讲究‘庆九不庆十’。就是说啊,做寿不逢十,要提前一年逢九做。这个、那个……”
赵四娘掀了掀眼皮,上上下下打量了他爹好一会儿,然后“哦”了一声,听不出喜怒道:“所以呢?”
赵永忠轻咳一声,干笑道:“下个月是你爷生辰,他今年刚好四十九。我就想着给他买点寿礼……”
摔!
感情你没让家里其他人跟上来,不是为了留他们照看铺子里的生意,是生怕他们,尤其是赵三娘反对你买那所谓的“寿礼”吧?
赵四娘没做声,拿眼睛扫了扫船舱里堆着的那堆节礼:两盒月饼,两坛美酒,十斤熏肉,十斤熏鱼,两包烟丝,还有两包上好的茶叶。
就这节礼,放赵家村里不要说是五十大寿了,就是摆花甲宴,送十次都绰绰有余!
见赵永忠还是一脸讨好地看着自己,赵四娘没好气地提醒道:“咱在外公过五十大寿的时候送的礼,恐怕还不及这些的十分之一呢!”
赵永忠忙说道:“那时候不是银钱不凑手吗?没法子才送了那么点儿东西。可如今不同了呀,咱们手头上有了余钱,就该多送些孝敬孝敬老人。四娘,我、我就想着,想着……”
赵四娘眉头大皱,不耐烦地说道:“别吞吞吐吐的了!直接说吧,你还想买些什么?”
她可不认为赵永忠特意撇开家里其他人也要送的礼会是件普通的寿礼,八成是他们万万不能接受的重礼。
果然,赵永忠赔笑脸道:“你爷他一辈子的心愿就是能够重整家业,再在县城里添置一间铺子……”
“那爹你是想要买间县城里头的铺子给爷了?”赵四娘似笑非笑道。
有没人能告诉我,为啥小闺女的笑脸那么渗人呢?
不过,尽管赵四娘面色不善,赵永忠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舔了舔嘴唇解释道:“四娘你是不知道,你爷他想要铺子可不是为了他自个儿。其实,他是为了你四叔啊!你四叔一出生咱家就落败了,就没能享过一天福。你爷觉着很是对不住他,就一直想着哪天能把县里的铺子再开起来,好给你四叔留一份家业。”
听听,这得有多无耻,才能颠倒黑白到如斯境地?
为了赵永孝,哈哈,是在说笑吧?真心疼爱他,能让他去服苦役?能让他净身出户?能让他一直打光棍不娶妻?
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这一回赵四娘都懒得遮掩了,直接冷笑出声,另附白眼一对。
见小闺女这反应,赵永忠不禁一噎,不过停顿之后还是接着说道:“四娘,我知道你爷他伤了你的心,你很难再相信他。可这回、这回不同,你爷他……他都哭了啊!”
哟!
听说过有人把掉眼泪比喻成掉金豆子的,只是万万没想到那老鳄鱼的眼泪竟比金子还值钱!
难道不是吗?凭两滴眼泪就想换间县城里的铺子,那种铺子少说也得上百两银子吧?折算下来,可不是眼泪比金子还值钱?
“临行前,爷老来找你和四叔,就是来和你们哭诉这个的?”赵四娘盯着赵永忠冷冷问道。
“嗯,是那时候提了两句……”赵永忠抵不住小闺女如有实质的目光,只得承认道。
我就说,我就说!前段日子赵老爷子忽然慈眉善目起来了,这里头肯定有鬼!果然,在这儿等着我呢!
赵永忠一看小闺女的脸更黑了,情知她是误会了,忙替他爹辩解起来:“可你爷来主要不是为了说这个,是为了……嗯,反正铺子的事儿只是顺带着说的。”
可无论赵永忠怎么解释,赵四娘就是不搭理他,后来还扭过头去,一副不想再听也没得商量的神气。
无奈之下,赵永忠只得转到赵四娘对面,哀声求道:“你爷他纵有不是,可咱做小辈的也不能忘了他对咱的生恩养恩。他这辈子就剩这个心愿了,咱怎么也得帮他实现不是?”
尽管赵四娘还是不为所动,赵永忠却依旧不肯死心,继续哄道:“也不用太大,有百味堂一半大小就行。地点也不用太好,选在县城城郊就成。这个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爹,你是不是觉得我连无亲无故的外人都肯接济,对待亲人就该更加优容?你可知道……”
你可知道你心心念念的那些所谓亲人连外人都不如,不,连禽兽都不如!
前世他们害得你的大闺女惨死于深宫,你的二闺女被送去做妾后受尽欺凌,好不容易逃了回来却被活活打死,你的三闺女更是早早夭折。你自己,你的媳妇儿,一个投水自尽,一个吊死在了老赵家的大门口。而你的两个儿子被赶出家门后去当了苦苦挣命的纤夫,最后不知所踪。
赵四娘“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不得指着鼻子骂他一顿,把他骂醒。
然而,看到他爹低声下气、一脸求肯,她……终是心软了。
罢了,罢了,有什么法子呢?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就连“杀手锏”赵二娘也多次拿出来说道过,可他爹每回都是当时保证得好好的,过上两天经老赵家的人一撩就分分钟被打回原形,死活就是不长记性呀!唉,他爹就是这样的人,看来这辈子都难改了。
不过花两个钱罢了,要是能让他爹开心,倒也罢了。
看到赵四娘最终点头首肯,赵永忠欣慰地笑了。
他就知道小闺女一定会答应,还是小闺女最贴心啊!
