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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挥别余杭

异唐 攀鲈 5614 2021-03-28 10:54

  出殡归来的傍晚,天又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三个少年来到田家吃饭,因为要给三人饯别,所以饭菜很是丰盛。

  没有一句劝说他们留下的话,只是田盖和宁秋秋眼中流露出的不舍,让几个少年心底里不断地泛起阵阵暖流。

  田盖一味地给两个小子倒着酒,时不时来一声“干”,伴随着酒盅清脆的碰撞,一盅酒就仰脖而尽了。

  宁秋秋殷勤地给三人布着菜,三个人的喉咙仿佛直筒一般,飞快地将饭菜刨下肚去,唬得宁秋秋直喊慢些慢些。

  唐奎和张季宣边刨边说着这几年来在余杭城里混过的趣事,配上夸张的动作和表情,不时地逗得几人哄堂大笑。

  三个人这些天来因为悲痛的缘故,着实吃得太少,现在把亲人们都下了葬,心中地悲苦总算告一段落,人也开始清醒过来,放开肚皮,一顿狼吞虎咽,就连苏小曼也是吃了满满两大碗米饭。

  春夜微雨,烛影昏黄,伴着高高低低地笑声,屋子里有些别样的情绪在流淌着,这场景,实在是有些温馨美好。

  吃毕了晚饭,大家又歇息了一阵子,宁秋秋便自拖了苏小曼到里屋去,扯些女人家的话题。

  唐奎两人则与田盖挤上了一张床,开始聊着第二日里将要做的事情。

  打了个酒嗝儿,张季宣眯着微醉的眼睛问道:“田大哥,你说明天那几个人肯定会追着我们去吗”

  田盖嗯了一声道:“他们的目标是你,不论是杀还是掳,明天早上只要你们前脚出了城门,他们后脚便肯定是要跟上去的。”

  一想到有这么几个人死活不放过自己,张季宣不禁有些惴惴道:“那我们岂非很危险要是他们出了城就下杀手,我们怎么办”

  唐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口齿不清地哂道:“官道上人来人往,他们肯定不会很快就下手的,怕个什么来要给你三哥和莺莺报仇,这点小压力总要承得起才是吧”

  张季宣恼道:“我只是禁不住罢了,明天逮住他们之后,我一定不会手软的”

  田盖止了两个小子的斗嘴道:“人心各不同,小奎你又何必强求季宣平日里看着胡闹,但终究是继承了他爹的善良心性,惧怕强者,也是人之常情,便如同手无寸铁的孩童见了老虎一般,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酒意上涌,唐奎口无遮拦地嘁了一声道:“男子汉大大夫,自然是要心坚如铁,要不然怎么能够立足天下季宣要是一直这样,我只怕他将来报不得大仇。”

  旋即又叹道:“唉,不过眼下还是说说明天需要注意的细节吧,田大哥你知道我一向总是粗枝大叶惯了的。”

  张季宣也不知道是困了还是怎的,听了唐奎的话却并不作声,两人只当他睡着了。

  田盖低声道:“明天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咱们分别之后,一直到十里亭之间的这段路,你们必须要和他们保持一定地距离,如果路上行人太少,也保不准他们会提前发难,所以一旦鱼儿咬钩之后,你们就有多快,跑多快吧。”

  唐奎被田盖一吓,酒都醒了一半,道:“呃,要不田大哥,明天你就多送我们一程好了,万一我们钓鱼不成反被鱼吃了”

  田盖差点被口水呛着,叹道:“还说季宣胆小,我看你也强不到哪里去。”

  唐奎脸皮发烧,好在夜里看不清楚,嘴上却死撑道:“咳,我这是替季宣问的嘛”

  张季宣苦笑道:“田大哥,你看看这不要脸的,居然还扯到我身上来。”

  几人笑了一阵,张季宣又皱眉道:“田大哥,明天你一路远远地缀着他们,不会被发现了吧”

  唐奎嗤笑道:“田大哥都做了这么多年的捕头了,要是跟踪几个人还被人发现,那他还是一头撞死在豆腐上算了。”

  田盖大笑道:“那我们明天路过薛嫂豆腐铺的时候,顺便捎上几块好了。”

  忍着笑意,张季宣继续问道:“田大哥,你明天这样一下抽调不少人手,郡守大人那边儿会不会有问题”

  田盖道:“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郡守大人本来就很恼怒那帮畜生的血腥手段,我定下这计,帮他出一口恶气,也让他对你们张家有个交待,他只会高兴,哪里会有意见呢。”

  张季宣叹息道:“那样就好了。只可惜,我和唐奎都没什么本事,否则亲手将他们打倒,然后替三哥和莺莺报仇,那才更加痛快。”

  唐奎醉眼惺忪道:“喂喂,你没有本事怎么还要扯上我哼哼,我这几天苦练拳脚,也是很厉害了的。”

  田盖嗤笑道:“那可都是江湖人物,有些扎手的,完全不同于甘大那种软蛋货色,到时候你别被吓得尿裤子就好了。”

  唐奎哼道:“嘁我又不是没见识过江湖人物,那天我和二哥”

  叹了口气,又道:“那天我和二哥对上那混蛋根本没有手软,只不过完全不是对手,一招就被放倒了”

