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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随后众人亲眼目睹到,已经虚弱得脱形的戈弗雷,原本的铠甲变得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肩膀都承载不住锁子披肩了,只能又裹了一层,两位管家忍不住大哭起来,其余骑士也纷纷落泪不止。
就在乔瑟兰亲自前往亚实基伦送信谈判时,坦克雷德带领二十名骑士,登上了艘热腊鸭船只,急速航往拉塔基亚港登岸,接着连夜奔向了安条克城。
在途中几名坦克雷德心腹前来会合,告诉他“亚美尼亚的信使来了,正在城中的宫殿和我们的贵族争吵。”
坦克雷德带着马刺的靴子,踏在了安条克宫殿的大厅上,发出了严厉沉闷的咚咚响,原本聚在一起吵闹不已的诺曼贵族们看到他便霎时安静下来,那边举着信件的亚美尼亚使者也转头看到这位,便询问此是何人。
“我是安条克的摄政,萨莫萨塔及小亚美尼亚的主人,博希蒙德爵爷的亲外甥,坦克雷德.德.特维尔。”这位披着亚麻色长发的年轻武士,眼神凶恶,一字一顿地答复着。
那使者有些惧怕,但他很快恢复镇静,对着坦克雷德鞠躬说,“现在费尔执政官指令我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前来开出赎回您舅父的价码,那便是......”还没说完,那使者就弓着腰惨烈地抖起来,坦克雷德上前一剑,深深刺入了他的腹部,鲜血溅了身后几位诺曼贵族一脸都是,他们大叫起来,捂着眼睛,朝后退了半步一步。
“对无耻的讹诈不必有任何姑息。从现在起,我来执掌这个国家,请诸位尽快各就各位,组织起所有的人手,击退来袭的敌人。”踏着亚美尼亚使者的尸体,坦克雷德拔出还在滴血的锋利宝剑,对环绕着自己的贵族、官僚说到,“我得到了耶路撒冷宗主教大人和耶路撒冷执政官殿下的认可,如果有怀疑的人就请站出来。”
但是并没有人站出来。
整个大厅内全是顺从的眼神和气息,那使者的尸体躺在拼接花砖地板的中央,血沫细微地冒着热气,冉冉地。
就这样,坦克雷德成为了安条克公国的摄政,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着剑,来到靠在廊柱边瑟瑟发抖的博希蒙德的王宫总管事前,将掌心往上抻出手去,“把金库的钥匙交给我。”
得到钥匙的坦克雷德,并没有拿出哪怕一个铜币来交涉他舅父的赎回,而是全部将其散发给了向他效忠的留守领主和骑士们,所有人很快拼凑起一支新队伍,在坦克雷德的统率下抵进了北方边境,与里德万、科布哈联军对峙起来。
亚实基伦港口的营地里,埃及大维齐尔艾弗德勒也怀着无比的私心,答应了乔瑟兰的请求,愿意做出私人承诺,让耶路撒冷执政官戈弗雷安全从阿苏夫城下离开。
当麾下将军询问时,这位老奸巨猾的亚美尼亚籍逊尼信徒悄悄说,“全埃及的军队都在我手中,现在没政敌敢对我如何。故而维持现状是最好的,若我与戈弗雷战,并没有获胜的把握,那样会危害我的威信;若我与戈弗雷媾和,那就代表没有战争了,必须得撤回开罗,我也就没有理由再保有这支军队了——最终不战也不和,我留在亚实基伦不动,继续保有军队和营地,就是最佳的处所和策略。”
随后,被抛石机轰得残缺塌陷的阿苏夫城头箭塔上,许多裹着头巾的撒拉森人、突厥人都争相爬上去,大声对着天空感激着安拉的赐福,让自己的城市得以周全——阴色的天空下,耶路撒冷的队伍士兵大多蒙着黑色、灰色的罩衣,在和城方互相交换了俘虏与赎金后,漫漫地离开了营地,朝着东方而去。
一日之后,七千人的耶路撒冷军队抵达了边境的托勒密要塞,很快便越过了推罗地界,面色蜡黄的戈弗雷躺在一头骆驼驼峰间搭起的拱桥上,上面棚顶垂下的丝布条随风舞来动去,他看着海际边的古老的推罗城,“他们原本和西顿城,准备一并出兵去帮着杜卡克围攻朱拜勒的,但是看到执政官殿下您的旗帜后,就狼狈逃了回去,他们害怕您的威名。”骆驼边,几名扈从骑士抬头说到。
推罗靠着陆地的那面城墙上,许多普罗旺斯人(他们先前都是雷蒙德的属下,曾经在安条克攻略战里立过功勋,但在雷蒙德失势被逐出黎凡特后,全都加入了推罗和西顿城当了无耻的佣兵,很多人还背弃了基督改宗)站在那里,叫嚣着,辱骂着,还对着十字架撒尿,做出各种各样亵渎不敬的行为。
许多耶路撒冷战士看到这个情景,愤恨地跪下来,对遭受侮辱的十字架哭泣发誓着,早晚要向这群叛徒报仇。
“继续前进。”拱桥上的戈弗雷转过头来,暗淡地合上双眼,低声命令道......
耶路撒冷执政官毅然决然地信守着誓约,前去解朱拜勒的围困。
而尼克山大堡牢狱里,几名亚美尼亚的狱卒气急败坏地抽打了博希蒙德几鞭子,呵斥道,“你完蛋了,从王冠上狠狠跌落下来——你外甥坦克雷德取代你的位子,他倒是个响当当的英雄,但他不愿意为你缴一个铜子儿的赎金。”
博希蒙德脸先满是震惊,继而扭曲,“不,我还有许多忠诚的仆人和麾下在安条克和拉塔基亚,他们都是依靠我才飞黄腾达的,我曾给他们慷慨的礼物、采邑,现在是到了他们回报的时刻了。可以靠众筹,靠众筹,来凑齐我的赎金的。”
“没有任何这样的消息,所以我们的上峰叫我们每天来折磨你番,你这个毫无价值的累赘。”
“坦克雷德你这个混蛋,忘恩负义,是我把你从阿普利亚乡下带出来的,给你衣服给你铠甲,只因为你母亲是我的姐妹,可你这个杂碎,是个怎么样的杂碎啊!”这下子,博希蒙德爵爷居然真瘫了,他的手臂因为愤怒被链条勒得青筋条条,原本白皙的脸庞涨得赤红,嗓音颤抖尖利,胡须也邋遢起来,因为无人给他打理,“还有那群和坦克雷德同样无耻的家伙,在我强盛的时候,跟在我的屁股和靴子跟后面,用各种花式的把戏和阿谀来讨我的欢心,现在却都冷酷地抛弃了我,这人世间到底还有没有道义了,有没有?”
喊完后,瞬间就不名一文的爵爷又吃了几记结结实实的鞭打,接下来的日子里,看管他的人发觉:这个红胡子的,完全丧失了威风,整日或哭号或诟骂,完了后便拖着锁链缩起来装死,就像个倒过来的睡觉蝙蝠。 鹰扬拜占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