赵永忠思量着,给他爹买铺子这事儿必须趁着这次回乡赶紧办完。悄悄地,偷偷地,绝对不能给家里其他人知道,否则他今年怕是都不得安生了。
于是他领着赵四娘在静海县城的渡口下了船,就兴冲冲地进城找中人打听买铺子的事儿了。
要说赵永忠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可他嘴里的话也不能全信。
说好的小铺子呢?说好的城郊的铺子呢?
找了全城最好的中人,换言之佣金最高的中人后,一上去就打听县城里最繁华的起凤街上的铺面。偏偏赵四娘又有点好面子,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儿驳斥他爹的话,只得不情不愿地被拐去了起凤街。
如今的赵四娘是有钱不错,买间县城里繁华街上的铺面也确实不在话下,可她心里就是堵得慌,一路上都撅着个嘴。
“其他两间就不看了,直接带咱去看看街尾那间吧。”
赵四娘的表情赵永忠当然注意到了,他也知道自己这回做得过了。
只是他爹当年在县城里置下的铺子就在这条起凤街上,所以他就想在这儿买间铺子给他爹,更好地完成他爹一生的心愿。
罢了,也不求和原来那间杂货铺一般大小一般位置了,就只要是在这条街上的铺子就成。
于是,赵永忠主动提出去看三间中开价最低的那间铺子。
这间铺子位置稍有些偏,是一家木器店,如今还在照常营业,不过门前贴着一张写有“吉店转让”的红纸。
父女俩进门一看,铺子不大,只有两间宽度,后面就是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两间屋子,应当是摆放木器的库房。
小是小了些,但也算是齐整,何况铺子的位置离当年的赵家老铺也很近,赵永忠对它非常满意。
别看这家铺子店面小了一些,其实这家字号为升泰的铺子是静海县城数一数二的木器店,在县城里有着极高的知名度。不光在这条起凤街上,在其他街面上还有好多家分号,总号更是一座装饰精美的二层小楼,一向生意兴隆。
只是前不久升泰的东家突患急症离世,就在他家忙着治丧时,家中的小妾不知为何居然放火烧了一家人住着的总号,趁乱卷走了大部分钱财。这下升泰才陷入了困境,不得不卖掉部分产业。
如今升泰当家做主的是东家小姐,这位詹姑娘是个爽快人,她见赵永忠有意,也不绕弯儿,就直接同他谈起买卖事宜来。
很快,两人就以二百两的价格谈妥,接下来就是立契了。
立契约时,除了买卖双方外,还需要请人来见证。詹姑娘就把左邻右舍和这一带的里正给请了过来。
正当请来的里正要下笔写时,赵四娘劝道:“爹,这地契上还是写四叔的名字吧!反正爷说了,一切都是为了四叔,可以想见,以后这铺子肯定是要传给四叔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费那二道工夫?将来再来变更,费钱不说还麻烦,多划不来!”
其实赵永孝虽不及赵永忠愚孝,可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张地契赵永孝怕是连边儿都不会摸得着,绝对会被赵老爷子紧抓不放,上面是写赵永孝还是写赵老爷子的名字并不会有太大区别。
即便明知如此,赵四娘却还是想要借此恶心一下赵老爷子。
“四娘,你这话虽说的不错,可这毕竟是要给你爷的贺礼,写你四叔的名字不太好吧?”见小闺女脸色不佳,赵永忠忙放缓口气,赔笑道:“费事儿归费事儿,可往后这地契就能由你爷的名字转成你四叔的,这样才叫一代传一代,看着也好看呢!”
得!
赵永忠是老实人不错,可老实人有时候脾气更倔,还爱认死理。今儿他显然抱着一定要给他爹弄个铺子的念头,打算一路走到黑。
罢了,赵四娘实在是无力阻拦,就也随他爹去了。
双方签好契约后,为了保险起见,还得去县衙办理过户手续,加盖上官印,才算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契书。
原本这冗长的程序就很乏味,加上契书上写的是赵老爷子的名字,赵四娘就更觉得憋屈了。于是,她没有跟着赵永忠一起去县衙,而是晃去了不远处的庆丰楼。
起凤街上的这家庆丰楼才刚开没多久,而它之所以能开的起来,很大程度上要感谢赵四娘提供的方子。
庆丰楼的东家,也就是汪掌柜的儿子汪茂,这会儿正好在酒楼里坐镇。由于汪掌柜的缘故,汪茂和赵四娘也算是熟识。
汪茂一看到赵四娘上了自家门,忙把她请上了二楼雅座,又是上好茶,又是端点心。得知她还没吃晌午饭,立刻吩咐摆一桌好菜上来。
赵四娘见状,连说不忙,就算要吃也等他爹来了再说。同时,她知道这会儿正好是饭点,是酒楼最忙的时候,便坚持不用汪茂作陪,直说自己静静喝茶就成。
恰好庆丰楼今日会有贵客上门,汪茂便不再坚持,随口和赵四娘扯了几句后,就起身去后厨监督了。
“奶奶,您别看这家酒楼才开张没多久,但他家的红烧肉可是咱静海一绝,每天不知有多少客人冲着这名声寻上门来。奴婢可听说这儿的位子比好些老字号还难订,这雅座就更难得了!您看,还是二爷心疼您,听说您最近没啥胃口,就给特地给您在这儿点了一大桌子好菜。”一女子奉承道。
“那是当然。谁让你奶奶我给爷生了唯一的儿子呢!”另一女子炫耀道。
估计是赵四娘今早出门没烧香,这会儿晦气事儿才会一个接一个地找上了门。
话说赵四娘赶了半天路,不免有些口渴,就多喝了几杯茶。这下好了,内急的她就跑下去如了回厕。再回来的时候,正走在楼梯上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对主仆的对话。
赵四娘觉得这说话声甚是熟悉,就微微侧头一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赵四娘就如同被开水烫到了脚,差点没跳起来。 赵四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