  说到周子轩,几人不由地叹息起来,到现在根本没有一点消息,虽然一心想要救他回来,但根本都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正因此,唐奎也才决定要陪张季宣一同前往洛阳,一方面是给张季宣作伴儿,另一方面,则是要打探周子轩的下落。

  田盖劝道:“别难过了,吉人自有天相,子轩不会有事的。”

  唐奎苦笑道:“我知道的,嘿,到时候我定会让那些绑走二哥的人尝尝我的厉害。”

  田盖道:“嗯,季宣也应该像小奎一样,有这信心才好,乱世里,只有心性坚忍之辈才能够谋得一席之地。”

  张季宣嗯了一声道:“我会慢慢学着的,田大哥,你昨日传我的剑法心法我都仔细记着哩,定不会辜负你的希望。”

  唐奎疑道:“田大哥不是使刀的吗怎么还懂剑法”

  田盖哼道:“你田大哥十八般武艺都精通哩。”

  唐奎哂道:“那又不见你传我什么剑法。”

  田盖嘲笑道:“就你那天生的鲁莽样子,刀枪棍棒倒是合适,至于剑法还是算了吧。”

  唐奎哼道:“嗯嗯,说得有道理,想来剑这种兵器也着实太轻了些,劈将起来哪里能够把人砍成两半合该是娘们儿用的东西哩。”

  唐奎嘴上一时享了爽快,脑袋上却是早受了田盖一记粟凿,疼的不得了,口上不服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张季宣撇嘴道:“田大哥说按我照的性子,都是使些轻灵飘逸的剑招比较合适。若是照你那么说,天下用剑的高手岂非全都是娘们儿”

  唐奎打了个呵欠道:“谁管那些,我只管当将军”说罢竟就那般沉沉睡去。

  没有了唐奎打岔,田盖和张季宣两人又胡乱聊了几句,待酒意上涌,也相继起了鼾声。

  半夜里,雨早停了,有些许风,月亮隐在云层里,若隐若现

  第二日,天气好得出奇,火红的日头照射下来,城里头四处金光灿灿,在微风的拂动下,树梢上刚刚抽出的嫩叶轻轻摇晃着,似乎是在送别将要远行的游子。

  行囊早已收拾妥当,不论是衣物细软,还是几本医书,又或者那几把精钢小匕首,此时正安静地在床边的小几上躺着。

  匆匆吃毕了早饭,宁秋秋又仔细地放了几瓶药粉、药丸之类的到包袱里,耐心地嘱咐着什么,唐奎几人只是不断地点头,气氛有些微凝。

  从田家出来,几人一路走得很慢,路过薛嫂豆腐铺时,唐奎突然笑问要不要买几块豆腐捎上,又与宁秋秋和苏小曼说了昨夜里的玩笑话,这才终于把气氛给缓了过来。

  本来商量好只送到城门前的,但念道此后一别,不知道何时能够再见这几个孩子,宁秋秋哪里肯依,索性便一起出了城,一送又一送,竟是直直送出了五六里地去,最后在田盖的劝说下,终于是要和几人分别了,宁秋秋才抹着泪珠儿抱了抱苏小曼,叮嘱唐奎和张季宣定要照顾好她,要注意安全、多多写信报平安等等,总之是把嗦话又反复折腾了好几遍,直到说无可说,才与田盖一起往城里去了。

  初春的草木逐渐复苏,经过了几场春雨的滋润,便争先恐后地将绿意洒了出来,此时官道两旁尽是绿油油一片,日头暖洋洋地一洒,登时令人感到舒服的紧。

  只是这美好的景色却不是三个少年注意的焦点,田盖和宁秋秋两人明明已经走得极远了,要连影子也看不到的时候,三人却仍然不断地挥着手。

  张季宣自幼在余杭长大,而另两人也是在这里渡过了几年安定的生活,对这个地方的感情都是很深,何况亲人们又葬在这里。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跪下来,朝着城里的方向拜了几拜,然后又朝着亲人埋葬的方向拜了几拜,终于要离开了余杭

  不仅是苏小曼脸皮上挂着豆儿大的泪珠,便连唐奎和张季宣两人眼睛也是渐渐地红了起来,像兔子一样。

  过了半晌,唐奎和张季宣最先清醒过来,互相对视一眼,记起了正事,心里开始有些怦怦然,急忙扯了小曼向十里亭处赶过去

  若只是闲来踏青,那温柔地春风在耳边拂着,便是件极惬意的事情,只是此时对于三个正在当鱼饵的少年来说,却是不免有些许惴惴不安,仿佛身后的大鱼们已经追了上来一般,这感觉委实太可怕

  昨夜的闲谈是一回事,而今天身临其境则又是另一回事了,于是三位少年急急地赶着路,如果真的被大鱼吃了,那可就憋屈得紧,不但仇报不了,自己的小命也得搭进去,当时怎么就答应田大哥走这步险棋了呢唐奎暗道自己似乎有些孟浪。

  几个少年心中甚至开始怨恨起十里亭来,你怎么就不是九里亭或者八里亭呢甚至不由得将当初建造那亭子的人好一顿臭骂,这几里的路程,可是会要人命的。

  如果当初那位建造亭子的前辈听到这三位少年的咒骂,不知道是否会被气得活活跳出来,他必须要告诉这几位少年,自秦汉以来,便是十里一亭的规矩,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自己无胆,反而要来责怪老人家我,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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