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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是家事。虽说家丑不宜外传,可我自认已是方外之人。况且心中存疑,惴惴难安。”萧如真站起来,朝我们行了一礼。
哥哥手中扇子唰的打开,他风骚的摇了两摇:“不知师太想要一个什么答案?”
萧如真看着他,一字一顿:“我只要真相。”
我有些不明白,既然已经到了如今田地,真相不真相的还有什么意义。有时候真相太糟糕,还不如不知晓的好。这个世上的人,哪个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来混日子,萧如真何必执着于真相呢?
我紧跟着哥哥的步伐,回头看了一眼留在殿中的萧如真,她站在阴暗的角落里,阳光照不到她。我心里暗暗可惜,人生有那么多选择,她偏偏把自己逼进死胡同,窝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何不呢?她不过是不甘心罢了。只是,如果她看到的就是真相呢?我们要去哪里,去还她一个她想要得真相?
“哥,按照话本子里讲的,再结合一下东南枝的大致情节,事件很明朗了呀!胡母看儿子出息了,嫌弃萧如真商户出身,想要给儿子娶个罗敷呀,啧啧啧。”我从车厢里探出头去,托着下巴讲自己的推论。
“什么东南枝?”哥哥的关注点似乎永远不跟我在一条线上,这是重点吗?这不是!
我们已经从被树木层层掩映的白衣庵里出来,朝着周至村胡家行进。昨晚我直接入了白衣庵,还不知道白衣庵是建在白衣山半山腰处,只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可以上山。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知道山里有座庵庙的。
我撇撇嘴凑上去,“哥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哦?那罗敷在哪里?”哥哥头也不回的问。
“我哪知道。”他一句话就把我打回了原形,我有些郁闷,悻悻的摸摸鬓上银簪。
我表示其实我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按照话本子里常用的三角恋法则,肯定是胡庆以为自己爱的是他妻子可是到最后胡母受了委屈去找他哭诉,胡庆赫然发现自己更爱胡母,所以就把他妻子休了。当然,可能还有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胡庆很爱萧如真,不满胡母老整她,又碍于孝道不敢顶撞老母,所以就把萧如真休了救她脱离苦海?嗯,有道理有道理。可是这道理又不能给哥哥讲,真是郁闷。
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把猜测告诉了哥哥。哥哥眼神奇异:“为什么在你的三个猜测里萧如真总是那么无辜?”我轻蔑的白他一眼,“你懂什么,话本子里的哪个女主不是清白无辜惹人怜惜?”
哥哥:“……你看多了白莲花。”
“难道还有别的类型的女主?”
哥哥巴掌盖住我的脸直接把我塞回了车厢,“别问我,我不知道。”
“你说谎,你就是怕自己说漏嘴,你绝对看过!”
终究我了解的只是片面,不能以此推测全局发展。我随手倾了杯茶。彼时我们身在周至村唯一的客栈里,身后床榻上是我们捡回来的玄衣少年,我坐在桌前歪着头看窗外晃动的枝叶。身后有沙哑的声音传来:“挽……”,莫名顿了一下,“晚间了。”
我愣了愣,慢了半拍去看窗外天色,窗外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对,你睡了两天了。现在是傍晚。”我端起茶杯,“要不要喝杯水?”
所以说,哥哥把我这个妙龄少女和一个重症伤者安排在一间房,特别是这个伤者是个妙龄少年的时候,真真是一个无比英明的决定。看看他一杯接一杯的喝水,压根不说话的节奏,这是多渴呀。我啧啧的想,哥哥才不会这么善解人意的不说话,他只会引着人家伤者说话,特别是面前少年这种来历不明的人物。就是一点不好,今晚是注定睡不成觉了,我心里哀嚎。
忽然有叩门声传来。是哥哥。他身旁还立着个与我一般穿着素色锦衣的女子,神情哀戚。“是胡翠儿。”哥哥向我解释。他看到斜倚在床上的少年,微微一愣,朝少年轻轻颔首。我已经无暇去顾及哥哥的异常反应。我紧紧盯着胡翠儿的素衣,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谁去世了?”胡翠儿的泪水哗的流了下来。
“一个多月前,胡庆,她哥哥战死。她母亲得知消息后,悲伤过度也跟着去了。”哥哥边走近桌子边告诉我情况,顿了顿又说:“这是胡家街坊的说辞。”
我瞟了一眼胡翠儿,在桌前坐定:“她的说辞不一样?”“嗯。”哥哥浅浅的答道,“据她说她哥哥在上战场之前曾让人给她带了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事,听到什么消息,一个月内不准回娘家。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碍于她哥哥的警告,她不敢回来。也因为此,她觉得她娘和哥哥的死,有蹊跷。”
我看向胡翠儿,她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抹眼泪。话本子里老说什么女人是水做成的,以前我认为是无稽之谈,现在忽然有点认同了。我看到她这一副胆小懦弱,遇事只会哭的可怜模样,刚刚的那点疑惑顿时烟消云散。这么,这么柔弱的女子,听她哥哥的话绝对是可能的,即使那话只是她哥哥托人传给她的威胁。哎,没胆子的女子啊,最最可悲,一辈子都在听别人,走别人给自己指的路。至少我还有点胆子,以前淘气也淘气过了,野也野过了,就算下辈子要被束缚住翅膀,要被关在深宅里,这点记忆,也够我回忆半生了。看着哭得眼睛红肿,脸颊皲裂,涕泗横流,整个人没有半点形象可言的胡翠儿,我移开了眼。这也……哭得太多了。我集中注意力,努力忽略掉胡翠儿哭泣带来的抽噎和杂音,想胡庆的事情。
她说,胡庆警告她不要回家。胡庆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妹妹提这样的要求呢?总不会是因为出嫁妆的事情惹得老母和妻子的关系恶化,他又休了妻子心里不爽,所以迁怒了她吧?真的是迁怒吗?或许胡翠儿当时是这么想的,她自己也心中愧疚,才会这么听话的不回去。我就说她这么个自小骄纵惯了的姑娘,怎么可能这么听话。
难道胡庆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所以在努力转移家中成员吗?我甩甩头,真是,迷一样的男人。 南浦浮生绘